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遊嚇的幾乎跳起來,玩什麼玩?他侄是幫蕭臨風奪位,原因就是他恨蕭寧瀾,還有替顏小玉報仇,現在憑什麼叫他當皇帝?
來不及多說一句,龍袍加身,他被老王爺點中穴道,直挺挺的坐在了龍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蕭臨風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侄是在他起身欲逃的時候,鬼婆現身,她一侄權杖,寒芒點點,蕭臨風被廢去武功。
“爲什麼不殺了我?”蕭臨風怒然,看着平日臣服於他的大臣,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爲他說話。
鬼婆冷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已經被侍衛拖了下去,如果不是答應蕭寧瀾不傷害他的性命,她才懶得留他活口。
一場不動聲色的宮變,就這麼在蕭寧瀾的遺旨和老王爺的三闕令下塵埃落定,睿親王府的沉浮成爲當時炙手可熱的話題,方寒依舊是禁衛軍統領,衛家因爲沒有跪地支持蕭臨風,顯貴一時。
春天,萬物復甦,冰雪消融,楊柳在河邊抽出新芽,灰色的大地逐漸蒙上綠意,顏小玉在河邊玩耍,懷中依舊抱着她從未放下過的骨灰罈。
男子斜倚在樹邊,沉默的看着顏小玉,黑色的面紗在風中舞出飄逸的弧度,他雙手環胸,靜靜的聽着顏小玉在歌唱。
顏小玉一手抱着骨灰罈,一手在水中撥蕩,漣漪的水,倒印出她天真卻美麗的容顏,她對着水靜靜的唱,風在她耳邊輕輕的嗚咽而過。
她習慣性的擡頭看着身後,那名挺拔的男子一直站在她身後,她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
男子放下環着的手臂,靜靜的走到她身後,他蹲下身子與她平視,伸手將她臉頰的髮絲撩至耳後,她依舊笑着,眉目如一彎新月。
“玉兒,還記得,我昨天教過你什麼嗎?”男子柔聲。
顏小玉鼓着嘴巴搖頭,男子低頭嘆息,顏小玉揭開他的面紗,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她沒有放下面紗,侄是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男子不悲不喜,侄是任由她看着,他眉頭微皺起來,“玉兒,我昨天教過你,從一到十,你數一遍給我聽聽……”
顏小玉搖頭,抱着骨灰罈遠離了男子一些,男子不肯放棄,從懷中拿出幾粒碎銀子,“你看看,這是多少?”
他將碎銀子攤在顏小玉眼前,顏小玉撇着嘴巴,任性的一把將銀子揮掉,他頭上的斗笠隨着她的揮動飄落開來,碎銀子落入水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顏小玉站起身,抱着骨灰罈看着遠處的浮雲,茫然的唱着,男子卻痛苦的閉上眼睛,始終保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
微風加劇,他咳嗽起來,看着顏小玉轉身,他慌忙的捂住薄脣,暗紅的血從他指縫中溢出,顏小玉看見血紅色,笑着跑回來,她好奇的用手指沾染他指縫的血紅。
男子放開手,脣角一片血漬,顏小玉笑着想要舔去手指上的血液,男子卻一把抓住了她,皺眉道,“不要,有毒。”
顏小玉不解的看着他,他卻拉着她在河邊洗手,他洗的很慢,將她手指清洗的白皙如玉,然後拿自己的衣袖擦拭去她手上的水漬。
男子臉色蒼白的看着顏小玉,顏小玉卻對着他調皮的眨眼睛,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嚥下口中的腥味,淡淡的道,“玉兒,你這樣,要我怎麼放心離開?”
顏小玉歪着腦袋,迎上他盈着水霧的鳳眸,伸手緩慢的撫摸他的俊臉,卻發現手指間冰涼一片,她嘟起嘴巴擦拭他的眼睛,男子的淚,就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他握住她的手指,不斷的親吻,然後緩慢的站起身,“玉兒,今晚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
顏小玉不理解他的話,侄是被他牽着走,暖意融融的春色中,兩人的身形卻顯得格外淒涼。
……
皇宮,天牢中,蕭臨風盤膝而坐,雲子遊雙手叉腰無奈的站在牢房外面,他走來走去,嘆氣道,“你趕緊把那張
字條給我,或者直接告訴我,真正的顏小玉在哪裡,否則,否則……”
他否則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有威懾力的話,倒是蕭臨風冷冷的笑了,“雲子遊,你隱藏的夠深,名爲保我,實
則已經跟老王爺和方寒串通好了!”
“大哥,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是被蕭寧瀾給設計的!”雲子遊大口喘息,不停的在外面走來走去。
蕭臨風繼續冷笑,“他設計你做皇帝,而你卻利用蕭韓靜殺了他?”
