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把錢帶進墳墓,但錢卻可以把人帶進去
閒適的日子總是過得最快,林翹晃晃悠悠的一個暑假就即將過去。
她和蘇寧的關係已經徹底陷入冷戰,索性再在一起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雖然現在不能回父母那裡,可等到了開學之後,林翹就能回到宿舍去住。收拾東西的時候,林翹冷冰冰的將這話同蘇寧說了。蘇寧兩隻手插在褲兜裡面,樣子挺無辜的看着林翹往箱子裡面倒騰東西,一句話都沒說。
林翹被他看了半晌,終於心裡面又生了堆火。砰的一聲將門甩上,也不管會不會砸到站在門口的蘇寧。
對着關緊的門,林翹抽了下鼻子,泄氣的將自己跌在牀上。
好好歹歹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蘇寧個死人竟然連句不用這麼快就收拾的話都沒說。
她將堆在牀上的衣服扒開,疊也沒疊直接扔進了箱子。然後自己拽過被子,倒頭睡了過去。
這些天因爲不想面對着蘇寧尷尬,林翹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是躲在屋子裡面,不是抱着筆記本上網,就是睡覺。整個作息亂七八糟,黑眼圈重得連熊貓見了都要嚇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見屋外像是遭了地震似的,到處鬼哭狼嚎。
林翹嚇得一個激靈,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撫了下自己過速的心跳,這才掀了被子,爬下牀去。
屋外,蘇寧坐在沙發上,身板挺得筆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電視。
屏幕上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放些什麼,音響效果極爲驚人,林翹看了一下,蘇寧竟還開着音響。
她繞到蘇寧近前,指着電視問他,“你在幹嗎呢,現在?”
蘇寧歪過身子,避開林翹的阻擋繼續盯着電視屏幕猛瞧,“我剛剛買的碟,賣碟的哥們告我這是最新流行,不聽的話就要落伍了。”
“最新流行?”
林翹表情扭曲的回頭看了一眼屏幕,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男人,彎着單薄的身軀以全身的力氣向大地咆哮,不像是在演奏樂器,倒向是在毀壞樂器的樂器手。畫面上的一切對於林翹來講都像是來自於不同的星球。
她再回過臉去時,蘇寧正仰着頭,一臉無辜的看她,“我們不是在冷戰嗎?你出來幹什麼?”
林翹愕然的聽蘇寧說着雖爲事實,但怎麼聽怎麼像是外星人說的話,一時間竟被他噎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個人互不相讓的對視了半晌,林翹終於咬了咬牙,蹬蹬幾步衝回臥室,將門關的叮噹亂想。
蘇寧仍舊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嘴裡卻不忘大喊,“你別等走了之後,我門就掉了。”
林翹聽見話時,正站在門後,聞言氣得身子發顫,手下拽住門把,故意又將門開關了兩下,每次都弄出驚天巨響。
蘇寧還在外頭繼續氣她,“我告訴你我門要掉了,你得給我修好才走!”
林翹纔不理他,爬上牀開了本子上網,也把音樂聲放得極大。
兩個人一直對峙到半夜,林翹本以爲等蘇寧累了,自然就會睡覺。
反正兩個人之間一向都是蘇寧更耐不得困,除了兩人同住的頭兩天可能是因爲不習慣睡沙發所以睡得較晚外,通常等林翹上完網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蘇寧早就不知睡了多長時間。
而且他又有低血壓和輕微的神經衰弱,林翹就不信他能夠一夜不睡。可林翹沒想到,蘇寧就真的一夜沒睡。
外面驚天動地的響聲放了整晚,林翹每次受不了開門出去讓蘇寧關了時,蘇寧都是一臉無辜的看她,然後說些氣死人不陪命的混話。林翹要是自己動手,蘇寧倒也不攔,可等到林翹一進屋,他又立刻把音響打開,弄得林翹些是無奈。
兩個人之間,永遠是吵也吵不起來,氣的只有林翹。
最後林翹乾脆不管他,任他去放,結果蘇寧竟一放就是三天。整整三天的時間,整個屋子裡面就沒個安靜的時候,竟然也沒有鄰居來問。林翹睡覺的時候就用被子矇住腦袋,然而饒是這樣,三天之後,也是面色慘白,隻眼部還有點烏青的顏色。
林翹在忍受了三天之後,終於忍無可忍,決定今晚再不讓蘇寧停止放那能要掉人命的音樂,就乾脆讓他們兩個其中一個的生命停掉算了。反正都是死了,被人吵死實在不是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死法。
結果她一出屋子,蘇寧竟不在他的老地方呆着。
林翹在房子裡頭找了半圈,就見蘇寧正在浴室狂吐。
林翹湊過去,半是擔心半是生氣,“是不是沒睡好鬧的?你說你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嘛,神經病都不幹這種事情。”
蘇寧吐完一個回合,擡起眼來可憐巴巴的瞅着林翹,“我難受……”
林翹看他因爲嘔吐,眼睛水汪汪跟個小狗似的,不由心就軟了,可面上卻還軟不下來,只捱到了他身邊幫他順背,嘴角卻不情不願的撇着,“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
蘇寧想了想,低聲說好。
林翹就換了衣服,帶蘇寧去了醫院。
掛了號,讓醫生檢查了一下。那醫生大概上着晚班本就心情不爽,再看見蘇寧這樣半夜不睡覺鬧出來的麻煩,就對倆人特不待見。
讓護士插了只吊瓶給蘇寧掛上,就再沒理過兩人。
蘇寧掛點滴時,林翹陪在一邊,雖然有些心疼,可到底是他自己鬧出來的,也就不好表在臉上,於是點滴大半瓶下去,林翹都是冷着臉一句話不說的在旁邊看着。
蘇寧本也跟着林翹一起盯着點滴猛看,見這樣也實在不是個終了,就晃了晃插着點滴的胳膊,同林翹討饒,“你看我都這樣了,你還不理我啊?”
