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張昆揹負的重案以及做爲證人的重要性,雖然只剩下一口氣了,可範昌明還是如獲至寶,馬上命令把人送到W市郊一所部隊的醫院進行搶救,並命令吳傳普調集警力二十四小時對醫院嚴加監控,除了醫生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張昆。
中午時分,範昌明接到吳傳普親自打來的電話,說是經過緊急搶救之後,張昆暫時脫離了死亡危險,只是中毒太深,肝脾功能衰竭,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或者最終能不能醒過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雖然是個好消息,但範昌明卻高興不起來,因爲,潘浩的死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着他的心,說實話,吳淼和潘浩做爲東江市125襲警案的倖存者,在局裡面具有某種積極的象徵意義。
可沒想到潘浩最終還是沒有逃脫125襲警案的魔咒,如果他犧牲在別的案子中也就罷了,可偏偏死在張昆的案子裡,總是讓範昌明有種挫敗感。
即便張昆的歸案意味着125襲警案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但潘浩的死卻讓這個句號變成了驚歎號,甚至還有可能在某些人的眼裡變成問號。
從上午開始,廖燕北就一直坐在範昌明的辦公室,關注着梅源村案子的進展,其間發生的事情就連他和範昌明這兩個老刑警也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前方傳來張昆被抓,潘浩喪命、吳淼受傷的消息時,兩人震驚的說不出話,這個結果既像是在預料之中又在他們的承受能力之外。
他原本馬上想趕到醫院去看看情況,可被範昌明阻止了,他猜測上司恐怕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所以只好留下來。
在範昌明發出一系列命令的過程中,他始終坐在那裡一支接一支抽菸,最後見上司放下電話,坐在那裡怔怔發呆的時候,勸道:“老範,你也別想太多了,咱們幹警察的,死亡有時候就是一個宿命,潘浩自己恐怕也有思想準備,好在張昆總算是落網了,接下來我們可有事幹了……”
範昌明點上一支菸沉默了片刻,說道:“馬上給潘浩申請烈士稱號,追加一等功,關於死亡補助不要吝嗇,這筆錢就從蔣凝香的那筆贓款裡面出……”
廖燕北說道:“你打算給多少?”範昌明氣哼哼地說道:“你不覺得討論具體數目有點不合時宜嗎?
在國家有關規定的基礎上,只要不過分,儘量滿足家屬的要求,我們還可以給他申請英雄模範稱號,追加獎勵,爲了一個重大案件死兩次的人難道是用金錢能衡量的嗎?”
廖燕北說道:“我當然理解你的心情,但蔣凝香那筆錢可是要還的,田振東可一直盯着呢,除非你有充足的理由……”
範昌明擺擺手說道:“別提這件事,提起這件事我就生氣,反正陸鳴白紙黑字打了條子,到時候這筆賬我不跟蔣凝香算,只跟陸鳴算就行了……
說來也巧,王副局長昨天去了陸家鎮,等一會兒就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商量一下怎麼給潘浩處理後事,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有幾件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
交代一下……”
廖燕北掏出一個小本子說道:“你說吧……”
範昌明說道:“其實不用說我說,你也應該想到了,但我還想再強調一下,有關張昆的安保措施,你和吳傳普親自安排,不能讓任何人插手,
另外,有關他的醫療情況嚴格保密,必要的時候可以宣佈他死亡的消息……我想你應該明白張昆對某些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廖燕北點點頭說道:“我當然明白,說實話,那個神秘的槍手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殺張昆滅口,只是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對我們的人動手……”
範昌明神情嚴峻地說道:“不是他膽子大,而是知道我們當時在場的只有四個人,他顯然是有備而去的,並且恰好搶在了我們增員的警力到達之前……
昨天晚上徐曉帆前往梅源村的命令是我親自下達的,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們三個人,你說,對手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
廖燕北說道:“ 我認爲問題出在徐曉帆向吳傳普求援之後,泄露這個消息的人多半是三分局刑警隊的人,我已經通知老吳悄悄查這件事……”
範昌明點點頭說道:“徐曉帆向我抱怨增員警力行動遲緩,到達梅源村的時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行程,你問過其中的原因了嗎?”
廖燕北說道:“我問過了,三分局刑警隊隊長褚世民的解釋是當時警力分散在陸家鎮好幾個地方,集結就花了不少時間,並且還有一個小分隊是從市裡面趕過去的……”
範昌明問道:“你覺得這個理由充分嗎?”
