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秋操在即,還請宸軒吾弟點選精銳,組成一混成標,按時參加此次會操。項城亦翹首以盼,與宸軒吾弟會獵冀中。”看着手中的電報,吳宸軒覺得這次秋操倒是檢驗部隊戰鬥力的一個好機會。
“派誰去?”賀老八沒心沒肺的問道,全然不顧身邊幾個同僚吃人的目光。經過了今年開春的將領大對調,和軍隊擴編,武翼新軍其實已經搭起了六個鎮的架子。武翼新軍左鎮的統治吳祿貞,手下三標步兵、一標炮兵、一標輜重兵外加一營騎兵合計一萬五千的兵力。右鎮也是相仿的兵力部署,右鎮統治是名義上屬於北洋的段芝泉,不過段祺瑞現在是吳宸軒的參謀長,所以右鎮的大小事務都是杜子成這個副統治在代理。新軍中鎮也已經搭起了架子,但是隻有基層軍官和士官還沒有填入士兵,全鎮不過五六千兵力,武器也是用的是淘汰下來的曼麗夏步槍和廣東軍械仿製的格林快炮,不過炮標的裝備和其他鎮都一樣,就等着京城的那些肯下苦力的爺們來填充了,目前交給肖黑子這個副統治帶着。其他兵力被變爲三鎮的補充協,其實是武翼新軍的另外三鎮,前鎮交給了藍天蔚、後鎮則是吳子玉在擔當統制,翼鎮統制本來應該是楊士海,不過楊士海選擇退出現役,轉任軍械廠的廠長,只好委派張紹增代理翼鎮統制的職務。這三鎮的名義尚未得到朝廷的認可,不得已都用補充協的名義分駐各地,兵力也不過五千,不過也是作爲架子部隊準備的,老兵比例很高,加上輪流參加了棗林軍校的軍士班,保證到時候擴軍不會遇到軍官士官的缺口。
“要不左中右三鎮,每個鎮出一個營,再抽調補充協的三個哨,合編爲第四營,炮兵基地負責出一個炮兵營,騎兵也出一個營。如何?”段祺瑞雖然已經被內部認定爲參謀長,但是沒有他的直系部下,排兵佈陣也多了一份考慮,不想得罪任何一個鎮的兵頭。看來這個惡人還得我來做,吳宸軒想到此處,開了口。
“參謀長的方案很穩妥,如果這樣的話,必然能充分展現我武翼新軍的實力。”吳宸軒首先的支持段祺瑞的工作,不然這個空降的參謀長權威難以樹立,如何管好手下的精兵悍將。“我也有一個不太成型的想法,想和大家商議。此次會操應該是北洋的常例,之前也邀請過自強軍,湖北新軍、江西新軍參加會操,這次邀請我軍,只怕目的不僅僅是交流經驗這麼簡單。”
段祺瑞和他身邊的徐樹錚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畢竟他們名義上還是北洋派過來接手右鎮的北洋軍官,不過真實的情況是北洋早就把風箏線給撒手了,這老段和徐樹錚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吳宸軒也向着段祺瑞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介意。老段跟着袁世凱小站練兵,幾年的上下級,對袁世凱的心思也能猜測一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
“莫非北洋想抻量咱們武翼新軍的分量?”肖黑子雖然代理中鎮,但是手下的兵馬並沒有多少損失,他對北洋中人在武翼新軍中日漸得勢其實也有意見。他的師傅杜子成因爲老段的原因,無法擔任正職,自己又是代理中鎮副統制,比起段祺瑞等人顯然是有所不足,這也讓肖明峰對北洋有一種潛在的敵意。
“估計項城兄對他在濟南時幫助咱們留下的底子究竟能折騰出多大浪花有些好奇吧。”吳宸軒笑着說“我覺得不如從你中鎮中隨機選擇一個標去就行,不知道你肖黑子敢不敢接這個軍令狀。”
“怕啥,還怕北洋那幫子咬了老子的球..”
