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東斯曾想過要做一個冰冷的人,但是紀霖淵用她火熱的愛融化了祁東斯試圖塵封起來的心,這顆心只屬於紀霖淵一個人,所以對李芷芫的傷害並非祁東斯所願,卻也是命中註定因他而起。
祁東斯自認爲對不起李芷芫,只能默默地陪着,等着,希望李芷芫能夠自己想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就在車裡坐了一個小時,李芷芫依舊是失去了靈魂般呆靠在座椅上,起伏的胸口顯示她還是一個人,還有一副完整的軀殼。
祁東斯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李芷芫如此,心疼地問道:“要不……我……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李芷芫沒有做出任何迴應,甚至連呼吸都像是故意停止了一下,她就像根本沒有聽到似的。
祁東斯見李芷芫無動於衷,便不再說話,繼續默默地坐在駕駛室陪伴守護着。
這時祁東斯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他低頭一看是紀霖淵發來的,想回但又不敢,他希望自己陪伴在李芷芫身邊是真誠的,一旦拿出手機回覆信息,之前的陪伴守護就失去了意義。
祁東斯強忍住心頭的衝動,沒有給紀霖淵回覆,他覺得紀霖淵應該能夠理解自己的做法。
可是剛放下手機,祁東斯就看到李芷芫的眼睛裡閃爍出一絲光亮,他以爲李芷芫終於平復了,想要說句話,但李芷芫自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徑直往叢林部落酒吧的員工宿舍走去,還是那條小道。
祁東斯也忙跟着跳下了車子,追了上去,“小芫,小芫,你要幹嘛去?”
祁東斯一個大男人,三步並兩步就追上了李芷芫,他伸手想要抓住李芷芫的手臂,但剛一觸碰就被李芷芫憤怒地掙脫了。
祁東斯只能跟在身後一個勁地賠禮道歉,希望自己的誠意和歉意能夠打動李芷芫,至少可以讓李芷芫消消氣,不至於讓兩個人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
李芷芫並不領情祁東斯的賠禮道歉,反而充滿憤怒地喝止道:“滾!別跟着我!”
這是李芷芫第一次對祁東斯飆髒話,祁東斯愣了一下,沒想到李芷芫的火氣不但沒有消下去,反而更加旺盛,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跟了上去。
李芷芫怒氣衝衝地走進了宿舍樓,快步地往樓上自己的宿舍跑去,連路上遇到同事的招呼也絲毫不予理會。
祁東斯上前和那個女員工點頭示意一下後,往樓上跑去,他現在已經顧不得自己作爲老闆,在自己的員工面前這麼狼狽,他心裡面唯一擔心的就是怕李芷芫做出傻事來,李芷芫住在最高層,萬一想不開跳樓,後果不堪設想。
“小芫,你別生氣了好嗎,我向你道歉,你怎麼才能夠消消氣,別衝動好嗎?我們還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別……”祁東斯跟在身後,放下了作爲老闆和男人的尊嚴,試圖讓李芷芫冷靜下來,但是卻被李芷芫的宿舍門冰冷無情地阻擋在了門外。
祁東斯趁着這個時機,立即給紀霖淵回覆了剛纔的信息:“李芷芫瘋了,不好意思啊,現在不方便和你細說。”
祁東斯發送了過去後,很快就收到了紀霖淵的回信:“你別擔心,她不會想不開自殺的,你就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就行了。”
祁東斯此刻的心情,紀霖淵可能無法理解,現場這個氣氛和架勢,祁東斯根本不可能放心下來任由李芷芫一個人在那裡冷靜,萬一冷靜不下來呢?
祁東斯沒有再回覆信息,收起手機拍打着李芷芫的宿舍門,以便讓裡面的李芷芫知道自己還擔心着她。
“小芫,你開門,我有話和你說,你開一下門!”
祁東斯朝着屋子裡呼喊着,然而除了聽到裡面走來走去的腳步聲,沒有等到李芷芫的開門,他猜測着裡面的動靜,心想着一個想要自殺的人,應該不會到處走動,他稍稍放下心來。
過了幾分鐘,沒有聽到裡面的腳步聲,祁東斯再次拍打起了宿舍門,大聲喊道:“小芫,你開門呀,開一下門,我真的有很多話和你說,你別這麼衝動好嗎?”