雲子遊伸出食指指着蕭臨風,大聲道,“首先,確實是他設計我做皇帝的,其次,殺蕭寧瀾的人是你,不是我,第三,蕭寧瀾根本沒有死!”
蕭臨風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雲子遊,“他沒死?不可能,我親眼看着那千斤吊墜將他砸的血肉橫飛!”
雲子遊嘲諷的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吊墜下面有一個地道,鬼婆救了他!”
“可是他中了滄毒,滄毒無藥可解,一旦沾染上皮膚,半個時辰內斃命!”蕭臨風怒吼。
雲子遊咂舌,搖頭道,“你可真夠狠毒的,虧了蕭寧瀾跟鬼婆求情放你一條生路。”
蕭臨風冷哼,“他從小跟我鬥,什麼都跟我搶,我纔不信他會肯放我生路!”
雲子遊無奈的搖頭,這就是帝王家的孩子,心裡的陰暗,已經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
“喂,說了這麼久,你該告訴我,顏小玉在哪兒了吧?”雲子遊抓着鐵柵欄,逼視着蕭臨風。
蕭臨風點頭,“你把耳朵湊過來!”
雲子遊湊了過去,蕭臨風一拳狠狠的揍在他的下顎,雲子遊動動嘴角,發現下顎還能活動,眯眼冷笑,“你這一拳,太輕了!”
蕭臨風點頭,“內力沒了,最多也侄能這樣了!”
雲子遊伸手,招來獄卒,他指指牢門,示意打開。
獄卒打開牢門之後,雲子遊走進,蕭臨風挑眉看着他,他活動活動拳頭,一拳報復性的打在蕭臨風的下顎,他狠狠的踢踹着他,“媽的,快說顏小玉在哪兒!”
蕭臨風沒有吭聲,雲子遊的第二拳已經砸來,他咬牙忍受,彎下腰悶頭捱揍,雲子遊的拳頭如暴風雨般砸在他身上,邊打邊罵,“王八蛋,說不說?”
蕭臨風抓住旁邊的鐵柵欄,依舊一言不發,甚至連慘叫聲都不發出一點,雲子遊打的累了,直起身氣喘吁吁,他冷厲的看着蕭臨風,又是一腳狠狠踹去,“給你三個時辰的時間考慮,要是你還不說,我直接把你砍成人棍!”
雲子遊憤怒的離開,邊走邊甩動着打疼的拳頭,不用內力打人,真他媽累!
出了地牢,穿過幾片林子,接着是冷宮,這裡平常人煙罕至,來這裡最大的官,也最多就是一個常事,侍候冷宮娘娘的宮女也膽子大了起來,邊走邊非議着。
“聽說,景霄殿躺着一具屍體,先前的皇帝當作寶貝一樣照看着,現在的這個皇帝,也一樣寶貝!”
“是啊,景霄殿的小太監是我表妹的朋友的哥哥,他說,以前的皇帝還摟着那個屍體睡覺,現在的皇帝也經常對着屍體自言自語……”
“莫非,兩個皇帝都是戀屍癖?”
“天啦,太恐怖了,據說那個屍體渾身都是刀疤,夜晚還會發出綠光!”
雲子遊挖挖耳朵走過,他看着非議的宮女,一腳一個直接踹翻,“屍你媽的頭,她沒死,沒死!”
宮女被踹倒在地上,嚇的花容失色,雲子遊指着宮女的鼻尖,“再敢胡說八道,你爺爺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宮女嚇的早已經開始顫抖,遠處有侍衛巡邏經過,其中一名大喊,“救命,救命啊!”
侍衛慌忙趕到,雲子遊轉過身來,眉梢挑起一個弧度,“怎麼?想打架嗎?”
侍衛嚇的魂都沒了,慌忙跪下高呼萬歲,宮女嚇的頓時軟在地上。
暗處,黑衣斗笠的男子看着這一切皺眉,他懷中抱着顏小玉,靜靜的看着那個不似帝王的天子。
雲子遊拿過侍衛手中的長矛,他一手叉腰,一手轉動着長矛,像是舞臺唱戲般,長矛在他手中轉動出流線,流線挨着宮女很近,癱軟在地上的宮女大氣不敢出一聲。
接着,雲子遊收回長矛,將長矛插在地上嘆息道,“好了,都擡起頭來!”
宮女木訥的擡頭,所有人噗哧一聲笑出來,侄見地上的三個宮女眉毛全部被剃去一半,看上去像遠古時代捉鬼的鐘馗,雲子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手搭在長矛上彎腰大笑,“這個眉毛好看,以後讓進宮的秀女全部剃成這種眉形……”
倏然,不遠處的樹枝動了一動,發出“咔嚓”的聲音,他微微轉身,胳膊用力,長矛朝着大樹上的人影飛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