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國的早朝,因爲南夜太初的勤勉和手段果決,再加上南夜國國泰民安、君主英明、衆臣能幹,所以一般結束得都比較快,也就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但是今天的早朝,因爲南夜千潯的參加,而拖得比較久,整整用了三個多時辰,從卯時一直拖到了午時兩刻才散。
南夜千潯平時很忙,很多時候都是不在京城裡的,再加上之前他一直沒有擔任個一官半職,全副精力都放在他的商業帝國的建設上,所以之前他從未上過早朝。
真正開始上早朝,還是從那對極不負責任的爹孃任性出走將擔子甩給倆兄弟後,爲了輔佐千羽,他才掛了個虛職。
而他們的父皇母后爲了逼倆兄弟早日期娶妻生子,居然給滿朝文武留了道口諭,內容大意是:
南夜千羽爲攝政太子,代替皇上處理一應國家大事,但是,他下的任何聖旨或者命令或者頒佈的政令,除了要蓋有太子的金印外,同時還要蓋有潯王的金印。
不僅如此,他們的父皇還想了個奇招,特意另外訂做了一枚金印,授權給丞相範文英。
只有三印齊全,南夜千羽這個太子攝政王所簽署的一切文件或下達的命令纔是有效的。
當然,如果南羽千羽能在一年內成親,迎娶太子妃進門,那麼,三印製度在他成親之日那一刻開始便廢除,他自動升爲南夜國的新皇帝,也順理成章地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玉璽了。
因爲這個奇葩的規定,南夜千羽在最近有些惱火,因爲範丞相和他政見不一,不同意蓋印,使得他的一項命令無法發佈執行。
南夜千潯便被他連夜從當陽城召回,兄弟齊心,誓要說服頑固的丞相大人。
所以在這天的早朝上,南夜千潯和南夜千羽兄弟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兩面夾擊,對範文英軟硬兼施,進行洗腦。
範文英也是個不容易對付的老狐狸,認定自己是對的,便抱着手中的金印不撒手,始終不肯點頭同意。
南夜千羽黑着一張撲克臉,聲音冷冷地問道:
“範大人,如此說來,您是堅決不同意本王的這項命令了?”
範文英吹了吹花白的鬍子,垂着眼皮不去看寶座上未來的新帝,倔強地說道:
“太子殿下,老臣始終認爲,澧蘭鎮做爲三國交界處的重鎮,地理位置極其重要,但正因爲此,各國對澧蘭鎮的任何一點變化都極其敏感。
“您的出發點雖然是好的,但現在實在不宜對澧蘭鎮加派重兵並設卡收稅,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烏月國和天旭國的反應,現在天下太平,四國之間和睦相處,久無戰爭,我們沒有必要挑起事端,惹來鄰國的不滿和猜忌,否則只會引火燒身,反而對朝廷和社稷不利,請殿下三思啊!”
南夜千潯冷笑一聲,“範大人,滿朝文武,除了您老固執己見外,其他大臣都贊同本太子的決定,您難道不認爲您的思想已經跟不上變化了麼?我覺得您可心考慮退休了!”
他這話說得有些重,意思是在威脅這位老臣要革他的職了。
範文英也不是吃素的,抱着他的金印,滿不在乎地回道:
“太子殿下,老臣是聖上欽定的輔臣之一,聖上在將這枚金印交予老臣時就對老臣說過,印在臣在,臣走印毀。如果您要革了老臣
的職,這枚金印老臣也只好帶走銷燬掉了。”
這是反威脅!赤果果地威脅攝政的太子,即便他不當官了,他也不會交出金印,讓他的政令難以施行。
真是個冥頑不化的老頑固!
還是塊狡猾的硬骨頭!
很難對付!
南夜千羽朝自己的弟弟瞟了一眼,南夜千潯便從隊列中走出來,笑眯眯地對範文英說道:
“範老,您是三朝元老,位高權重,德行天下,一直兢兢業業地爲南夜國百姓謀福利、輔佐南夜皇室繼續維持盛世和平,實在是讓我等由衷地欽佩。”
“哪裡哪裡,這都是老臣應該做的,潯王殿下過獎了。”範文英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倒是軟了一些。
南夜千潯閃着一雙桃花眼,態度恭敬,溫文爾雅地繼續說道:
“範丞相,我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請教。”
“殿下請說,指教不敢,共同探討倒是可以的。”
“唔,假如您的鄰居對你懷恨在心,極度不滿,又或者覬覦您家地產豐厚、銀錢無數、水肥田美,時刻在您的身邊虎視眈眈,準備伺機搶奪,您打算如何做?”
