第069章

寧靜的夜,點點繁星,夜幕中靜靜點綴,北風冷冽,凍不着它們。

遲疑步履,徘徊而行。

一揮手,阻止了守門太監的通傳之聲,皇帝聹踱着侷促的步子,慢慢走向內室————鳳暄宮的內室。

白天,他口頭上下了冊封賢妃爲貴妃的聖旨,冊封大典要待禮部挑選好良辰吉日才能正式冊封賢妃爲貴妃。

wωω✿ тт kán✿ ℃O

來儀宮裡,他從賢妃口中聽聞了事情發展的來龍去脈,不免深深迷惑。

皇后要害賢妃,他明白。

可她爲什麼要救賢妃?

還命賢妃做她兒子的義母?

一句“太子之母,何人敢殺”,堵住所有人說辭。

太子之母是誰?

是皇后啊!

滿朝文武,試問有誰敢殺皇后,敢殺舒相的女兒?

沒有人敢。

就連他這皇帝,暫時也不能殺她。

今夜,是賢妃跪在地上,哭着苦苦哀求他來鳳暄宮的,來探望皇后,來寵幸皇后。

而他,順着賢妃的臺階,徘徊而來。

其實,早在他下旨冊封皇后的兒子爲太子的時候,他便決定了,暫時收起所有利爪,變成溫順無害的小貓,極盡可能的寵幸皇后,讓她取代賢妃風浪尖上的位置,成爲後宮嬪妃的箭靶子。

例行公事的寵幸,從他寵幸生平第一個女子起,便是如此,如今在他例行公事的名單上多加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

本來,他是這麼打算的。

可他走進鳳暄宮後,不禁被鳳暄宮的佈置嚇到。

素雅清幽的佈置,脫俗不凡的品位,安逸靜心的環境,微冷空氣,隨時保持清醒頭腦。

這裡,是一個皇后住的寢宮麼?

這裡,是大莫皇朝第一大貪官大奸臣女兒所住的寢宮麼?

怎麼看怎麼象冷宮。

若非有許多靜靜伺候着的奴才跪在眼前,他一定會認爲這裡是遠離塵世的冷宮,而非一個婦人所住的地方。

使了個眼色給身旁伺候的毛離順,讓他在外伺候着,獨自一人,緩步向內室走去,邊走邊悄悄四處打量,似乎是第一次仔細看鳳暄宮裡的佈置。

笑穎暗暗欣喜,滿懷期盼的望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纖眠隱隱擔憂,忐忑不安的凝視着皇帝背影慢慢消失。

鳳暄宮裡誰不知道,入夜之後,皇后習慣只穿一件薄紗在內室逗弄太子,不喜人打擾。

此時皇帝進去,看見的會是什麼樣春意昂然的場面,誰想不出來,至於後面會發生些什麼,又有誰想不到呢。

面對衣衫半透明佳人,哪個男人把持的住啊。

更何況是不知“剋制”爲何物,擁有後宮三千粉黛尚嫌不夠的人間帝王。

皇帝聹腳步極輕,極佳修養的他,無論做什麼事都顯得不慌不忙,不急不噪,哪怕是最焦急的時候。

雲髻鬆綰,鉛華褪盡,素面朝天,薄紗披肩,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側面嬌顏,白裡透紅,嘴角弧度,柔緩舒心,甚爲滿足,細聲輕語,輕哄稚兒。

好一派和諧安詳的畫面!

不知爲何,皇帝聹看着眼前溫暖如春的一幕,一股暖流悄悄流進心田,驅逐了內心的冰冷,連對皇后的厭惡之感,瞬息間似乎也淡化了些許。

嫋嫋淡雅薰香,如煙如霧,縈繞着全然放鬆的她,似嫡仙之人,偶落凡塵,隨時會隨風歸去。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竟隱約激起他征服欲,渴望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一番,看她在他身下綻放何等美豔魅惑。

脣畔髮絲輕顫,逗弄着水靈靈,素手輕擡,一撩,將髮絲別於耳後,無意擦過高高腫起的臉頰,低吟一聲,黛眉微蹙,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繼續輕哄着搖籃中咿咿呀呀划動着小手小腳的粉嫩嬰孩。

心一顫,凝視着她高高腫起的臉頰,皇帝聹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急噪鹵莽。

似察覺到身後有人,不屬於鳳暄宮的人,水靈靈猝然回頭。

一驚。

水眸微微睜大,黛眉悄悄挑高,丹脣輕啓,隨後立即抿成一線,伸手一扯,抓過一旁江南錦繡屏風上的裘衣,一個旋身,緊緊包裹住纖瘦身軀,遮掩住所有春光,隔絕了皇帝聹視線的肆意入侵,包裹溫暖氣息,釋放無限寒意。

沒有行禮,沒有恭敬,沒有羞澀。

皇帝聹無法從皇后臉上尋找到一絲旁的嬪妃應有的特徵,她有的,是傲然漠視的遺世獨立,不同於後宮、朝廷所有人的傲然漠視。

這份漠視,讓皇帝聹感覺很不舒服,縱使每日朝堂之上舒隆革面對他時面帶得意之色,也必須恪守臣子的本分,不敢太過放肆,哪有半分皇后此時的徹底無視。

調整了下內心的不悅,皇帝聹說道:“怎麼,皇后見到朕竟不行禮?”

水靈靈怔忡一下,水眸微眯,僵直欠了欠身道:“臣妾參見皇上。”冰冷的話語,沒一絲溫度,冷的傷人。

“平身。”皇帝聹掃了眼依舊輕搖着的搖籃,眼底生出厭惡之色,隱藏的極爲隱秘。

不願與皇帝同處一室的水靈靈冷着臉,朗聲道:“來人。”

“奴婢在。”鳳暄宮的大宮女笑穎、纖眠趕緊衝進來。

“皇上駕到,爲何不稟報?”竟讓皇帝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真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