“咳咳”“呃呃”一陣咳嗽聲,把肖明峰同學的不
雅發言給硬生生截斷。
“好你個肖黑子,有種就別耍花樣,現在就選一個標去秋操如何?”吳宸軒乾脆用上了激將法。肖黑子的脾氣如同爆仗,那裡經得起激將,一拍大腿就站起身來。
“好,總統制,你說話當真。”
“軍中無戲言。”
“妥了,老大的軍令狀我肖黑子接了。諸位哥哥,小弟承認啊承認。”敢情這夥計是裝傻賣呆,好搶下這單生意。
“肖黑子,你還我的榴彈炮營。媽的,你要拍拍自己的大腿啊,下手這麼重,老子的腿都快被你家給拍折了。”賀老八白楞了肖黑子一眼,想起自己的一個重炮營還在肖黑子那裡練習步炮協同戰術呢,可得要回來啊。
“沒問題,我肖黑子還能賴你的帳不成。你再給我配上一個基數的彈藥,等秋操回來就還您個完完整整的重炮營。”敢情這傢伙早就打上賀老八的重炮營的主意了,這下老八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那二十七門克虜伯的十生五的榴彈炮得給肖黑子跑龍套,還饒上一個基數的彈藥。讓一向摳門的賀老八心疼的差點要抄了肖黑子的老窩,不過在肖黑子上供十幾罈子八年武定府陳釀的棗木槓酒纔算勉強達成和解。吳宸軒心裡話這下子北洋幾個鎮可算是有福了,如果實彈射擊,這些一百公釐的重炮不知道能不能讓北洋的一衆將領哈喇子留到海河裡去。
吵吵嚷嚷間,吳宸軒和段祺瑞算是達成一致,就按照吳宸軒的意見,從中鎮中選擇第一標參加會操,賀老八的炮營算是暫借,也算作第一標的編制內參加,騎兵就隨便選擇一個營。輜重兵也從中鎮中抽調,由肖黑子帶隊,何大壯和徐樹錚作爲協理官一起參加。等着衆人都隨着散會去拉着肖黑子到德勝樓擺一桌壯行酒(其實就是要肖黑子出出血,補償一下其他各鎮統制的傷痕),吳宸軒叫住段祺瑞,一番解釋,老段心裡本來也沒有芥蒂,反而因爲吳宸軒的特意解釋讓老段第一次覺得在這個集體裡,老大還是很重視自己的。看着鬥志昂揚的老段,吳宸軒也對武翼新軍打算放手一段時間了。
新軍擴大,軍費緊張,本來商會供應三萬新軍還算得上游刃有餘,但是新軍遽然擴大到六個鎮七八萬兵力,壓力大增,山東商會也是有些支撐不住了。普通會員不知道,但是山東商會的理事們都清楚,現在軍費不足的缺口都快佔到一半了,全靠吳宸軒從老阿那裡分來的“標準體系”分紅在支撐,萬一出現意外,就有新軍鬧餉的可能。吳宸軒對鬧餉很是敏感,就如同狗咬人一樣,只要開了牙口,就會收不住嘴,這鬧餉的兵,如果以後一旦遇到困難,第一思路絕不是和軍隊同甘共苦,而是鬧事要挾,這樣的軍隊存在都是隱患。現在節流是不好辦,但是開源呢?也被限制在山東這塊地方,財政壓力巨大,除了開闢新的稅源地,再無其他解決之道,已經到了要衝出山東走向全國的時候了。
且不說肖黑子帶着自己的一個標和幾十門大炮,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東昌府的官道上。單說一個病弱的青年被海船卸下,轉到一條拖輪上,日夜兼程的趕往小清河上的濟南府碼頭。這一日的傍晚,深秋的濟南已經開始颳起東北風,我們的吳宸軒老大帶着已經幫助他掌管政務的熊鳳凰、黃鑫培、張南江等人正在碼頭上翹首以待。
“熊老,這位是何方神聖?居然勞動大家都在此等候,”剛剛趕來的吳運程問道。熊希齡捻着鬍子笑道:“此人雖然弱冠之齡,但是洋洋灑灑的兩萬言,一本《革命軍》可是傳遍大江南北,《蘇報》案中