廖燕北說道:“說實話,我目前還不清楚褚世民的幾個小分隊昨天晚上具體在什麼位置,但吳傳普當時的命令是讓他們即可增援梅源村……”
範昌明插話道:“但他們卻像是參加重大戰役一樣在陸家鎮集結,等到全體警員到達之後,還在派出所吃了一頓早餐,然後才上路,這是誰的命令?”
廖燕北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剛纔說王副局長昨天在陸家鎮?難道是他的命令?”
範昌明哼了一聲道:“他當然不會越權發佈命令,但做爲市局的副局長,關心一下案子和警員的伙食倒也不算太出格。
聽說他還在陸家鎮派出所像模像樣的給參與增援的警員們做了一個戰前動員,並且完事之後還給我打電話做了彙報,你說,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廖燕北說道:“如果增援的警力因此耽誤了行程,他應該承擔責任……”
範昌明搖搖頭說道:“他承擔什麼責任,他又不知道當時梅源村的情況十萬火急,他自稱以爲又是一次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呢,並且還反咬一口我對他保密,要求召開局黨組會議把這件事說清楚……”
廖燕北問道:“瞥開這些糾紛不說,你只告訴我,你是不是認爲他暗中向某人透露了我們在梅源村發現了張昆蹤跡的消息……”
範昌明猶豫道:“沒有證據,我也不好做出這種判斷,但是,基本上可以
確定我們內部有人吃裡扒外。
不過,這也恰好證明張昆落在我們手裡對某些人的震懾作用,所以,只要張昆能開口說話,我們的衝鋒號就要吹響了……”
廖燕北擔憂道:“遺憾的是眼下張昆能不能開口說話還是一個未知數……”
範昌明說道:“就算他不開口說話,對某些人也有震懾作用,所以,絕對不能讓外界掌握張昆是救治詳情,這也是我把他送到部隊醫院的原因……”
廖燕北猶豫道:“但張昆被送到解放軍醫院搶救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去了,我預感到有人會鋌而走險呢。”
範昌明笑道:“那我求之不得呢,我就是要讓他們沉不住氣,最後鋌而走險,要逼着他們露出狐狸尾巴。
我再一次提醒你和吳傳普,要對整個醫院進行嚴密監控,不管是分局還是市局刑警隊的人隨你調用,只要確保他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別被人殺人滅口就行……”
廖燕北點點頭說道:“監控是一方面,但也不能只是守株待兔,我看還是要對那個槍手的情況進行調查。
眼下我們也並不是沒有一點線索,按照徐曉帆的判斷,張昆已經沒有同夥了,她主張那個槍手其實就是殺死楊曉藝和張昆幾個馬仔的兇手,這個推斷符合殺人滅口的邏輯,我甚至偏向於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個職業殺手,爲錢殺人……”
範昌明說道:“不管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他是爲錢還是出於別的目的殺人,反正他不會善甘罷休,背後肯定有指使者……
不過,既然是個職業殺手,我們就不能等閒視之,不管是在殺害楊曉藝的現場,還是今天早晨在梅源村的表現來看,這混蛋都不像是是個等閒之輩。
這種人也只有部隊能培養的出來,所以,我懷疑有可能經過訓練的特種兵,你們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要再出現傷亡了,否則,我這個局長恐怕就要當到頭了……”
廖燕北說道:“所以,我不想等到他找上門來倉促應戰,起碼要先摸清他的底細……”
範昌明說道:“怎麼?難道你已經線索了?”
廖燕北搖搖頭說道:“也說不上是線索,但徐曉帆上次提供的有關陸戰林的情況不得不再次引起我們的重視,前一陣忙着張昆的事情,把這件事放下了,我看,有必要讓徐曉帆集中精力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背景……”
範昌明扔給廖燕北一支菸,問道:“陸戰林?怎麼聽上去耳熟,究竟是什麼人?”
廖燕北一臉驚訝道:“老範,你這記性還真有點問題啊,難道你忘記上次曉帆在陸建嶽和陸建華的葬禮上發現一個來參加葬禮的男人很神秘,當時他是單獨去的,並且只一直躲在一邊觀看。
後來陸建嶽的兒子看見了就想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沒想到那個男人突然喝酒消失了,徐曉帆後來通過陸鳴打聽了一下,這個男人是陸建嶽的司機,名叫大林……”
範昌明不解道:“陸建嶽的司機有什麼可疑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