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說複雜也複雜,後世的波音空客幾乎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系統工程了,幾十萬個零部件、幾千家供應商,光是相關的商務文件和技術資料就能把吳宸軒童鞋的機械廠裡這個飛機組裝車間堆滿了。但是飛機說簡單也簡單,比如小毛子戰戰兢兢的正在駕駛的這架有動力的滑翔機就是大道至簡的典範。全身都是鋼管蒙着四層膠合綢子布的結構,輕盈倒是輕盈了,可是蓬蓬的兜風聲和結構固定件的吱呀聲實在是讓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毛子打怵。他現在在所謂的飛機上,心裡把隊裡的那幾個二貨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那幾個傢伙站在兩丈高的鐵索橋上就嚇得腿肚子轉筋,要不是自個兒在師兄弟面前逞能,展示自己超人的平衡能力的話,現在也不會被五花大綁(安全帶)的安置在這麼個大風箏上準備被人放上天。
剛剛看到杜姑娘連綁帶都不用就駕駛着這個大風箏輕巧的掠過一幫老外的頭頂,然後迅速拔升,瀟灑的把一幫到處撿禮帽的洋鬼子甩在身後。當時自己也認爲不難,覺得和在架子臺上練習的那架模型差不多的事兒,誰知道剛剛坐上帆布座椅,被幾個不懷好意的壞笑的傢伙勒的像條蠶,看看眼前近乎筆直衝下陡坡的軌道,心裡沒由來得變得空落落的,任憑自己如何努力想都想不起來模型機上的操作要領“左舵右轉、後拉上升、前退下降、擡腳加油、踩住減速。”明明嘴裡機械的嘟噥着,卻沒法讓腦子同步上。終於站在觀測架上的一個特勤隊員察覺到了合適的頂風,一揮手中的格子旗,幾個在身後抓着機翼和機尾的傢伙早就有心看小毛子的笑話,幾個人見了信號,相視一笑,“嗨呀,一二三,走你!”
“私害子,我,我,窩們太快了,慢點…”反正綁的結實着呢,任憑小毛子手舞足蹈也只能隨着大風箏,嗯,是飛機,呼嘯着衝下山坡,在軌道盡頭被巨大的彈簧頂住了飛機身下的滑車,發出交通事故般的巨響,而早就調校後姿態的飛機像箭一般射向天空。身後的電池組也發揮了作用,兩臺電動機帶着機翼上的螺旋漿由慢到快的轉動起來,死死抓着操縱桿的小毛子在被動的隨着氣流做了兩個半筋斗盤旋後,終於在和風較勁的過程中覺悟了。看着操作的越來越熟練的小毛子,和漸漸飛向北面的老營方向的飛機。剛剛見識到度娘飛行技術的老外倒也不是太過激動了,畢竟剛剛度孃的飛行纔是創紀錄的動作。剛剛度娘起飛的時候,一陣陣如同前膛槍齊*射一般的鎂光燈霧,在場的新聞記者更是運筆如飛。想想吧,大清國這個科學的荒漠上居然誕生了人類歷史上第一種重於空氣的載人飛行器,而設計者和操作者居然是位還不到20歲的華裔小姑娘,人類的第一架飛機居然能夠載人飛出去十八英里的距離,而且完全是憑藉自身的動力頂風而上,不是像法國人弄出來的那種靠着地面上四匹駿馬拖着的絲綢大風箏,這些都是多好的賣點啊!歷史將會記住他們剛剛見證的這個偉大時刻,西曆180
2年3月15日14點28分,人類第一架飛機和飛行員的誕生日,當然也是第一位女飛行員的誕生日。
小毛子的座機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降落在平安鎮的一片鹽鹼地裡的時候,他打破了度娘剛剛創造的十八英里的單次飛行距離紀錄,新的紀錄是二十七英里,如果不是風向轉換和電池耗盡,小毛子認爲他還可以創造更遠的飛行紀錄,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某些部位溼漉漉的衣物帶來的不適也是讓他提前降落的原因之一,不管怎麼說,至少他也是一段時間內的世界紀錄保持者。其實還有另一項世界紀錄也同時誕生了,那就是世界上第一次由真正的人來駕駛飛機的飛行紀錄,不過顯然這個紀錄顯然除了吳宸軒之外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包括剛剛創造了飛行距離世界紀錄的飛行員魏三毛童鞋。
在列強諸國的國民們看着這個消息跌碎一地眼鏡的時候,吳宸軒也被上海英美租界工部局傳來的一個消息給驚掉了下巴。在經過了兩個下午的激烈庭審和辯論後,就在陪審團就要提出意見的當口,辯方老毛子律師突然拿出一本名冊一份合同來,說劉洪慎先生與本洋行僅存在商品買賣的合同關係,而且雙方購買俄國淘汰舊紡織機器完全屬於正常的商業活動,在貨物到港後已經交割完成,至於之後劉先生和其他人就這批機器所進行的交易與道勝洋行無關,原告方起訴的主體存在錯誤,道勝洋行不應作爲被告之一。然後又提供了一份名單,說這是道勝洋行的所有華人代理和僱員的名冊,裡面並沒有劉洪慎的名字,鑑於劉洪慎劉大買辦與俄華道勝洋行實際上並沒有簽訂僱傭合同,從法理上說劉洪慎先生與其他法人的民事活動與洋行無關。也就是說作爲道勝洋行的首席華人大買辦劉洪慎劉大老爺其實連洋行的臨時工都算不上,完全是義務幫俄國人撈錢的活雷鋒一個,假如他願意去扶老太太也和本單位無關,我們不能認可他是我單位編制內或編制外的員工
