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武下去後,柳千陌原本是讓歌飛飛先下的,結果歌飛飛搶先說道:
“娘,您先下去,萬一我來不及下來,遇到的也只是雅清,她是我的族人,斷不會對我的生命有威脅,您若是被他們抓住了可就糟糕了!”
這話倒是極具說服力,柳千陌不同廢話,她雙手緊緊抓住長藤,對歌飛飛小聲說了聲“小心,我們在下面等你”,然後雙腿在崖頂上一蹬,便熟練地往下降落了下去。
歌飛飛站在崖頂,一邊鎮定地看着她的婆婆在半山腰處速降,一邊時不時回頭朝身後的密林裡看去。
耳邊,除了崖頂上“呼呼”的風聲,還被風送來了多福家的聲音:
“雅清小姐,前面有個小岔道了,一條去往熊嶺,一條去往斷崖,您看先往哪邊搜尋的好?”
“這兩條路,哪條有歌飛飛走過的痕跡?”雅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冷。
“我看看。”多福家的在岔路口四周仔細看了看,又蹲下身研究了路上雜草倒伏的狀態,直起身道,“雅清小姐,兩條路上的雜草都有被人爲踩踏過的痕跡。”
雅清略一沉思,揮手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分頭行動,節省時間,我去斷崖那邊,多福嫂子你帶着你的人先去熊嶺,如果斷崖那沒人,我再來追你們也很快。”
“雅清小姐真乃聰明之極,此言正合我意,不過,小姐一個人去斷崖,我還是不太放心,不如我分一個人給你,也好讓你使喚。”
多福家的明着拍了雅清一下馬屁,又出於“好意”派了個手下給她使喚,明裡是幫她,實則是擔心這個雅清出於私心會放走歌飛飛,這可是多福家的不願意看到的。
今天這幾個短打打扮的人,是那日之後她緊急從外面調進來的,也因爲此,她不得不將歌飛飛打死了她的幾個夥伴並帶着孩子們逃跑的消息告訴給了當時正守在和歌山入口的雅清,否則雅清絕對不會讓她帶着外人進入和歌山的。
雅清並沒有將這個重要的消息第一時間飛鴿傳信給出了和歌山去辦事的玉清,而是跟着多福家的和她的人一起來了小寨,並開始了搜山行動。
眼見着雅清和多福家的說話聲越來越近,歌飛飛不由有點兒着急,從她站的角度,已經看不到斷崖下面的情形了,也就是說歌飛飛下到一定的程度後便會消失在一塊突起的崖下,具體情況如何,她和孩子們是不是安全,她也無從得知。
好在,雅清最後提議和多福家的分頭尋找的主意讓她稍稍安了心。至少沒有了多福家的和她的人在,雅清對她這個本族的未來族長繼承人,應該不會下死手的,她頂多不過是聽了她哥哥的話,想要暫時將她軟禁在小寨子而已。
雅清的人,應該不算壞。
歌飛飛這樣一想,心裡繃緊的弦便鬆了一些,心裡盤算着要不要就呆在崖頂,好好和雅清說清楚,如果能說服她放了自己,那是再好不過了。
正在此
時,那根長藤突然輕輕晃動起來,這是之前她和柳千陌約好的信號,表示柳千陌已經安全抵達。
歌飛飛總算鬆了口氣,她回頭瞥了一眼密林內,已經可以隱約看見雅清那一身漂亮的花衣裳在一片綠色中一晃而過,目測再有個半刻多鐘,他們就會追到這斷崖頂了。
她決定不躲不藏了,要在這裡和雅清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
她將長藤拉了拉,能拉動,便掄起胳膊快速地將長藤扯上來,然後往旁邊的一株大樹上一繞,便又恢復成了藤纏樹的模樣。
隨後她又將崖頂邊沿倒伏的草快速扶正,實在扶不正的便用手和腳將它們壓得東倒西歪,總之是力圖不讓草都向崖下那一側倒伏下,這樣的話,痕跡就太明顯了。
剛做完這一切,雅清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內。
歌飛飛氣定神閒地雙手抱胸,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早啊,雅清。哦……不對,不早了,應該說,下午好,雅清。”
雅清的眼睛先是在她的周圍打量了一圈,確認附近沒有可以藏人之處,也確定了這崖頂只有她一人,便在兩丈外停了下來,柔聲道:
“飛飛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和哥哥對你不好嗎?所以你纔要逃?”