祁東斯的敲門聲和呼喊聲驚到了對面的宿舍,對面宿舍的門打開,探出來一個女孩的頭,那個女孩剛想要訓斥幾句,祁東斯轉身滿懷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
那個女孩一看是自己的帥氣老闆,已經到嘴邊的訓斥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忙說道:“沒事沒事,呵呵。”隨後激動地關上了門,怕自己臉上害羞的表情被老闆看到。
祁東斯回過頭繼續敲門和呼喊李芷芫,但聲音明顯降低了許多,唯一不變的就是屋子裡沒有人來給自己開門,李芷芫依然一個人在裡面自我消愁。
祁東斯就靠在門上,靜靜地傾聽着屋子裡面的動靜,時刻關注和判斷着李芷芫的一舉一動,他有自己特製的鑰匙,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破門而入,阻止李芷芫做出傻事來。
大約過了十分鐘,屋子裡徹底沒有了聲音,而且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祁東斯心底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
李芷芫會不會……祁東斯回想着在這之前聽到的每一個聲音,似乎有玻璃和水聲,難道是服用什麼藥物???
祁東斯的思緒突然之間回到了歐陽藍的那個場景,整個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他不敢去細細回憶那可怕的一幕,更不願看到這一幕重新上演。
他立即拿出自己的特製鑰匙,插入鎖孔後旋轉幾下,半分鐘不到就打開了李芷芫的宿舍門。
打開門後祁東斯衝了進去,可是剛一跨步,看到李芷芫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表情還是那麼憂傷和冰冷,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爲祁東斯的闖入而感到任何的震驚。
祁東斯看到李芷芫身上揹着一個揹包,手裡拖着一個行李箱,頓時明白了李芷芫這是真的想要離家出走。
但祁東斯還是上前一把攔住了李芷芫,問道:“你要幹嘛?”
李芷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毫無感情地大聲說道:“讓開!”
“你要去哪裡?”
“與你無關!”
祁東斯心疼地問道:“這裡是你唯一可以住下的地方,難道你想流落街頭嗎?”
李芷芫不屑地一笑,帶着一絲嘲諷地說道:“呵呵,祁東斯,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只要我願意,收留我的男人可以排下整條中興街,我怎麼會流落街頭呢。”
“你……”祁東斯想要反駁卻又無可奈何,他確實沒有資格去限制李芷芫的人身自由,但是他不希望李芷芫做出任何不愛惜自己的事情出來。
“外面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上次的教訓你忘記了嗎?”祁東斯發自內心地擔心李芷芫的安全,提醒她上次的教訓。
“呵呵,果然是情侶啊,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李芷芫絲毫不領祁東斯的情,反而苦笑着搖了搖頭。
祁東斯意識到李芷芫所說的那個人就是紀霖淵,他嚅了下嘴,繼續說道:“你一個人出去很危險,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李芷芫擡頭看了眼屋子,悲傷地一陣苦笑:“我覺得我在這裡纔會受到傷害,而且傷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祁東斯徹底被李芷芫給堵住了嘴,他沒有了任何挽留李芷芫的理由和勇氣,心裡面一陣劇烈的酸楚涌了上來,讓他的鼻子一酸。
李芷芫眼圈一紅,眼淚也偷偷地滑落了下來,她曾經對這裡的一切,包括祁東斯這個人,充滿了美好的幻想,但是回過頭來看看,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虛妄而已。
時空靜止了幾秒鐘後,李芷芫低下頭,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沒有絲毫留戀地從祁東斯的身邊擦肩而過,兩人的手臂僅僅只是觸碰一下,沒有任何的遲疑和挽留,就像是他們倆的命運,就是一次擦肩而過。
祁東斯聽到李芷芫下樓的腳步聲,猶如一聲聲叩打他內心最深處的哀怨,他緊緊閉起了雙眼,眼淚也終於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能夠讓祁東斯流淚的女孩不多,李芷芫也成爲了其中之一。
祁東斯的眼前浮現出了和李芷芫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在風華都馬場歷經艱險的逃脫,在危機四伏的荒野中接受了李芷芫叔叔的臨終囑託,在回到叢林部落自己那個小公寓裡,彼此羞澀而心動的矛盾,在看到李芷芫和紀霖淵兩個女孩子爲自己爭風吃醋的垂愛,以及看到李芷芫一步步走在自己爲她鋪好的路上,踏實而又欣慰。
原以爲兩個人已經找到了最佳的相處模式,找到了最適合的心靈距離,兩個人也將會永遠如此般快樂平靜地相處着,直到李芷芫找到自己另一半的那一天。
但是所有對於未來美好的幻想,在今晚這一刻全都被破滅得無影無蹤,祁東斯對李芷芫的期待,也被李芷芫親手幻滅,也許離開纔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也是讓李芷芫放下這份癡念的最好結局,只是在此刻,心會非常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