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爲我是那崖畔的一支花, 後來才知道,不過是人海一粒渣
走進傢俱城,林翹直奔離門口最近的一張大牀, 不管不顧, 直接便坐了上去。
蘇寧拎着東西慢悠悠的走在她身後, 見她坐下來, 也跟着過去, 把東西放在牀上。
售貨員小姐見了他倆,趕緊過來,“請問兩位是想買牀嗎?我們這……”
蘇寧打算她, 指着林翹,“這牀能像她這樣隨便試嗎?”
林翹嗔怪的白了蘇寧一眼。
售貨員小姐撲哧一笑, 看了一眼蘇寧放在牀上的東西, 看得出來, 都是牀上用品,於是便溫和笑道:“可以試的, 你們也可以脫了鞋子在上面倒一會兒,試試柔軟度和大小是不是合適。”
蘇寧點頭,“那謝謝了,我們自己看一會兒吧。”
售貨員看了看他倆,點了一下頭, 稍稍的走遠。
蘇寧在林翹身邊坐下來, 看着她往後倒下去, 半身仰躺在大牀上。
蘇寧笑, “我說小姐, 咱們又不是真來買大牀的,您別這麼自在行嗎?要是待會兒售貨員知道您只是想要買張單人牀, 那還不得摔臉色給你啊。”
林翹轉過頭,看他,“要不我們就買一張大牀回去?”
蘇寧挑眉,回看她,“買了放哪?”
兩個人在來之前已經把書房整理過,可是將將的也就只能放一張小牀進去,畢竟裡面原本就已經有了太多東西,也都是不能扔的,勉強擠出放小牀的地方都已經不易。
林翹撇撇嘴,不說話。
蘇寧看她一眼,然後伸手去翻弄他們剛剛買來的東西。
這是他和林翹第一次一起出門買東西,本來以爲可以速戰速決,畢竟林翹自小家庭富裕,他又不是喜歡挑東西的主兒,再說買的又都不是什麼大件,可沒想到哪怕是最小小不言的東西,林翹也是拉着他貨比三家,買得無比用心。
只是袋子裡面的牀單,林翹就硬是拽着他逛了三家商場才最終買定。不僅要價格便宜,而且要面料柔軟,花色漂亮。蘇寧不知道林翹是哪裡來的興致能踩着一雙高跟鞋爲一張牀罩跑遍三家商場,若由他來做主,找個品牌店,買張看着入眼的其實也就算了。雖然跟林翹說了這樣的意思,卻被她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竟埋怨起他一點都不會過日子起來。
蘇寧覺得哭笑不得,他還真是個不怎麼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可被林翹這樣的大小姐如此指責,卻還真是不知該哭該笑。
他們剛剛不止買了牀上用的東西,還買了一些用來佈置房間的小裝飾一類,林翹嫌他的屋子白得“變態”,沒有“生活氣息”。可天曉得怎麼弄些帶花邊的遙控器套一類的東西就是有“生活氣息”了。
對此,蘇寧感到無法理解。可反正林翹很有興致,也就一路隨她去了,畢竟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的人不是他,他最多也就是拎上一堆東西,跟她去逛,隨她去挑,等她看中了講好價買定,他直接拿過來扔在袋子裡就行。
林翹突然坐起來,微微的靠在蘇寧身上,嘆息似的道:“知道嗎?我以前曾經很多次的幻想過這樣的場景……”
“嗯?什麼?”蘇寧不解,“這樣坐在傢俱城的大廳裡發呆啊?”
林翹嗔怒的伸出胳膊拐了他一下,“不是!”
“那是什麼?”蘇寧漫不經心的問。
林翹輕輕的回答,“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在幻想着,有一天遇到一個男孩子,不用是什麼了不得的人,也不用長得很好看,只要溫和,乾淨,可以包容我。跟那樣的人在一起,結婚前,爲了佈置未來的新家而兩個人一起疲憊卻愉快的晃着商場。我想要一間很大很大的臥室,圓形的牀,周圍鋪上柔軟的地毯,電視就放在牀前。週末的晚上,可以拉着他一起陪我看恐怖片,一定要關上燈,兩個人一起擠在被子裡,害怕的時候可以讓我拽緊他的手臂。他也許會嘲笑我膽小,或者也可能跟我一樣害怕卻強自鎮定,”林翹笑了笑,“怎麼樣都好,只要他肯陪我,就算真的是膽子很小的人也很好。第二天的早晨,可能會因爲夜裡睡得太晚而起不來,陽光透過紗質的窗簾射進來,我就埋怨他爲什麼當初會買這樣根本不隔光的窗簾回來,然後懲罰他讓他去做飯。他一邊一臉無奈的申辯那根本不是他要買的,一邊又真的起身。”
蘇寧表情淡淡的看着前方。
林翹看他一眼,擺弄着頭髮自嘲,“挺好笑的是吧。可我那時候真經常會做這樣的幻想的,全都屬於白日夢那種,在心裡幻想一個全心全意愛我寵我的男孩,在心裡編一些愛情劇之類的,可事實上,現實中卻可能連這麼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頓了一下,她疑惑的看着蘇寧,“唉,那時候男生就不會在心裡幻想個完美女人什麼的?”
蘇寧想了一下,轉頭看她,“不知道別人,反正我沒想過。”
林翹不滿的皺了皺鼻子,哼哼,“這說明女人就是天生比男人更感性,更渴望愛情,重視愛情。”
蘇寧聳肩,對林翹的話不予置評。
可林翹卻嘆了口氣,“可是長大之後,我就知道了,那種東西就跟想要個白馬王子的美夢一樣——就算我並沒有打算要個王子——都是現實中難以得到的。生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是日子一天天的消磨。而愛情,也許不是沒有,只是太過脆弱,極少能等到婚姻降臨的那天。就算等到了,能夠相愛到死的人又有多少呢。最好的,也不過是變成親人,可就算那樣,也已經同當初不一樣了,不是嗎?”
林翹渴求答案似的看向蘇寧。
後者卻只能回她一個淡然的眼神,搖頭,“我不知道,愛情,那種東西我想都沒有想過。”
林翹略有些失望的笑出來,“是呀,跟你討論這種問題……”
蘇寧無奈的衝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嘀咕,“我們是不是該挑挑牀去了?”
林翹的臉挎下來,突然有些犯愁,“你說那跟朱婧她們說了一次謊,那以後是不是就要一直說下去啦?那我們得說到什麼時候啊?”
蘇寧想了一下,很沒所謂的擺了擺手,“假話呢,是一定要一說到底的,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假話也就成真了。或者,等知道假話的人都散了,我們也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