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結果他們都心知肚明,毫無懸念,這個試,根本是無用的,至於楚淵爲什麼明知卻還要如此,其實也沒有什麼爲什麼,不過是想而已!
或許也可以說楚淵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重情,扭曲的重情,所以纔會總是不願去相信一些東西,卻又疑心頗重,這樣的他,只會時常極爲徘徊,除非真正親眼看見或分析到百分之百的確切,他許才能下定決心吧。
楚淵,真的是很彆扭的一個人!
第二天,不出所料,皇帝得知雪海無事,極爲震怒,在養心殿當場就要好好懲罰雪海,表面上看來就似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聯繫,逸王幾乎沒有說太多,僅是讓她站到他身旁,然後便鼻觀眼,看觀心,呈現直線狀態,但寓意很分明。
侍衛們看到他,那是誰也不敢上來拿人,逸王如此,雪海也是無法勸阻的,意料之中。
來這裡的人,說得最多的是太子,結合衆人勸着皇帝,這些人就似默契,希望和爲貴,結果就是雪海半點事兒沒有。
接連幾日,皇帝貌似餘怒還有,時時刁難一下雪海,其中不爽楚淵的公權孫跟他的一羣老臣也是連連上書,要求對於邊疆之失,必須得查證清楚。
這清楚,暗中意思分明也就是說楚淵所言是虛假,就差沒明言了。
最終此事結果是皇帝似乎爲了給大臣們一個交代,只能削掉範勇四人軍銜,永不錄用,然後各打四十大板,以作失職處罰。
之後,公孫權又上書,說胡將軍調查有功,必得嘉獎,連嘉獎都奏上來了,結果是胡將軍調離邊疆,升了官階!
可這官階是升了,勢也空得差不多了,明擺着就是一個空頭銜,好看、好聽罷了,並沒有實權。
不得不說公孫權這人確實也如同傳言,固執古板,從不做陷害人之事,但很會鑽空子,只要讓他拿捏到一點把柄和機會,就會狠狠打擊與他有間隙的人,這點上,似乎同雪海有那麼一點相似。
至於皇帝,貌似是十分無奈,就彷彿在對楚淵說,看吧,不是父皇不幫你,而是無法,是君,是天,也得顧及下衆大臣,尤其是三代老臣,功高蓋主的公孫權,皇帝也不能做太過啊。
這一切,雪海看在眼裡,明在心中,所有事怕也是在皇帝的掌控之中,要削淵王勢力,又不能自己名目操刀,正好有個公孫權在,對於皇帝來說那當真是美事,何樂而不爲?
主要是,皇帝也不敢太過之,楚淵加上餘家,軍勢太龐大,他不能不顧及,但無論楚淵信與否,至少只要暫時按捺住他就行了。
而楚淵對於種種事情,自始自終都沒怎麼開過口,就彷彿是在看一場戲,常常如往昔般冷着臉,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麼。
今日下朝下來,皇帝倒是沒有如常的勤奮批閱奏摺,吩咐了雪海給他點名的幾人送一些剛進攻的貢品去後,便不知去向。
雪海所送之人就有楚逸凡和楚淵!
雪海在樺苑呆的時間很短,就象例行公事,送後,便帶着人直奔了淵王府去,這也是她在宮中後第一次出宮。
街道上很繁華,人聲鼎沸,氛圍極爲熱鬧和諧,與宮中可以說是兩個天地,少了壓抑和沉重,倒是讓雪海有點想起了那個出宮後一直沒回來的和玉公主,想來應該是逍遙世間了吧,也不知在何方,而她卻不能。
微微嘆了口氣,雪海放下了簾子,垂下眼眸,她不再去看!
馬車行駛中,到了淵王府,人煙也少了許多!
停後,雪海踱了出來,凝目望去,紅門威武,雙獅在側,上面匾額上寫淵王府三個大字,烙印着黃金的顏色,莊重肅穆。
還記得,走時,她連回頭看都未看一眼這裡,現在再次臨至這痛苦的源地,除了仇恨,最多的就是陌生的感覺。
這裡,沒有半分溫暖,由始至終都是,給她的唯有傷,最疼痛的傷!
從小沒有親人的她,第一次體會到的血脈相連,第一次的骨血卻也亡在了這裡,屍骨無蹤!
雪海的靜靜的掃着這個地方,想到孩子,她心又一次似乎裂了開去,就似傷口破裂的時的感覺,在潺潺流着血,很疼很疼,也因疼,好恨好恨,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裡,讓他們都陪葬。
楚淵,洛兒,顧翩翩,她恨啊!
雪海眼眶微微發紅了起來,連拳頭也莫名緊了幾分,涼風吹起她的髮絲飛舞,拂過她的臉頰,涼涼的,冰冰的,卻抹不平她的傷,冷卻不了她的恨。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的……
咬了咬牙,雪海斂下眸子,狠狠的壓下了自己的心緒,再次擡眸時,雪海眸瞳已恢復了平靜。
帶着人緩緩的走上前,在門外的守衛見到她,眸光明顯微微變了幾分,雪海淡淡看了他們一眼,並不想多言,手掌含着聖旨微微擡起,便道:“秦雪海傳皇上聖旨送貢品淵王府!”
“請……秦姑娘進去稍等片刻,屬下去稟告一番!”一守衛頓了頓,說得有那麼點古怪,領她們進門後,那守衛便快速去稟告了。
大廳中,依舊如昔,沒什麼變化,有人上茶來,雪海斂着眸,也沒去看,就靜靜等着,整個人顯得寧靜淡雅。
王府的一些丫鬟在一旁,倒亦不發一言,就是眼神同那守衛般很古怪,沒辦法,前王妃成傳旨的了,當真不是一二般的詭異。
世事無常,或許也就這個理!
大家都三緘其口,整個廳裡氣氛極爲沉靜!
沒過多久,雪海隱隱的聽到了腳步聲,擡頭間,楚淵的身影印入了眼簾,他還是他,看起來冷冷冰冰,走起路來挺立筆直,就似壓不倒的泰山,而他身旁跟着顧翩翩,還有洛兒,都是‘老熟人’了。
雪海站起身,楚淵走近,與她對視,冷漠的墨眸,幾近深邃,反射雪海瞳孔中恍惚有那麼一份哀傷存在,有點晦澀。
雪海垂下眸,也不去多說什麼,直接展開了聖旨,公事般的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淵王勤懇爲政,勞心勞苦,特賜貢品上等絲綢百緞,南海珍珠一顆……”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迴盪在大廳,一個個貢品被宮女們端着放到了桌上,在場淵王府的衆人也都跪着,唯有楚淵獨樹一幟,依然站立!
淵王,也就有這個特權,他若不想跪,無人強迫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