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殷閒這會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說自己的壞話?至於嗎?只是眼前這莫天仇實在是個倔驢脾氣,自己跟他根本就無法溝通啊!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莫天仇原本靠着牆的身軀拔了起來,他惡狠狠的盯着殷閒,他那凌厲的眼神就像兩把利劍一樣直刺殷閒的心底,看了半天之後,他沉聲說道:“不管你想說什麼!請你馬上離開!現在!”
直到現在,莫天仇才表現的像一個真正的黑道大佬,而不是剛纔那悲傷情聖的造型。他那充滿殺意的氣勢讓殷閒心中忍不住一寒。
“但是……”殷閒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試圖做出最後的努力。可惜,卻被憤怒的莫天仇給打斷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給我滾!”暴怒的莫天仇如同一頭負傷的猛獸一樣,惡狠狠的瞪着殷閒,“如果再多管閒事,我滅了你!”
“那……再見……”殷閒無奈的嘆了口氣,即然你自己願意在這裡涼快,我也管不着啦!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中都的校園,無意的回頭中,看到莫天仇又恢復了他那憂鬱王子的造型,靠着牆壁頻頻看錶……
“你居然還活着?”對於殷閒的到來,齊放表現的很是驚奇,他圍着殷閒轉了幾圈,仔細的打量着他,似乎要從他身上找出某些不同的地方。
“莫天仇等的是殷嫺,不是我!”殷閒很認真的回答着齊放的問題,他現在已經有種精神分裂的感覺了,他甚至可以讓自己相信殷嫺和殷閒是兩個人!
“愛說笑!殷嫺不就是你嗎?你不就是殷……”齊放說到這裡猛的頓住了,然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殷閒說道:“難道你就是這麼光明正大的從莫天仇眼前走掉的?”
“我還跟他說了話,也想勸他離開,可是他固執的認爲殷嫺還在學校裡!”殷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以至於我也相信現在學校裡還有一個叫做殷嫺的女人……”
“你說莫天仇現在還在校門口等着??”這回連李茂都衝過來了,他緊張的看着殷閒說道:“他不會這麼想不開吧?”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殷閒苦笑着說道:“很可惜,他就是這麼想不開,估計現在他還在校門口蹲着呢!”
“喂……你們想幹什麼?”
李茂和齊放兩個人二話不說,架起殷閒的胳膊就往外拽,齊放甚至誇張的拿來了繩子想把他給綁起來。
“認命吧!兄弟!”李茂輕嘆一聲,“如果見不到你,明天莫天仇會血洗中都大學的!爲了我們的安全,只有犧牲你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齊放也配合的勸解道:“你就犧牲小我,拯救大家吧……”
“喂!我翻臉了!你們找死不成?放開我……”殷閒終於忍耐不住心中的憤怒爆發了:“龍虎亂舞……”
……
“不要啊!我真的不要這樣子啊!”殷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憐兮兮的對着齊放和李茂說道:“你們爲什麼要逼我呢?”
李茂和齊放兩個人背靠背的蹲在地上,在他們身上,幾終繩索緊緊的縛住了他們的身形,在他們的嘴巴里,兩塊破布條把他們的嘴巴塞的緊緊的,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這個人是最討厭暴力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和平解決嘛,爲什麼一定要動手動腳的呢?”殷閒繼續用他那副悲憫天人的語氣發表演說:“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們說對不對?”
李茂和齊放兩個人拼命的點頭,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個動作了!
“所以呢!我們要和諧!”殷閒伸手取出堵住兩人嘴巴的破布條:“和諧!纔是王道嘛!”
“爲什麼?!”齊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格外憤怒的向李茂問道:“爲什麼我們兩個總是打不過他一個人?”
“因爲啊……”李茂用淡然卻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我這種理智的人所需要揹負的原罪啊……”
“放屁!那是上天對你衝動的懲罰!”齊放鄙夷的看了李茂一眼,惡狠狠的說道:“我只不過是被你無辜連累的池魚……”
沒有理會兩人無意義的爭吵,殷閒靜靜的坐在窗邊看着外邊那電閃雷嗚的夜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雨中莫天仇那副沮喪而又執着的表情。那副堅定不移的面容就像是印在玻璃上一般清晰可見。殷閒覺的自己甚至能夠看到對方眼神中那莫名的固執和企盼。
這種欺騙之後的猶豫也算是紅塵煉心的一部分嗎?殷閒迷茫的看着雨滴一顆一顆的砸在窗戶上,然後化爲一道道的水痕。爲什麼這種感覺這麼不舒服呢?就像那一顆顆的雨滴,雖然消散的無影無蹤,卻留下難以磨滅的印痕。
師父曾經說過,憐憫,同情,以後那虛無飄渺的善良都是行家的大忌。可是一個人真的能做到絕情絕義嗎?不相信任何人真的是正確的感覺嗎?殷閒覺的自己迷惘了。
“阿放,欺騙一個人是不是不對的?”殷閒突然向着依舊喋喋不休的兩個人問了一句。
“啊?”齊放一愣,擡頭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殷閒一眼,理直氣壯的說道:“欺騙當然是不對的!不過善意的謊言是必需的,就像我一樣!沒有我的安慰,多少妹妹都要失眠啊……”
“屁!行家不騙人能叫行家嗎?”李茂斜了齊放一眼,“行家之間的戰鬥就是心理的戰爭,欺騙就是行家的手段!你上當是你笨!不過像這傢伙那樣卻欺騙別人的感情,是絕對不可取的!”