林翹氣結,“還不是你自己鬧的!”
蘇寧撇嘴,“我這不是看你生氣!我尋思着我跟你說話你肯定不理,乾脆就自我懲罰一下唄。”
蘇寧不說還好,他一說完,林翹更是氣不來一處,“你自我懲罰別帶上我,行嗎?”
蘇寧還是一臉慣常的無辜,“我們不是夫妻嘛。同甘共苦!”
林翹氣得點着蘇寧的腦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打完了點滴,兩人收拾了東西出院。
是時天已經放亮,兩人又是一個晚上沒睡。
一邊下樓,林翹一邊指天立地的說回去一定要大睡上三天,蘇寧要是再敢放他的鬼樂,就讓他直接去閻王面前報到。林翹面上雖還冷着,到底不像一開始那樣一臉萬念俱灰絕情絕義的冷酷樣子,蘇寧自然趕緊賣乖。林翹說一句,他就跟着後面附和一句,頭點得比木魚還快。
走到樓下,迎面正好撞上一人。
林翹倒沒有什麼反應,蘇寧卻愣了一下。
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蘇寧,攔着兩人站定,他打量了林翹一眼,倒也不十分在意,就對着蘇寧笑道:“我還正想去找你,沒想到先就遇上了。”
蘇寧擰着眉頭嘆氣,“唐向天,我們該說的不都說了,你還找我幹嘛?”
林翹看着倆人,雖沒說話,到底敏感的覺出了兩人關係不對。想到那晚在樓道見到的景象,林翹臉上一黑。
唐向天的樣子也並不十分精神,可目光還是定定有神,永遠都像是鎖住了獵物的獵人一樣,“蘇寧你以前如果是在意我老婆的話,那麼現在已經沒有必要,所以那晚的話,我可以當你沒有說過。”
蘇寧沒能理解,“什麼意思?”
唐向天越過林翹,挨近蘇寧,壓低了聲音道:“蘇寧,她昨晚已經死了,難產。不過孩子倒是生下來了。我們兩個之間,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障礙。”
蘇寧不可置信的瞪着唐向天。他老婆的孃家算是蠻有背景,所以蘇寧一直打定了主意覺得唐向天不敢冒得罪他老婆娘家的危險來強逼於他。而他現在卻不敢相信,唐向天竟然一句“她難產”就把這件事情打發了過去。怎麼死的,真的是難產?蘇寧不敢置信。他一向都覺得他就夠瘋了,卻原來他跟唐向天一比,還顯得挺正常的。
林翹一直在旁邊看着兩人互動,看到這裡也終於發現唐向天這人不太正常,簡直是瘋狂到可怕。
她一把拉過蘇寧,小心謹慎的護着他從唐向天的身邊繞過去。
蘇寧腦子裡面正在想今後該怎麼應付這個瘋子,唐向天倒是握定了主意覺得蘇寧逃不出他手心,因此也不急於一時。兩人各打各的主意,林翹就一路把蘇寧拉出了醫院,躲病菌似的躲出唐向天好遠。
直到都再看不到唐向天的影子,林翹才氣結敗壞訓兒子似的訓斥蘇寧,“我說你這都惹的是什麼神經病啊。自己老婆難產死了,他竟還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我可告訴你了,蘇寧,你搞男人我不管,但你敢搞這種的,看我不把你弄死!”
蘇寧本還在心裡犯愁,猛然聽見林翹一臉乖乖女似的卻說這種彪悍的話,一時倒有點回不過味兒來。
而且什麼叫做他搞男人她不管啊,這咋一下就上升到這一層了?她的意思,難道是從今以後就准許他跟男人搞了?不過天可憐見,他還是比較喜歡女人的好嗎?所以這張出軌許可的範圍能不能夠再大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