範文英掀了掀眼皮子,淡定地回答:
“老臣會以禮相待,希望能感化惡鄰居的一顆貪婪之心,同時,老臣也會提醒家裡之人,將銀錢等財物看緊,並且不要出去露富,一切炫富露富行爲都是可恥的,除了招來他人的嫉妒與眼紅之外,於社會穩定並無好處。
“當然,財富乃身外之物,適當的時候還是要散散財的,只有你身邊的鄰居們都富有了,他們纔會心滿意足地感謝你,而不再起貪念。能幫助壞鄰居改過自新摒棄一切不法的慾望,和平地維護社會治安,是於己於他人於國家皆有利之事。”
真是個“善良”的老頑固!居然想要用自己的德行去打動感化壞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到丞相這個位置上的。
南夜千潯毫不氣餒,話鋒一轉,他緊跟着問道:
“那萬一那個鄰居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一點點的散財根本打動不了他,他就想將您的房產、土地和財富、甚至女人都全部佔爲已有,您又怎麼辦?”
範文英這回終於有些動容了,聲音也頗爲嚴厲: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老臣自然是不會放過他了!老臣定會將他扭送到刑部、治他的罪!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很好,現在我們南夜國就是這樣的狀況,我們的兩個鄰國時刻盯着我們,巴不得一口吞併我們,即便不能一口吞沒,搶幾個富饒的城鎮佔一大片土地過去也是好的。所以,太子殿下才會想要在現有基礎之上,提高澧蘭鎮的軍事防衛能力,這有何不可?”
“那是不一樣的!鄰居與鄰居之間,國與國之間,怎能相提並論呢?!兩者的治理理念都是不一樣的啊,總之,老臣還是堅持那個觀點,現在不宜單方面打破邊境的平衡,以免引起他國的猜忌與不滿,破壞現有的安定和平局面!”
南夜千潯無語望天,看來對老頑固是怎麼講道理,也講不通的。
可是,第三個金印又在他的手上,他不同意,南夜千羽的一些想法就不能順利安排下去,真是令人頭疼。
南夜千羽決定再做一次努力,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嚴
肅地問道:
“範丞相,如果我說,現在有可靠消息可以證明,烏月國和天旭國之間有互動,他們正在暗中勾結,以期對南夜國不利,您會如何?”
範文英掀起眼皮朝他認真地看了一眼,再看了看寶座上冷凝不語的南夜千羽,沉吟道:
“殿下,您也只是說如果,也就是說是猜測,並不是真的發生,既然是假設的,這個問題老臣就沒有回答的必要了,還是等真的有確切的情報了再來討論吧,總之老臣謹記聖上的一句話,敵不犯我,我不犯敵。在當前敏感時刻,還是不要予他國以藉口的爲好。”
真是服了這個老頭了!
和他講道理,根本講不通嘛!
南夜千潯聳聳肩,在走回隊列前,冷笑着扔下了一句話:
“但願範丞相的仁義之心,能幫助我們南夜抵禦住來自鄰國的叵測之心和所有的陰謀。”
範文英抱着金印,裝聾作啞,假裝沒聽到他的諷刺。
總之,在早朝之上,在滿朝文武和南夜千羽兄弟倆的遊說之下,範文英拿着雞毛當令箭,就是不肯蓋印。
到得後來,實在被兩兄弟逼得急了,這個老頭居然冒出一句話來,瞬時讓哥倆哭笑不得:
“老臣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們說得再多也無用!話說你們與其在這裡軟硬兼施地勸我,你們幹嘛不盡早成親?這樣太子殿下就可即位成新皇,也就不需要老臣手中的金印了。” шшш• ттkan• C O
南夜千潯和南夜千羽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同時又有些恍然大悟。
敢情範老頭是打着逼他們兄弟倆娶妻的打算啊?!
這裡面一定是有他們父皇和母后的意思在了,否則一個丞相怎敢公開爲難他們倆?
早朝上到午時兩刻,最終還是沒有結果地散了。
在南夜千羽攝政的書房裡,南夜千潯笑嘻嘻地勸道:
“哥,父皇和母后也是費盡了心思,連範老頭都利用上了,我看你還是早點成親順便即位算了,到時候就是你說了算,不用看人臉色。”
“我和小影成親倒是容易,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你身上,你一日不將王妃人選定下來,我和小影就得等你一日,你自己看着辦吧。”
南夜千羽平靜地看着自己的雙胞胎弟弟,面色沉靜而堅定,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氣。
南夜千潯最怕自己的哥哥用這種眼神和表情看着自己,彷彿他和小影遲遲不能成親他遲遲不能即位,就是自己的過錯一般。
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堂王爺趕緊落荒而逃,免得被自己的親哥哥埋怨着催婚。
從朝堂上出來,他便趕往京兆府,在得知歌飛飛已經先一步去了鳳儀鎮之後,心情頗不好的他也坐着馬車往同一個方向去了。
等他到了鳳儀鎮,一打聽,才知道歌飛飛先去了客棧後又去了鎮長家,然後就進了壺瓶山找大潘的家。
這時已經是申時了,南夜千潯便在鎮上等着歌飛飛回來,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了半夜仍不見她下山,心裡便不免替她擔心起來。
問了上山的路之後,他便帶着兩個手下往小鎮後面走,打算去山裡找她。
誰知,他們剛剛進入壺瓶山,便見前面道路拐彎處出現了火把,一男一女正興高采烈地唱着歌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