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東斯將一把細長的刀片放置於蠟燭上進行加熱,然後找準劉辰傷口處子彈所在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溢了出來。
祁東斯立即用布吸掉溢出來的血液,繼續擴大口子,一刀一刀地割下去,如果不是麻藥的作用,沒有多少人能夠忍受住這種疼痛。
直到口子差不多可以伸進一個不鏽鋼鑷子,祁東斯換下刀片,利用細長的不鏽鋼鑷子,伸進去尋找子彈。
因爲這個部位靠近心臟,血管密佈,祁東斯不敢亂動,極其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子彈,每動一下就如同決定着劉辰的命運,祁東斯和馮俊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
祁東斯全神貫注地盯着劉辰後背上的傷口,臉上已經佈滿了汗珠,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擦拭眼角的汗水,任憑它滴落下來。
緩慢地進行了幾分鐘後,終於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祁東斯判斷這就是嵌入劉辰體內的子彈,他先慢慢地摸索着整顆子彈的位置,將鑷子左右夾住後,輕輕地慢慢地向外移動。
但是因爲子彈已經和一些血管粘在了一起,很難拉扯,而且很有可能扯斷血管,導致大量血液外流。
眼下一片血肉模糊,連一旁的馮俊都不忍看,背過身去望着窗外,心裡默默祈禱着一切能夠順利。
祁東斯不敢停歇,劉辰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上,稍有不慎就將造成不可挽回的意外,他緊咬着牙關,心裡面卻不自覺地抖動起來。
祁東斯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眼前卻不斷浮現出和劉辰有關的一切,縱然祁東斯對劉辰的家人不太瞭解,但是劉辰的一些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武勝、小志、紀霖淵、李芷芫,甚至還有已經離去的歐陽藍,他們都和劉辰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劉辰就這麼死了,那江下的天空將進入漫漫長夜,老頭子、郭臺北、蘇宗明、徐章太、胡冰城、周羣飛,還有阿郎等人背後的境外勢力,黑暗沒有驅散,唯一的光怎能熄滅?
祁東斯下定了決心,他右手用盡了力氣,掌握着劉辰命運的手掌,用力地移了出來,這顆沾滿血色的子彈終於被順利地取了出來。
“阿俊,止血!!!”祁東斯將子彈取出劉辰身體的時候,洶涌的血液跟着汩汩流出,他呼喊着馮俊儘快對劉辰止血,不然就算取出了子彈,依然面臨失血過多而休克的危險。
馮俊早就在一旁做好了準備,他將流出來的血液用布擦去之後立即在傷口處灑上一種特製的凝血藥粉,凝血藥粉能夠加快血液的凝固,從而達到止血的目的。
血液止住之後,馬上又塗上一些其他消毒之類的藥物,最後進行包紮,一切結束之後,祁東斯伸手觸摸着劉辰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脈搏,逐漸趨於穩定之後,兩人終於長舒一口氣,至少第一關已經成功了,接下去的甦醒,就看劉辰自己的身體素質了。
祁東斯和馮俊將劉辰放置在牀上躺好,兩人站立在那裡觀察着他的情況,等待着他的醒來。
“大哥,劉辰最快什麼時候能夠醒來?”馮俊雙手伏在胸前,轉頭輕聲問道。
“最快的話三個小時就能夠醒來,慢的話,需要很久,也有的人……”祁東斯突然停止了即將說出口的話,在這個時候,不許說些不吉利的話,但馮俊卻已經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馮俊點點頭,用一種期待的語氣說道:“以劉辰的身體素質,我覺得應該會很快醒來。”
祁東斯輕輕嘆了一聲:“但願吧。”
兩人站在那裡沉默了幾秒,馮俊突然又問道:“接下去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裡守着他嗎?”
祁東斯看着劉辰蒼白的臉龐,點頭說道:“總得有人看着,萬一出現了什麼緊急情況,也好及時處理。”
“需要告訴他的家人嗎,萬一有人找他怎麼辦?比如說他那個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再說吧。”
“對了,大哥,我在回去叢林部落酒吧拿藥箱的時候,看到星光酒吧的紀姐了。”馮俊忽然想到了去叢林部落酒吧拿藥時遇到的紀霖淵。
雖然馮俊年紀比紀霖淵要大三歲,但是他卻仍然喊紀霖淵爲紀姐,因爲他一度以爲紀霖淵會成爲自己的嫂子,開玩笑喊了幾次嫂子,後來因爲祁東斯和歐陽藍在一起了,他就改口稱呼紀霖淵爲姐了,也算是一種尊稱。
“她去我們酒吧了?什麼事?”