仗義執言投案自首,說起來可還是朝廷的欽犯啊。”
“是鄒容先生。”吳運程一臉喜氣,好像要見到偶像的粉絲一般。這吳運程怎麼來到了山東?原來《蘇報》案之後,中國教育會也被清廷盯上了,爲了躲避清廷的緝捕,蔡元培還是出海了,這次沒有去日本,而是搭船去了山東青島,在青島寓居下來,辦起了青島大學堂和琴島女校。而吳運程這廝也是跟着蔡元培一起逃難,不過他在青島沒有待多長時間,就坐上火車奔濟南府而來。原來這吳宸軒已經暗中派人送信給本家,邀請他到山東大學堂任教,並且兼任商會的理事會秘書,邀請他一起探討西方工商治國的道路。
“鄒先生身體很虛弱,他的肺部出現了感染,而且血相很高,恐怕是有感染擴散的可能性。”德國慈濟醫院的洋大夫在檢查過之後,很是遺憾的搖搖頭“願上帝保佑你,你現在需要的是這個。”
等洋大夫走了之後,其他幾位看着這個昏迷中的青年也很惋惜他的才情。等着熊鳳凰等人相繼散去,吳宸軒和度娘才把他擡到了標準廠的車庫裡。不多時,一輛馬車從標準廠疾馳而出,向着西面的基地奔去。
“我這是在哪裡?”鄒容漸漸甦醒,看着周圍光怪陸離的光線和身下軟軟的靠墊,他疑惑着“莫非是到了黃泉之下?這裡的環境倒是不錯。”
“我的馬前卒先生,說起來我們還真是在黃泉之下,不過卻不是在陰間。”吳宸軒笑眯眯的進來,“鄒先生,感覺好點了嗎?”
“多謝吳大人,在下身子爽利多了。”
“好,鄒先生,下面我所說的,對您而言是個預言,但是對我而言是歷史。請您先起誓對此要終生保守秘密。”吳宸軒面色嚴肅的說道。
自從被提籃橋監獄的看守以犯人瘐斃的名義,把鄒容送出監獄那一刻起,鄒容也意識到這裡面似乎有絕大的秘密,自知性命都是對方搭救的,保守對方的機密也是君子爲人之道,他也就以革命軍中馬前卒的名義起誓。
看着眼前這似乎連夢想裡都未曾見過的高科技產品,很快一幅幅歷史畫卷的全息影像展開,鄒容的心思被眼前的畫面吸引,在歷史的漩渦裡沉浮。
“看過了你死後的十年曆史,不知道鄒先生有何感觸啊。”吳宸軒和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的鄒容一起品着咖啡,雖然這種炭燒並不適合大病初癒的鄒容。
“經歷了生死一遭,似乎原來的慷慨激昂如同過眼雲煙了。”鄒容沉靜的說“沒想到我們幾千幾萬的革命青年的鮮血,就被南京政府出賣給袁世凱那個竊國大盜,成了他們改朝換代的工具,實在是不甘心啊。我覺得經過這些事情,革命的青年不僅要有敢爲天下獻身的大無畏精神,也要有清楚的頭腦,才能不被人當槍使。”
“既然如此,你也看到了,我掌握的科技是這個世界上任何國家和組織都不具備的。”吳宸軒放下杯子,雙眼凝視着鄒容“我打算積蓄力量,再造神州,建立一個不依附於任何外國勢力的大中華。既然鄒容已經死去,我給你取一個代號叫鐵流,希望借重你的宣傳才能,爲熱血青年們引導正確的革命方向,讓他們的鮮血不會白流,更不會成爲野心家們交易的籌碼,不知你可願意隱姓埋名,承擔起爲革命鼓與呼的重擔?”
“從此以後,沒有鄒容,只有鐵流”鄒容很是堅決的說道:“鐵流要用筆當武器,喚起千萬青年爲理想中的中華大同而戰鬥不息。總統制,鐵流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接受您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