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位就是皇上的穆表妹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嫺靜動人。”全無那時趴在皇上身上肆意的妄爲,看來得到了指示,很聽太后的話。
“姐姐過謙了,蓉恩見到姐姐才覺得身姿不凡呢。”
既然稱自己姐姐,那作爲姐姐不得不瞭解一下妹妹的真面目。
任薄雪微笑示意,“聽皇上說起妹妹之時,臉上滿是讚賞,還特意提了提妹妹的琴技不凡,姐姐聽了甚想見識一番呢。”
穆蓉恩聽見任薄雪提起皇上,馬上來了精神,“皇上真說起蓉恩了?”
“妹妹這是不信姐姐了?此事哪能有假!”
穆蓉恩有些羞澀的笑了,“姐姐錯怪蓉恩了,蓉恩只是怕自己耳拙聽錯了。”
“妹妹倒真是心細之人。既然皇上很喜歡妹妹撫的琴,今日妹妹可否爲姐姐撫一曲?”
穆蓉恩眼神望向太后,見她既不說話也不反對,便命人提來了琴。
“自然可以,姐姐高讚了。”
此時太后確實是神情淡漠的,不說話是不想說話,不反對是沒必要反對,在這萬壽宮中,任憑任薄雪怎麼也翻不了天。再看蓉恩今日表現甚好,倒是可以殺殺任薄雪的銳氣。
須臾間,悠揚的琴聲就在這富麗花園的殿內迴盪了起來,琴聲來回勾轉變換,甚是動聽。
穆蓉恩今日所撫是一曲略帶了歡樂節奏,於那琴聲就像是正值束髮之年的孩童無拘無束的笑聲,又像是野院飛舞的蝴蝶,自由自在。
任薄雪聽的也入了神,暗歎這果然是牽動人心的好琴聲,卻並非是皇上當時所說的那般心境,這次並沒有和着歌聲,但依舊不減情動。
細細聽着的任薄雪正欲真正高贊一番,卻突聞琴聲有一絲不對勁。
只聞原本輕快歡樂的曲調卻像是颶風吹過,突變成低沉暗啞的曲調,隱隱的壓抑之音溢於言表。
任薄雪像是知道了什麼,又像是琢磨不透什麼,皺了眉眼。
或許那聲聲壓抑是穆蓉恩故意爲之,並非真情流露,她的琴藝如此超神,若是想自由變幻定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任薄雪不解的是明白人真的會故意前面撫自由之意,後面撫壓抑之感?這樣的對比怕是除了真情便無她意了吧……
任薄雪知道真正愛琴懂琴之人是不會隨意玩弄情感,不付之真情在裡面的,何況是像穆蓉恩這樣的融入了琴裡面,與琴會友之人。
只是……穆蓉恩會如此不小心?撫一曲琴就將自己的心聲完全表露了?
這怕是不符合她剛剛展現的穩重嫺靜的性子,不過若是真的如此,那就只有一個理由解釋的通——她本性如此不小心,琴是她和自己內心溝通的橋樑,所以一撫琴本性就暴露無遺。
任薄雪相信後者,正因爲她相信,所以她要行動——借琴現情。
於是任薄雪讓一陣陣由心底鼓動手指傳遞的掌聲聲聲不減的直直傳入穆蓉恩耳中。
隨着掌聲的跳動,卻見穆蓉恩僵着脖頸看了看太后娘娘落座的方向,眼神裡有懼意。
任薄雪果然料對了,穆蓉恩是不小心將自己內心壓抑渴望自由借琴聲抒發了,她眼底的懼意就是最好的佐證。
她怕太后聽出來所以又變換回了先前的曲調,只是太后雖然聽不出,而自己卻聽出了,聽的還是一清二楚。
太后聽不出那是因爲她不懂琴,自己聽出來那是因爲是你自己想讓我聽出來的,穆蓉恩,你怎麼也想不到吧……
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的任薄雪此時覺得那是渾身輕鬆,又真真切切讚美了穆蓉恩一番便起身和太后行了禮退下了。
太后她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離開的面無表情的揮了手,看來是真的不懂穆蓉恩的真心,也真是不想見到自己……
這樣也好,自己若是真可以暴露了穆蓉恩的本真,倒也是做了好事一樁,日後她或許就會知道是自己幫了她一把,解救了她脫離了苦海,任薄雪想到日後不禁想大笑三聲以表心情大好。
回了雍和殿不到一會,天已漸暗,任薄雪才覺時辰過的這樣快,已是晚膳之時。
心想皇上也快回來同自己進膳了,便讓香雲細細準備了起來,正準備了一半不到,皇上就回來了,任薄雪微微吃驚皇上不是有很多政務要處理,怎麼回來的這樣快?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母妃邀我前去萬壽宮一聚,說是爲穆表妹慶祝一番。薄雪,我怕是不能同你進膳了……”
想來這種事一般是高公公傳達給自己就好,想不到皇上竟自己來了,如此操勞還要爲自己想的這般周全,這番心意……
任薄雪聽了甚喜,“皇上,今日我確實聽了你的穆表妹撫的琴,心裡很喜歡,既然這次晚宴是爲她慶祝,薄雪也有爲她慶祝之心,何不等薄雪備些禮一同前去?你說可好?”
“如此那真是甚好,我本就是想着和你一起卻又擔心你不喜,卻見薄雪如此胸襟,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任薄雪和安蕭泉相視爽朗一笑。
萬壽宮內。
穆蓉恩正忙着梳妝打扮,她知道皇上不久就要來很是期待,因自己今日都是以姑姑所要求的行事,禮儀和講話都順了她的心,姑姑對自己很滿意特地安排這次晚宴讓她能與皇上親近一番。
穆蓉恩掩藏了自己,變得足夠溫順才換來的這次相見,她漸漸已經能夠適應這樣的自己,只是現在無人的時候不免會有些傷感,她想一個人待會,“你下去吧。”
穆蓉恩遣走了侍女,這是姑姑派來服侍也是監視自己的侍女,長的極其普通,自己連名字都不想記下,做事雖然機靈的,也會看自己臉色說話,可就是不討自己歡心。
穆蓉恩不喜歡被姑姑時時刻刻監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