“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看到她正開車離去,我以爲她只是路過,後來問了下門口的兄弟,他們說她進去找你,你沒在,她就走了。”
祁東斯想起了上午在星光酒吧和紀霖淵之間的一次爭吵,心想着紀霖淵既然主動去叢林部落找自己,頓時感到有些慚愧,他打算這邊安排好就主動去找紀霖淵,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總是需要解決的,而且自己上午的態度好像也有點問題,理應要去解釋一下。
時間已經接近晚飯時分,祁東斯想前往星光酒吧去看一下,但劉辰的狀況似乎更加重要,最終在權衡一下之後,還是決定等劉辰這邊醒過來再去一趟星光酒吧。
房間裡劉辰靜靜地躺着,呼吸均勻,體徵平穩,祁東斯和馮俊站了一會兒後,坐在椅子上相互聊着天,談論着手機上的一些時事新聞。
突然馮俊盯着手機上的屏幕對祁東斯說道:“大哥,網上有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不知道你看到了沒有。”
祁東斯頭也沒擡,低聲問了句:“什麼新聞?”
“北方森林小區附近的一個河道里發現一具屍體,死者的身份是宏宇集團的副總裁陶廣仁。”
“陶廣仁???”祁東斯震了一大驚,他從椅子上直起身子望向馮俊,隨後站起身來到馮俊面前察看他的手機,上面的這篇新聞報道里,對於死者的身份做了驗證,確定是宏宇集團的副總裁陶廣仁。
祁東斯前不久還和劉辰以及陶廣仁一起參加過幸運星酒店的那次行動,雖然自己沒有和陶廣仁有直接接觸,但他卻是整個計劃的重要一環,這麼突然地就被人殺害拋屍,祁東斯依然感到無比驚愕。
祁東斯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向了牀上躺着的劉辰,那次行動後,劉辰和陶廣仁相繼受到了阿郎那些人的報復,很有可能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自己,這讓他更加意識到今天這次讓阿郎逃走是多麼危險的一個隱患。
祁東斯不怕阿郎等人對自己動手,就怕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那些人視人命如草芥,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不希望紀霖淵或者李芷芫遭遇到歐陽藍這樣的事情。
馮俊邊看着新聞邊評論道:“這個陶廣仁,我記得爲人比較圓滑,不太會去得罪什麼人,怎麼會落到如此悲慘的結局呢。”
祁東斯聯想到了之前陶廣仁的一系列行動,非常確定地說道:“肯定是阿郎那些人乾的,之前劉辰通過陶廣仁聯繫上的阿郎,他們肯定利用完就殺人滅口,免得泄露更多的秘密。”
馮俊納悶兒地說道:“這些人這麼囂張啊,竟然敢在江下這麼亂來,江下現在可是省重點經濟發展城市,爲了創造一個良好的經濟環境,上面可是對維穩下了硬要求的。”
爲了創造新的發展機會,吸引更多的外來投資商,市政府和省政府聯合指導了關於江下市未來發展的規劃藍圖,其中着重提到了維穩任務,因爲之前的江下是個勢力錯綜複雜,各種道上大哥橫行的城市,想要創造好的投資環境,必須對這些勢力進行壓制或者安撫,張志明也曾被相關部門約談過。
祁東斯不以爲然地說道:“你把江下的環境想得太好了,如果阿郎這些人在江下沒有後臺力量的支持,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殺人放火。”
“這可是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江下有誰敢爲這些事情兜底啊?”馮俊對大哥的話並不懷疑,但是這背後或許隱藏着更多不爲人知的事情。
祁東斯忽然將手機收起,很認真且嚴肅地問道:“阿俊,我問你,如果在一個遊戲裡,你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你又是這個遊戲的參與者,你覺得你還會犯規嗎?”
馮俊被大哥的話點撥之後似乎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敢兜底的人,就是這次維穩任務的發動者?”
“你還記得歐陽藍是怎麼死的嗎?”
“原來如此,難怪他們敢這麼囂張。”馮俊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些人敢在江下的土地上胡作非爲,他們其實早就打通了內部關係,郭臺北很有可能就是他們這些人的靠山,確切地說,應該算是合作者,彼此利益相關。
郭臺北不僅賭上了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還綁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看來他落在人家手上的把柄實屬不小。
“不知道這些事情劉辰瞭解多少,等他醒過來後,我們要好好交流一下,彼此信息共享,這後面的形勢非常嚴峻,對手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殘暴,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祁東斯對這件事情看得很透徹,因此對未來的形勢顯得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