雖然吳宸軒沒有到現場去,不過據苗老二大描述,當時的英國大*法官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嘴的排泄物,陪審團也被噁心的不輕,但是限於法律條文所限,既然道勝洋行不承認和當事人的僱傭關係,那麼這件轟動華洋商界的第一案就戲劇性的變成了華人之間狗咬狗的鬧劇,完全可以交給華龍縣衙去處理,不用麻煩帶着頭套的大*法官閣下和十二位紳士們勞動大駕組成陪審團。所以法官強忍着聽完辯方律師的申辯後,在乾嘔了數次後終於敲錘宣佈案件存在主體謬誤,不予受理。當時以爲就要勝利在望的華商們也被老毛子的無下限給震驚了,雖然吳宸軒認爲與後世的某政府裡東窗事發的某常務副局長都能被指認爲該局的臨時工的行徑相比道勝洋行的行爲雖然不要臉但是也算正常反應。陸老當時氣的幾乎要拿柺杖教訓那個道勝洋行的律師,被衆人拉住以後,陸老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做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是夠不要臉的,不過也
好,看看其他買辦誰還敢踏踏實實的給老毛子當狗。”樂鏡宇大當家的也很爲老毛子的金蟬脫殼而驚訝,不過在東北和老毛子做過生意的他對老毛子的無下限還算了解。“對了,劉洪慎那條老狗呢?別是跑了吧。多使點錢,讓華龍縣趕緊鎖拿他。”
“跑?”苗杏村苦笑了一聲“看來樂當家的還算對那條老狗的手段有些低估了。”
“怎麼着?連老毛子都服軟了,他個喪家犬還能變出花來啊。”亨得利的老王頭歪在長椅上,端着個鵝蛋大的紫砂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呡着茶水,一副聽評書的德行。
“還就真變出花了。”苗杏村繼續把當天庭審後的後續故事講給商會衆位常務理事聽“出了工部局,我們也想到了既然不能找老毛子討債了,就更不能放過那條老狗了,華龍縣裡早就讓陸老他們餵飽了,手腳也算勤快,一個時辰後縣太爺就下了籤,三十個馬快圍了劉家,愣是沒敢進門。”
“莫非他劉家敢造反抗法不成,那不正好,抄家滅族,輕饒不了他。”老王頭支起身子,一臉的興奮。
“你當那條老狗傻啊!他在大門口訂了個相框子,裡面是日本國的入籍文書,說是這老狗全家已經脫了華籍,成了日本人,受到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庇護,那幫子捕快見了文書連個屁都不敢放就回來了。”
“媽的,不愧是條老狗,當洋鬼子的狗都上癮了,老毛子一腳踢開的賴皮狗轉眼又成了小鼻子的狗。你說這種三姓家奴怎麼就怎麼禁活呢,老天爺也不說收了這個沒祖宗的睢貨。”樂大東家啐了一口,狠狠的罵道。
“算了!這條老狗你也罵不死他,氣大了還傷身。宸軒老弟,你有啥法子嗎?就算出口惡氣也行,給這號狗雜碎不用講規矩了。”孟老大也在場,見慣了老毛子的蠻橫狡猾,他對這個結果倒是有點心理準備。
“我想,人暫時還是不動他的好,一方面老毛子和小鼻子都不是講理的玩意,弄得不好,即使抓不到證據,他們也會趁機生事,咱們這個朝廷又是個不擋風不遮雨的破棚子,就算咱們沒事,也會連累到江浙的同行們。另一方面咱們這次不講規矩,動了手段,知道的自然會認爲咱們是爲國鋤奸、爲民除害,但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是玩不起了就不講規矩的二橫子呢,對咱們商會的信譽影響不好。”吳宸軒見衆人都認真聽着,似乎也都認可他的意見就繼續說“不過,榮家的錢不能讓這條老狗白坑了去。我想大家要是同意的話,我就讓訓導隊的傢伙們出趟白差,做個局,多多少少的給榮家兄弟討個公道回來。”
“好,宸軒理事長的意見老夫是贊同的。”孟洛川端起茶盞,說道“國家闇弱,不能給咱們商人撐腰,咱們行事就要講分寸,太硬了招禍端,太軟了被欺負,就像理事長說的,咱不動他的人,就動他的財,這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公地道,任誰也說不出個二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