“你懂什麼!我那叫博愛!不像你一樣,整天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的人,是不會理解我這種偉大的情操的……”齊放不服氣的抗議着。
“狗屁情操,你那是yin種纔對……”
兩人又一次進入口水狀態,李茂的話卻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突然轟開了殷閒迷惘的心情。
不錯!行家之間的戰爭就是欺騙與欺騙,那是萬丈懸崖的獨木橋,是夾縫之中生存的必需。但是在面對沒有利益衝突的普通人的時候,行家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這纔是真的練心。行家並不是脫離社會的非人類存在。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欺騙!面對無辜路人的時候,更應該持有的是平常心!
想到這裡,殷閒猛的站了起來,他伸手抄起一把雨傘,說了聲:“我出去下!”然後拉開房門就衝進了暴雨之中。
“他怎麼了?他這是去哪裡啊?”李茂莫名其妙的看着殷閒的離開,疑惑的問道:“他腦子進水了嗎?”
“不管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不過如果就這離開,我們就要被綁一晚上了……”齊放低頭看了看身上依然緊縛的繩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在這個時候,我建議我們喊救命!”
“啊?救命啊……”
“喂!混蛋殷閒,你解開我們再走啊……”
殷閒已經不可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喊了,他飛快的向校園大門口衝了過去。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縱然自己男女變換是一個不能告人的秘密。但是爲此卻欺騙莫天仇是不值得的。就像李茂說的那樣,欺騙別人的感情是不可取的,儘管這種欺騙並不是自己刻意造成的。在目前的這種狀況下,莫天仇就像是一個無辜的路人一樣,儘管這個路人強悍了一點,儘管這個路人是自己衝出來的!
說實話,殷閒對莫天仇並不像別人那樣的畏懼,也不像大家所做的那樣敬而遠之。相反,在與莫天仇打交道的日子裡,殷閒覺的莫天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意願。雖然他的意願和堅持並不可取,但那依舊是一個男人所應該具備的。而在殷閒看來,莫天仇更多的時候是更像是一個無奈的父親。一個不知道如何做好父親的落魄男人!
當然,殷閒也知道把事情揭窮的後果。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對莫天仇的戲弄,一個男人扮女人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前前後後的這些個巧合,事情怎麼可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他現在甚至可以想像出莫天仇知道真相之後那憤怒的神情。也許他會把自己暴打一頓,也許會帶着小弟把自己大卸八塊,甚至會把自己的身份徹底的宣揚出去,讓自己在中都大學裡邊如過街之鼠一般生存不下去。但是不管怎樣,這些後果都是自己所必須承擔的,如果自己無法面對這些況狀,那就根本不配成爲一個行家,更不用去夢想勝負師的存在了。因爲首先他過不了的就是自己心理這一關。
雨越下大越,陣陣轟嗚的雷聲炸徹整個天空,那道道利劍似的閃電讓這漆黑的世界忽明忽暗,一如殷閒的心情。
中都校園越來越近了,殷閒心裡的壓力也越來越重,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快速行走帶起的水花在嘩嘩作響。
“如果他不在,那就不算是我在欺騙他了!”殷閒的心裡忽然冒出這個奇怪的念頭,隨即不由暗自苦笑,這算是自己面對壓力的逃避嗎?
中都大學的校門終於清晰的落入了眼簾之中,那熟悉的旗杆也清晰可辯了。只是,那旗杆後原來依牆而立的莫天仇卻不見了蹤影。
走了?殷閒的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卻又隱隱失望,同時還有一絲慶幸:如果是這樣,那就下次再告訴他吧!
就在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校門拐角的地方蹲着一條人影。那緊緊抱作一團的身形在風雨之中瑟瑟發抖,不過那熟悉的面孔和倔強而又堅持的表情卻依舊未變。
殷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那個如同落湯雞般的傢伙,不是莫天仇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