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兩人自是情濃至深,而御花園內的衆人,卻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無比詫異。
照祿國?
任薄雪和親的地方?竟然封她爲護國帝姬?
這怎麼可能?
護國這個封號有多麼難得,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
就這麼封給一個異國女子?
太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着人擡着車輦便往皇帝的書房趕去,全然忘了在場的衆位官家小姐。
她要阻止這一切!
她要阻止任薄雪那女子入主後宮!
“皇兒,無論如何,我不同意封任薄雪爲後!”殿內,太后臉上的表情幾近扭曲,“我不管她在照祿國做了什麼,想要做我大天朝的皇后,她做夢!”
“這話,母后不若對着滿朝文武和照祿使臣去說吧。”安蕭泉這會心情異常平靜,他早已猜到母后的態度,卻已不想再委屈心愛的女人。
“爲何要哀家去說!”太后有一剎那的怔愣,不明白這種事爲何皇帝不親自開口。
“自朕登基以來,母后處處掣肘,而今又打算和照祿大動干戈,朕自認兢兢業業不曾荒廢先帝留下的繁榮,卻也不能看着母后將朝內一切毀得徹底。然天朝以孝治天下,朕既不能言母后之過,又不願看天下兵馬紛爭,自是甘願退位讓賢。”
安蕭泉這一番話語氣平淡到極點,太后卻生生被他嚇退了一步。
退位!
她的皇兒竟說要退位!
爲了任薄雪!就爲了任薄雪!
“你糊塗!就爲了一個女人!”
太后指着安蕭泉顫顫巍巍地開口。
“糊塗得恐怕是母后。照祿不惜以國書爲薄雪正名,難道還不能說明態度嗎?”安蕭泉搖頭嘆息。
“什麼態度?”太后機械地追問。
“以薄雪的身份,晉兩國之好,方可保天下太平,否則...”安蕭泉自是往嚴重了說,雖然照祿不會真的大動干戈,但他偏要營造一種不娶薄雪便會天下生靈塗炭的錯覺。
“她如此身份!有什麼值得照祿國護着她的地方?”太后似乎回了一些神,目光狐疑地看向安蕭泉。
“幕後難道不知,照祿太后乃薄雪之姐嗎?”安蕭泉全然不在意地又丟出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炸彈。
照祿國太后?
就是那個年紀輕輕便輔佐新帝登基,一手把持朝政的奇女子?
會是任薄雪之姐?這怎麼可能?
任薄雪是天朝女子,而...那照祿國太后?
太后垂眸片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沒聽過那位上官家的女子其他事情。
“不瞞母后,照祿新帝登基,其中少不了薄雪的出謀劃策,是以...護國帝姬這名分,她名正言順。”
安蕭泉此刻的言辭說是解釋,其實也是對太后最後一次的縱容。
先前的那些爲難他不會再理會,但若是此後薄雪仍是步履維艱,他也不會再次退步。
所有阻礙他和薄雪在一起的,時至今日,也到了該被擯棄的時刻。
太后是怎麼回萬壽宮的,她根本想不起來。
滿腦子都是任薄雪的身份,太后的親妹,照祿新帝登基的功臣...
難道說,皇兒的登基也有她的一份...?!
太后不敢再想下去,若是如此,她前面的那些舉措簡直就是跳樑小醜!
“宋嬤嬤,你說...皇兒若真娶了任...”
沒說完的話似是流水般失了聲音,任薄雪真要成了皇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手中的權勢全都收回去,到時候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太后背脊發寒,那樣的日子,在嘗過權利的滋味後她怎麼能再次忍受!
“宋嬤嬤,收拾行李,咱們...祈福去吧。”
太后一瞬間像是蒼老許多,卻也是第二次做出了正確的抉擇。
第一次麼,自是幫任薄雪他們一起演戲那次。
“太后,您...這又是何苦?”宋嬤嬤一瞬間跪了下來,眼淚嘩嘩地看向面前似乎不再有生氣的主子。
“咱們老了,收拾去吧。”太后擺了擺手,臉上的疲憊讓宋嬤嬤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照祿國書到達的第二次,朝中又出了一件大事——太后啓程去柒華山爲天下祈福,歸期,未定。
後宮本就沒什麼人氣,太后一走,剩下那些沒了支柱的閨閣女子自是被安蕭泉一一送回家族。
當然也有不願回去的,可二十個侍衛冷着臉站在一側,手中握刀的樣子,到底不是那些從小金嬌玉貴的小姐能接受的。
再度,只剩下任薄雪和安蕭泉兩個主子。
而被耽擱許久的帝后大婚,終於被提上了議程。
“朝中怎會全無反對?”後宮清淨,任薄雪閒得簡直要發黴,便好奇不已地問過兩次,每次都被安蕭泉一笑而過。
怎麼會有人敢反對?照祿國國書和太后的祈福,早已向天下昭告了他最大的誠意,此生自是非她不娶。
再有人反對,無異於和照祿爲敵,和新帝爲敵,和天下蒼生爲敵麼?
“皇上,薄雪從哪裡出嫁?”
大婚前十日,任薄雪到底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要說她現在也算是後宮獨一份,可這都要大婚了,也不見把她送回任府...着實令人不解。
“雍和殿。”
“雍和殿?”任薄雪被驚到了,這歷代帝王的寢宮作爲她出嫁的地方?不說別人怎麼想,就是她自己也覺得不妥。
平時住着倒也罷了,反正記錄的太監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還能自我安慰下,可這出嫁...是要受衆人觀禮的...
“什麼都別想,交給朕就好。”安蕭泉以吻封緘,他早就決定的事,又怎會更改。
他要這天下,都見證他和她攜手的深情。
十里紅妝萬人揚,倒是無情卻有情。
薄雪,唯有你,足夠站在朕的身側,陪朕一起看這江山社稷,繁華千里。
而朕,終將用此生榮寵,護你百年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