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玉激動起來,她看着傷痕累累的菊香,清眸含着淚水,怒罵道,“蕭寧瀾,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放了她們!”
“朕,從來都不是一個正大光明的人,顏小玉,我們之間走到現在這一步,也是你逼的,今天你大可以走,但是這幾個丫頭,明天會被千刀萬剮!”他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抱着衛漪房,闊步走向了太醫院的方向。
顏小玉雙手捂住臉,嚶嚶的哭泣起來,雲子遊嘆息,“倘若我告訴你,現在先離開,明天我會救出她們,你一定不會答應,對嗎?”
顏小玉一把推開雲子遊,哭泣着轉身,她佝僂着背,眼淚墜落在滿是塵埃的地面上,不斷滾動,“子游,對不起,你走吧……”
看着她哭着跑向遠處的身影,雲子遊失望的斂眉,在他用枯枝刺向蕭寧瀾,衛漪房幫他擋住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在她拽着他的衣袖的時候,他也分明看見了她眸中的譴責。
她還是,喜歡着蕭寧瀾吧?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喜歡上了蕭寧瀾。
看着地上滾動的淚水,他縱身,消失在了皇宮的上空。
太醫院中,氣氛緊張,皇帝凝神坐在軟塌上,臉色難看到極點,而本該在芙蓉寺中的顏妃,哭泣着站在他的旁邊,懷有龍嗣的皇后,渾身是血的躺在皇帝的懷中,她的血打溼了他的衣衫。
衛漪房緊緊的拽住蕭寧瀾的衣衫,臉色慘白,她顫抖着,氣若游絲,“寧瀾,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的孩子……”
“阿房,不要再說了,是朕對不起你!”蕭寧瀾握住衛漪房的手,看着醫女準備將她腹中的枯枝拔出,他緊張的握着她的手。
衛漪房額頭上冷汗淋漓,她回頭看了顏小玉一眼,在醫女準備拔掉枯枝的時候,她緩慢的喝止,“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蕭寧瀾蹙眉,幫她拭去額頭上的冷汗,“阿房,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說……”
“不,寧瀾,我現在就要說!”衛漪房清眸淌下淚水,楚楚可憐的看着他。
蕭寧瀾點頭,衛漪房兩隻手握住蕭寧瀾的一隻手,嘴脣蒼白,灼灼的看着他,“皇上,饒了顏妃娘娘,好嗎?”
顏小玉一震,這是在做什麼?上演還珠格格嗎?她有些害怕的後退幾步,卻見蕭寧瀾把視線投了過來,帶着恨意、憐意、還有痛意,複雜的她難以分辨。
“我答應你!”蕭寧瀾捧住衛漪房的手,心裡,卻鬆了一口氣,衛漪房是在,爲他找一個饒恕她的藉口,他豈會不知?
他對她的感情,居然已經卑微到如此程度了嗎?她是一個不潔的女人,他卻想要抹掉她的過去,跟她重修舊好,難道他蕭寧瀾,就真的離不開顏小玉了嗎?
悲哀的閉上眼睛,隨着衛漪房痛苦的尖叫聲,微熱的血噴灑在他俊美的臉上,睜開眼睛之時,又恢復了一個帝王應有的,冷漠如故。
皇后的孩子自然是沒有了,卻得到了皇帝前所未有的寵愛,據說皇帝守在皇后的榻前,三天三夜不曾離去。
顏小玉又重新回到了紫霄宮,那一晚,蕭寧瀾曾經來過,他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出宮的半個月,她似乎過的不錯,整個人胖了一圈,原本瘦骨嶙嶙的她,現在看上去,也有了女人的嫵媚和嬌柔。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含深意,顏小玉不安的起身,對着他行禮,蕭寧瀾沒有阻止,揹負着雙手,承下了這一鞠。
“皇上,臣妾已經回來,你能不能,把阿雅還有菊香和梅香放了?”顏小玉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氣勢較弱,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是一年前可以和她任何打鬧的男子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她也變了,抑或是,他們都沒有變,變的,只是身邊匆匆的人,還有複雜的環境。
“顏妃,菊香和梅香那兩個丫頭,本來就該死,她們此刻應該已經在黃泉路上了,還有阿雅,如果你繼續想着和雲子遊私奔,朕跟你保證,她會被生生的剮成一副骨架!”蕭寧瀾的聲音平靜,彷彿在說着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顏小玉的手顫抖了一下,她站起來,想要罵他暴君,可是她已經疲憊了,疲憊到,不想再和他吵架,甚至多說一句話。
她臉色蒼白,他逐漸的靠近她,直到他的手鉗住她的下顎,她才被迫的看着他。
他的手毫不憐惜的去撕她的衣服,她沒有反抗,直到他將她壓在牀榻上,她別過頭去,然後他看見了她身下的一片血紅。
他的動作僵滯在那裡,然後站起身,“顏妃,你失貞再先,私奔在後,從今以後,朕是王,你是妃,從此再無其他!”
