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薄雪的目光再次轉向正走動的上官大人,但縱是再不解這也是他人的家務事,她也不可在他人不想提及之時還去連連追問。
“大人莫要過於擔心,聽聞夫人需要幾日的調理即可恢復,想來也是夫人從未如此情緒起伏過,一時再加上今日也受了驚嚇,身子一時承受不住了。”
上官大人不住的點點頭,終於是開口道:“勞公主跟着一起擔心了。”
“大人客氣了。”
上官大人轉眼見外頭夜已經很深了,原本是想要說明什麼卻還是暗自搖搖頭,也不知心中想着何事,再次回頭對公主卻是一臉正色,道:“寧國公主心地善良,老臣先在此向公主賠罪了!”
說着便要蹲下身行大禮,任薄雪大驚,即刻上前扶起,道:“大人這是作甚,爲何突然行如此大禮?”
“老臣糊塗啊!月下暢談之時見公主吟出的詩句突覺耳熟,又見公主面熟像極了一位故人,不由得出口問了幾句,可那話哎!恰是使我妻憶及了往事,難免傷懷不已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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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所說的這些不正是自己疑惑之處麼?見他確實一臉惱悔狀,不像是作假能裝的出來的,任薄雪心中也是信了過半,可是單單回憶往事又怎會引起不住咳嗽,到最後竟導致昏睡不醒……
“若是大人認錯了人,向夫人解釋清楚也就相安無事了,又怎會導致夫人如此動氣?”若那時只是大人一時看錯了眼,把自己錯當了故人因此出言試探倒也解釋得通。只是現在夫人病了,還是莫要再提此事爲何,想此任薄雪再道:“只是事已至此,大人莫要太難過,一切還是等夫人醒來再議。”
“公主說的是,本來解釋清楚後也該是無事的,可那時老臣一時未曾注意到賢內的反應,多說了一句才引得賢內氣極,現在老臣真是後悔莫及!”
任薄雪好奇這人到底是多說了一句什麼,竟會引得柳靜淑怒火攻心,但實在不想再上官大人已經痛苦萬分的心在添堵,還是善解人意的選擇了不追問。
而上官大人下了決心對公主說明緣由之後焦急的面色明顯有了緩和,於是便喚來雪晴,道“……時辰已經這麼晚卻還打擾公主,臣實在愧疚,還是請雪晴帶路,公主早些回去歇息。”
任薄雪點點頭,說了聲:“夫人待本宮很好,來看望也是應該的,大人言重了,明早本宮再來。”言畢也就走了。
上官大人看着漸遠的公主,心中愈發覺得她與畫像之人有關,多看幾眼後又退回了愛妻牀榻邊上。
看着愛妻重現溫和的臉龐,上官雄浩心中的焦急竟奇蹟般的淡去,復而被一股一股溫情注滿,在忍不住爲了這一轉變暗自欣喜之時,他的思緒也被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那是一處暗沉的天際,記憶之中在沒比那時還要灰暗上幾分的天,地上小小矗立着一個人影,如斯堅固。
那人的面容他看不清,只知道她的身形如冰雕,像是毅力不倒般的站着,直到被前方黑馬無聲疾跑載動的馬車愈行愈遠,也不見那人動彈。
那依舊挺立的身子,僵直的讓人不忍直視。到最後,還是他與愛妻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了,他耳邊被一聲接着一聲急促的哭泣聲淹沒,可他的心,卻如那被遠遠甩下身後矗立不倒的人兒一般,堅定不移……
那抹身影的主人正是靜淑的妹妹,而那暗無天日的清晨,正是他與愛情私奔之刻,每每憶及這一刻,他心中更多的不是傷感,而是更爲堅定從容的念想。
思緒漫漫,上官雄浩在要追溯起更久遠的往事之前,腦子裡又突現一絲理智提醒着他與其在深不見底的往事當中不可自拔,還不如想想後事到底該如何,提醒着他不論如何追憶往事,也已經是回不去了。
這本來是無意間的回憶,可在回神考慮起寧國公主一事之時,他突然發覺公主與回憶中女子似有相同的風采,恍若一人的眼神,適宜的言談舉止,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位公主與畫像之人的共通之處,他幾乎可以確定下來了,現在只需靜靜等愛妻醒來。
柳靜淑醒來之時已經是次日清晨,上官老爺守了半夜後才被雪晴好說歹說去休息,換她來守着,於是柳靜淑入眼見的第一眼便是倒睡在桌前邊角的雪晴。
“雪晴,水……”一醒來便覺口乾舌燥,開口出聲也是難受的緊,可見她不醒又連着喚了兩聲,雪晴卻還是趴着,整個人紋絲不動。
這時,房門似乎打開了,走進一人,逆着光柳靜淑看不清楚面容,半睜不睜的眼也只看出來那人是個女子,還不待她詢問,那人便踏着不急不緩的步伐走向她。
“夫人你醒了?太好了!”
原來是公主,柳靜淑聽出了聲音,還是睜不開全部的眼簾看這人,但心中很是高興還帶了驚訝,想不到第一個來見自己的竟然是公主。
“水……”已經渴的很是難受,連多說一個字也不願。
任薄雪見柳靜淑努着嘴脣似乎說了什麼,湊近了耳朵去聽才知道原來是水,暗叫自己粗心大意忙把雪晴叫醒,讓丫鬟馬上端來茶水。
“夫人稍等,水馬上便來。”
柳靜淑是連頭也不想點了,也不知是不是睡的時間過長,只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等雪晴伺候飲下溫熱的水之後纔有所好轉,隨即能放聲開口便是感謝公主一番。
“夫人剛醒來還是少些說話,客氣話更是無需多說,安心靜養身子。”
見柳靜淑聽此眼底似有感動的點點頭,任薄雪再道:“今日陽光甚好,夫人若是不想久臥也可下榻走走,活動活動筋骨。”說完還衝她一笑,笑容令人心情也爲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