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手掌微收,嵌入了桌內,墨黑的眸冷氣流轉,只是緊抿的脣,卻始終沒發出半聲。
他,沒說話。
連和玉這個口無遮攔個的活躍公主,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掃過兩個兒子的瞬間,他的眼光多了份複雜,最後在雪海身上停頓了幾秒,已變得晦澀難明。
“明天一早回宮!”皇帝的聲音低沉且沙啞,如風磨過的沙子!
轉身離開客廳,福公公攙着皇帝,他的身影不是很穩,就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讓人難明。
清晨,日出東昇,絲絲縷縷的陽光照進了小院落,讓寒冷的冬季也多了份溫意。
一行人行禮不多,略微收拾好,便聚集在了大廳。
只是,準備回宮時,衆人才發現少了一個人,雪海,不在!
隱香忙去尋找,但找遍了整個院落,卻終是不見人跡!
“她早時還在!”隱香喃喃,眉宇間透過一絲憂慮,很難想象,一個大活人,幾乎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是雪海自己的走麼?還是?
隱香不敢想下去。
楚逸凡眉心微攏,沒說話,這兩天發生的事很奇怪,又來這一遭,愈發得顯得詭異了!
楚淵臉色也說不出的難看,眼角若有若無瞥了蕭玄一眼,那眼神很有一種質問的味道!
蕭玄眼皮一跳,當真無辜極了!
楚淵擰了擰眉,見他模樣,倒有了些不敢肯定,斂下眸子,他的瞳色沉了一分。
“我去找找!”楚逸凡沉吟了幾秒,首先開口,眉宇間隱隱細微有股焦色存在,這般的逸王,少以見,衆人更加清晰的感覺到了雪海在他心中的位置。
雪海,是他的逆鱗!
楚淵抿脣,也跟了出去,只有走時依舊深邃的看了蕭玄一眼!
他們的一系列互動,很細微,幾乎沒人發覺,但蕭玄卻是徹底無言了,這叫嘛事兒?
太子沉默,軒王沒跟去,旭王想了想,也沒跟着。
和玉嘴脣蠕動似乎也想說什麼,只是楚炎先開了口道:“和玉,你就別去了!”
皇帝的話幾乎是一句打死。
楚和玉啞言!
楚炎的意思,這裡瞭解這位和玉公主都懂,她若去,怕是百害而無一利,搞砸的機率比成功的機率還大。
且,楚逸凡和楚淵都沒法找到人的話,更遑論他們?
見得衆人眼神,和玉鬱悶了!
楚炎沒管她,丟下兩字回宮,先行一步!
皇帝都發話了,他們也沒說的。
只是,在楚炎轉身間,除了蕭玄,他們都沒發覺皇帝眼底暗閃的複雜憂慮。
丞相府。
暗紅的大門,厚重不已,威武的石獅,立於兩側,一眼看上去破有莊嚴之感。
只是門一開,一羣女人便如黃蜂過境,蜂擁而來,她們風姿各異,皆是嬌聲不斷。
這麼一幕場景,讓這原本還看上去莊嚴的丞相府的氣息瞬間變了原樣,若是不知的人,恐是會以爲這是青樓呢。
蕭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這羣妾侍,素來第一次有種煩悶的感覺。
他的情緒那些女人倒沒注意,一個個對蕭玄你拉我扯,倒是爭得不亦樂乎!
忽然,就在這時,一道嬌喝聲也同時響了起來。
“夫君都疲累了你們看不到麼?你們這般如何能讓夫君好好休息!”
幾乎在這聲落下,一羣女人頓時止了聲,讓開道路,那是一名華裳女子,瓜子臉,櫻桃脣,長相破爲秀麗,但在這張秀麗的面容上,隱隱有股冷血的威感存在。
“下去!”掃了她們一眼,女子眉梢微微冷了一分,說不得某些人不快點就要遭殃。
一羣女人噤若寒蟬,即便有些怨懟和怒氣,在這個女子面前卻都不敢發火,乖得如同一隻只小貓,快速的散了開去,各回各地。
這便是蕭丞相的正妻柳清清,柳將軍的女兒,在蕭丞相府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敢攖其鋒。
別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狠着哪!
蕭玄眉心動了動,笑了開來,“還是我的美人清清體貼啊!”
伸手一攬,柳清清被他攬入了懷中,貌似破有幾分感嘆味。
柳清清笑意吟吟,對着蕭玄臉上威嚴之氣,幾乎頃刻消失殆盡,嬌聲撮了一下男子的胸膛,道:“你是妾身夫君,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啊!”
“是是,你最關心我!”蕭玄嬉笑,輕點女子鼻尖,攬着她往房間走去。
柳清清嬌瞪了他一眼,美眸連連的看着蕭玄,笑問道:“怎麼了,又見到她了!”
看似詢問的話,卻是幾乎肯定。
蕭玄當然知道她說的誰,他這個妻子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辣。
抿了抿脣,蕭玄沒回,倆人到了房間,柳清清關上了門,蕭玄落座,柳清清爲了他倒了杯茶,隨即便順勢坐了他腿上,在蕭玄面前,倒半分沒了在那些女人那強勢的感覺。
蕭玄指尖輕劃過她的秀髮,笑了笑,捲了一縷在手中把玩,道:“宮中可有什麼事發生?”
“你這沒良心的,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柳清清聽着他的話,不禁伸手在腰間掐了一把,但力度很輕,輕到可以忽略不計。
蕭玄摸了摸鼻子,淺笑不言!
除了柳清清,幾乎少人知曉,蕭玄對朝廷和後宮皆是極爲關注,柳清清也總是會埋怨一下,但在他不在時,還是會爲他關注着一切動靜。
柳清清哼哼了兩聲,腦袋側靠在蕭玄肩頭,閉着眼,道:“倒是真有一件事,皇后把麗妃打進了冷宮!”
※※※
養心殿。
雕樑畫棟,金黃交錯,威嚴而莊重。
龍椅上方從左到右所書着‘和仁正中’四個大字,正和凌然。
一身龍袍的楚炎坐在上首,福公公伴在一側,下面跪着數個大臣,楚炎沒開口,他們也沒說話,看樣子似乎在等人。
不多時,一道尖細的嗓音傳來,德妃施施然的步入了殿中。
“臣妾見過皇上!”德妃福身,表情依然溫婉。
“起來吧!”楚炎擡手,她起身站到了一旁,那太監稟報說皇后身體抱恙,不能前來,便退了下去。
德妃垂首而立,恍惚間有些病態之感。
楚炎掃了她一眼,才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一回來就聽聞麗妃被關進了冷宮,皇后的懿旨,結果他們還傳召,一羣大臣先來了。
至於沒皇后沒來,其實很明顯,一切事德妃說了算。
楚炎對那個妻子怎會不瞭解,現在的皇后已沒了當年銳氣,她什麼都不想爭了,想得只是明哲保身。
楚炎嘴角勾了勾,神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