他看着手指上濡溼的血跡,轉身,面無表情的出去。
顏小玉艱難的坐起身,她服下了解藥,可是解藥大概需要一點時間來發揮藥效,所以她暫時還在流血,不過正是這樣,纔打消了他侵犯她的念頭。
可是孩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瞞住,她不能再這裡坐以待斃,她還是得走,爲了這個孩子,爲了她自己,她必須得走。
首先要想辦法救出阿雅,她在心裡碎碎念着,菊梅和梅香,或者真的被他處死了,她瞭解那個男人,視人命爲草芥。
接下來的日子,一連三天,蕭寧瀾都守在鸞鳳宮,除了上朝,他幾乎和皇后同食同寢,衛漪房也確實用這個孩子換得了蕭寧瀾的愧疚,她想要的,也終於得到了。
蕭寧瀾答應她,在她傷勢好了以後,會給她,一個皇后應該借有的榮寵。
雲子遊救出阿雅的時候,皇宮發生了動亂,睿親王府的門人刺殺皇帝,未遂,被禁衛軍生擒,老王爺和郡主蕭韓靜被軟禁,整個睿親王府的下人被遣散,睿親王府多朝建立起的勢力隨之土崩瓦解。
蕭寧瀾端坐在御書房中,旁邊靜立的方寒不解,抱拳道,“皇上,爲何不斬草除根?”
蕭寧瀾冷笑,想起了老王爺糊塗的樣子,斬草除根麼?他也想過,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老王爺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聰明,以後,自會見分曉。
外面響起禁衛軍沉靜的聲音,“皇上,鸞鳳宮出現刺客,刺客在縱火之後,朝着景霄殿逃竄!”
蕭寧瀾微微眯眼,景霄殿?恐怕不對,景霄殿和紫霄宮在一個方向,這招聲東擊西,如果用多了,就不管用了,他微微握起拳頭,冷聲道,“讓他逃吧,不用追了!”
顏小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雲子遊和阿雅,這麼順利?據她對蕭寧瀾的瞭解,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放心吧,我先拿衛漪房做幌子,然後在侍衛的眼底下逃進了景霄殿,他應該,不會懷疑到你頭上。”雲子遊看着顏小玉,頓時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菊香和梅香呢?她們真的死了嗎?”顏小玉抱着包裹看着雲子遊。
“嗯,”雲子遊點頭,“我去的時候,她們的屍體,已經被拖出宮外,是被亂棍打死,丟在亂葬崗,我就地幫她們做了墳墓。”
“我想去看看她們……”顏小玉心裡冰冷,有些心悸的看着遠方,那個男人,果真是除了權利,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你多留在這裡一分,就多一分危險,我還是先送你回東楚,以後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不要,如果他在抓住我,我就和孩子死在他的面前,我死了,一切總該煙消雲散了吧!”顏小玉消極的看着遠方的浮雲,她終於懂得,愛情在陰謀重重的皇宮,其實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
京城郊外,亂葬崗,蕭寧瀾一身紫色修身錦袍,負手而立在濃霧中,他知道,她一定會來,他和她的關係,也該在今天做個瞭解。
她是他的禁臠,如果她執意要走,他會親手,殺了她……
顏小玉到的時候,有鬼火瑩瑩而滅,腳下的藤蔓絆的她幾次險些摔倒,阿雅撫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墳冢。
遠處似乎掛了一盞明燈,她不知道深更半夜有誰會在亂葬崗掛燈,她朝着有燈的地方走去,走近了,才發現,燈旁邊站着一個人影。
質地絕佳的紫色長袍,修長挺拔的身影,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那麼熟悉,卻也那麼陌生,男子緩慢的回身,四目相對,是冰冷的陌生,還有蝕骨的恨意。
她恨他嗎?當然恨,在她對他動心開始,就有無休止的折磨等着他,這是老天對她認人不清的懲罰嗎?她認了,可是菊香和梅香,兩條鮮活的人命,他怎麼下的了手?她清眸含恨的看着他……同樣的,他也咬牙切齒的看着她,他恨她嗎?當然恨,他拋卻了一個帝王的自尊,不在乎她的過往,榮寵三千,可是換得呢?卻是一場背叛,她和雲子遊離開的時候,想沒想過,他呢,他該怎麼辦?他已經變態的想到,要將她囚禁在身邊,一輩子做他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