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的錯過,輕而易舉的辜負,不知不覺的陌路
杯中的咖啡早已涼了,林翹一直沒喝。
本來她與葉一徑之間的事情,應該很多年前就已經過去。如果不是上次過年的時候葉一徑喝醉的話。
忘了到底是大年初幾,林好爲了她工作上的事情一直連過年都沒有回家。她的整個年是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城市過的。葉一徑倒是也忙,年關了,吃吃喝喝的事情總是免不了的。喝醉的事情自然就更是免不了的。葉一徑在單位裡雖然一直有林爸罩着,能力也讓人挑不出毛病。可到底年輕又升得太快,眼紅的自然也就多了。
平常裡頭林翹不知道他是怎樣。可記憶中每次年關與同事吃飯,葉一徑總是被灌酒灌得最多的一個。這點連平常不想接觸與葉一徑有關事情的林翹都知道,林爸林媽自然也就清楚。可是林好身在外地,葉一徑就算喝醉了回家也都沒個人照顧。林媽擔心,於是在林好走了沒幾天後,就把葉一徑叫到了家裡住着,住的還是林好以前的房間,雖然一空十多年了,但裡面的東西都還是林好的,他們夫妻本來偶爾的時候也會回來。
那天葉一徑醉得特別厲害,是被司機扛回來的。卻恰好那天林爸也有飯局,沒有回來。於是林媽只得讓林翹幫着司機把葉一徑送進屋去,自己則去做些醒酒的東西。
林媽倒開手回來的時候,司機已經走了,只剩林翹在林好屋裡照顧一徑。
可林媽是萬萬沒有想到,她一進屋的時候竟會看見葉一徑死活的抱着林翹喊她的名字,嘴裡說着“林翹我愛的是你,陪陪我,不要離開”這樣的話。
林翹好不容易掙開葉一徑,把他推在牀上,一回身就看見林媽僵站在門口,臉都白了。
林翹繞過林媽出屋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也還在想,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多少年前的事情,她與葉一徑早沒了牽扯,而酒後醉言又有什麼可當真的。
然而林媽卻並不這樣去想。甚至於,她也並沒有去質問林翹跟葉一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的時候,林翹其實很討厭這樣的事情。雖然是最親的人,可彼此之間也是並不坦白。父母的一些事情,其實也會對兒女撒謊,而林翹因爲不知自己有何質問的資格,所以也就當做被騙過。甚至牽連到自己,因爲不想因爲無謂的事情惹起不快,林翹也向來都當作並不知情。高中的時候有同學給她寫信,倒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初中沒有再在一起的女同學寄來的而已。林媽也曾揹着林翹偷偷的看過,林翹發現信被人翻過的時候,心裡雖然覺得鬱悶卻也好笑。她媽好歹怎麼也是堂堂的大學教授啊。可林翹沒有想到,遇上這樣的事情,母女倆最終也是彼此保持了沉默。林媽不問她與葉一徑之間發生過什麼,卻開始有意無意的提起要給林翹找個男友。
終於,林翹放暑假時,林媽將計劃付諸了行動。隨後,便是林翹與蘇寧的重逢。
而這次,是酒醉事件之後,林翹第一次單獨見葉一徑。
他穿着一身乾淨筆挺的西裝,用斯文的外表掩蓋着內裡的精明和幹練。
自葉一徑結婚之後,林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穿着便服的樣子。雖然葉一徑進了機關工作,是他常穿西裝的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兩人的距離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拉開。
一個人,如果你永遠都只是看見他穿西裝的樣子,那麼不管你與這個人是什麼關係,也都只能說明你不過是他生活中最爲疏遠的一部分而已。
那些曾經的曾經,雖然仍是記憶中重要的部分,卻已經絲毫都沒有影響此刻的能力了。
至少,對於林翹來說是這樣的。
因爲她終於發現,哪怕是單獨面對葉一徑,她也已經沒有了想要說話的慾望。
而似乎,葉一徑也同樣並沒有特別想說的話。那些讓他一時衝動而來堵林翹的情緒,在見到她的剎那就已然消失。
最後,葉一徑只是笑了一笑,道:“林翹,爲什麼這麼衝動的結婚?”
林翹沒有回答。
葉一徑就繼續道:“知道嗎,林翹,你這樣會讓我有一種錯覺。覺得你好像還是沒有對我忘情。”
“你一向都是這麼自信滿滿。”
葉一徑輕輕的笑了一聲,“不然你要我怎麼理解呢?如果你不是還對我有情,那麼爲什麼不是正常的去找個男朋友,談幾年戀愛,然後再結婚。”
林翹繼續攪她一口都沒喝的咖啡,“喝醉之後,拉着我說愛的人是你,葉一徑。”
葉一徑很無所謂的看着林翹,“不是所有的酒後之言都是真的,林翹。所謂的酒後吐真言,不過是男人騙女人相信的另一種花招而已。酒後說的,與其說是真言,倒不如說是沒喝酒之前想說,卻不敢或沒臉說的話罷了。可那樣的話,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林翹。”
葉一徑總是每說上一句話,就叫上一遍林翹的名字,卻習慣多年前就在,如今依舊。只是當年他說他愛她,如今他說他不愛她罷了。
一字之差。
林翹笑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愛蘇寧的。”
她說了慌,卻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的說謊。與蘇寧結婚,與葉一徑其實沒有實質的關係。不像是他說的,因爲忘了不他。明明只要這樣說就可以,她卻還是撒了謊。可說過之後,林翹卻又輕笑,如果那天遇到的人不是蘇寧,那麼她想她不會有那樣的衝動。這樣是不是可以說,她結婚,還是因爲那個人是蘇寧呢。
葉一徑看着她,突然道:“好吧,林翹,我相信你是愛蘇寧的,祝你幸福吧。”
林翹皺了皺眉,他的語氣太怪,讓人覺得不快。
可當走出葉一徑的視線後,那種不快就被拋到了腦後。她與葉一徑早在六年前的時候就已經彼此錯過,如今,兩人於彼此而已,也都不過是記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