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原野上,唯有慕容蘭馨的馬車行進的聲音,這聲音聽來寂寥而蒼涼。
晉州,大唐和齊國兩國的邊界,這裡沒有車馬喧,沒有人聲沸,總是人煙稀少的。不過好在每隔不遠的地方都有驛站可共休息,不過越到邊界,這驛站就越少了,兩家驛站之間的距離也較之更遠了。
所以,水柱加快了速度,得趕緊找個地方休息纔是,夜晚在邊界上趕路是極不安全的。在邊境上,兩國都沒有加多少兵力駐守,這就直接導致了一些草莽土匪的滋生。天高皇帝遠,沒有人管得了他們,他們也就日漸猖狂起來,經常能夠聽到一些富商的車隊被劫的消息。
“柳管家還站在那兒沒走呢!”玲瓏放下馬車旁側的簾子,轉過身來對慕容蘭馨說。
玲瓏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直不明就裡地跟在慕容蘭馨左右,聽他們說着一些在她聽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她的責任也只是照顧好慕容蘭馨的飲食起居,慕容蘭馨需要什麼,她備好做好交代好。單純的玲瓏也未看出慕容蘭馨和柳如塵之間微妙關係的變化,愣頭愣腦地看着柳如塵站在月色中一動不動。
“隨他去吧。他不會有事的。”慕容蘭馨看似是在寬慰玲瓏,實際上,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去擔心柳如塵。
“哦。”既然慕容蘭馨這樣說了,玲瓏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人家王妃都不管的,她一個丫鬟有什麼資格去說什麼呢?
不過,玲瓏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剛剛挑開窗簾回望柳如塵的時候,這個美得讓女人都嫉妒的男子飄逸地立在皎皎的月光之下,恍若仙人一般。玲瓏還想再花癡地瞧瞧。
“啊!”玲瓏忽然大叫起來。
“出了什麼事?”慕容蘭馨緊張道。玲瓏是看着柳如塵的方向的,突然這樣驚聲大叫,必是柳如塵出了什麼事情。
“管……柳管家,柳管家倒在地上了!”
“什麼?!”慕容蘭馨再也坐不住了,一手推開玲瓏,透過窗簾往後望去。
月光白得有些清
冷,剛剛還好好站在那裡的柳如塵,現在正倒在地上。天地間唯有他倒在那裡,這場景看得慕容蘭馨心痛。
“水柱!快調頭!快點!”慕容蘭馨亂了方寸,焦急地吩咐水柱,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因緊張而變了。
“柳如塵!柳如塵你怎麼了!”馬車還未停穩,慕容蘭馨便急着下車了,一路踉蹌着奔到柳如塵身邊。
“柳如塵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死啊!不要有事啊!”慕容蘭馨不停地喊着,可是柳如塵卻一動不動。她害怕極了,特別害怕又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從生命中消失。
“王妃,你先別急。讓我來看看。”
水柱從小便跟着六王爺走南闖北出生入死,不管是六王爺還是他自己,都曾經受過不同程度的傷,也見過一些小傷小病和疑難雜症,他一看柳如塵那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嘴脣,和臉上痛苦的表情,便知道柳如塵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水柱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終於在柳如塵的背部發現了血跡。
“王妃,你看!”水柱指着那抹已經變黑了的血跡,對慕容蘭馨說。
“水柱,這怎麼回事?”慕容蘭馨讓水柱扶好柳如塵的身子,她小心翼翼地褪下柳如塵的衣裳,每褪一層,衣服上的血跡面積就越大,慕容蘭馨的心就更疼一些。
等到衣衫都褪盡,白色布條從左肩一直纏到右手腋下,布條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這應該是在倉促之下隨便包紮了一下而已,否則以柳如塵的做事風格來說,應該不會包紮得如此粗糙。他什麼事情都要求完美的。
慕容蘭馨的腦海裡立即出現了一個畫面,柳如塵被刺傷,他拼命逃了出來,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撕下自己的裡襯的衣衫,拿出行走江湖必備的金瘡藥,艱難地把要倒在後背的傷口上,然後吃力地把布條纏繞在背上,因爲怕對手追過來,所以只能簡單包紮傷口應付一下。
“玲瓏,馬車上有些備用的治刀傷的膏藥,你趕緊去取過來。”看到柳如塵這麼嚴重的傷
,慕容蘭馨雖然已經慌了,但她很快鎮靜下來,吩咐玲瓏去取藥。柳如塵做事細膩,在準備馬車的時候就早已準備了這些東西。
“是,王妃。”玲瓏早已看傻了眼,她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畫面?
“水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如塵他,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幾日柳如塵也都跟他們在一起的,如果有仇敵尋來,慕容蘭馨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
“水柱不知。王妃你不用擔心,想來柳管家,呃,遙王爺,呃……”水柱一時不知道如何來稱呼柳如塵了,“柳公子,他應該只是失血過多,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好,暫時暈厥過去而已。我看他雖清瘦,但有武功底子,這點傷不會傷及性命的。”最後水柱只好用“柳公子”來稱呼了。
待玲瓏取藥過來,水柱扶好柳如塵,慕容蘭馨悉心的爲他上藥,爲他包紮,當慕容蘭馨的手觸碰到傷口的時候,她的心也跟針扎似的。柳如塵到底是有多堅強,明明這麼重的傷,卻沒有告知他們分毫。如果早一點說,早點仔細包紮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到底出了何事?慕容蘭馨無法揣測。
“水柱,把柳如塵放到馬車裡去吧。今夜我們就不趕路了,他傷得這麼重,不宜再奔波了。”雖然馬車裡很舒適,但是慕容蘭馨還是不放心,柳如塵需要好好休息。
“水柱,你帶人把這邊收拾收拾,簡單搭一個棚子,讓大家就在這裡宿一宿吧。大家都累了,都早些休息吧。”說罷,慕容蘭馨便鑽進了馬車。好在這馬車夠大,加上玲瓏他們三人在裡邊都不會覺得擁擠。這樣照顧起柳如塵來也方便許多。
在水柱的指揮下,一個個簡易的棚子都搭起來了。水柱麻利地佈置好了一切,安排了晚上輪流看守的人,然後再親自帶人到附近巡邏了一遍,確定無任何可疑之處之後,自己在離馬車不遠的一個棚子外邊盤腿倚劍坐下來,靜靜地看着馬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對於水柱來說,這種靜靜的守候讓他安心,並且甘之如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