歌飛飛瞥了眼緊跟在雅清身後的那個目光精赤的男人,然後收回目光,淡淡地道:
“雅清,你是不是搞反了?再怎麼也應該是我來問你吧?想當初,我可是你和你哥哥毫無戒備之心,結果你們想倒好,合起手來將我騙到了小寨子裡,這可是形同軟禁吶,我倒想問問了,你們倆兄妹這是何意?是嫌我礙你們的事了?還有,你們可知道多福家的他們在小寨子種的是什麼東西麼?”
雅清目光一凜,隨即做出一副又委屈又好奇的表情,說道:
“飛飛姐,我和哥哥怎麼會害你?更不會嫌你礙事啊!只是出於某些不方便在此刻說的原因,我們不得不將你送到遠離大本營的寨子裡來,目的嘛,也不過是爲了保護你和孩子們。對了,那兩個孩子呢?他們去哪了?”
這片斷崖頂並不大,倒也能一目瞭然,不知道孩子們是不是藏到某株大樹後了?
她的手悄悄在身後做了個手勢,那個多福家派給她的手下立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搜尋起來。
當然,爲了不驚動歌飛飛,這人始終不走近她三尺之內,以免對方對他產生戒備。
歌飛飛確實是分了神來提防着這名短打打扮的侍衛,相比於雅清,她覺得這個侍衛更危險。
“你們不用找了,孩子們不在這裡,我早已將他們藏到了一處山洞裡,這個地方不過是我特意將你們引過來的罷了。”
歌飛飛半真半假地說着,臉色倒是無比的認真和嚴肅,讓雅清一時分不清真假,只好一邊與歌飛飛寒喧着,一邊靜待侍衛的搜尋結果。
很快,那個侍衛便將斷崖附近搜尋了一遍,然後走回到離雅清一丈遠
,但離歌飛飛比她要近的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垂頭道:
“雅清小姐,這附近沒人。”
“怎麼樣,我沒撒謊騙你吧?不過,雅清你此舉可真是傷害了我對你的信任與友好呢。”
歌飛飛不失時機地反諷一句,嘴角掛着一抹傷心,卻又隱隱透着一股子失望。
論表演,哼,誰也比不上她這個來自現代大學戲劇社團的愛好者。
雅清的眸子垂了下去,遮去了她眼底的一切心思,讓歌飛飛看不清她內心的真正所想,只能靜觀其變。
稍頃,雅清忽然擡眸,往前跨了兩大步,站在了那個侍衛與歌飛飛之間,離她只有四尺之距,又停了下來,然後一個勁地朝她眨着眼睛,似乎在揹着那個侍衛在暗示着什麼。
歌飛飛心裡不由納悶,心道:雅清這是唱的哪出?難不成她和多福家的那些人不是一路?或者她也看出了他們的不同尋常,但又無力對抗,所以纔不得已假借來搜尋她的名義,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爲了救自己?
一想到後一種可能性,歌飛飛心裡不由一動,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和柳千陌的機會來了,如果能利用好倒是不失爲走出這裡的最佳辦法。
這樣想定,她眯起丹鳳眼,仔細打量着雅清的表情,只見她一邊努力地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一邊脆生生地意有所指地道:
“飛飛姐,你這麼說可真是傷了我的心,我和哥哥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我們怎麼忍心傷害你呢?多福嫂子他們其實也沒有惡意,我想,一定是你們兩方發生了誤會,才導致瞭如今的局面,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幫你們轉圜轉圜,讓你們握手言和,可好?”
說是這樣說,可雅清的眼睛去斜着向後瞟了瞟,嘴角也努力往一邊扯,似乎是暗指站在她身後側的那個侍衛,與此同時,她的一隻手悄悄放在肚子上,快速地做了個砍人的動作。
這一連串的表情加動作,很明顯地是在告訴歌飛飛,她們倆聯手,將身後的那個侍衛給“殺”掉!
這可是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
且不說這個侍衛有着一身功夫,而歌飛飛和雅清明顯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兩人弱女子對付一個身強力壯的武夫,那能有勝算嗎?
這不是在找死麼?!
可是,雅清的這個提議偏偏引起了歌飛飛極大的興趣。
在她看來,雅清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向自己證明,她早已看不慣多福家的那些人了,只是出於某些原因不能明裡下手,如今正好其他人不在,她們倆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將落單的這個侍衛除掉。
反正到時候編好一套藉口敷衍多福家的那些人就行了,諒他們也找不到蛛絲馬跡的證據來,哪怕是懷疑,也懷疑得沒有底氣。
很顯然,歌飛飛極爲贊同這個主意,她眨了三下眼睛,又垂下眸子做思考狀,復又很快擡起頭,輕輕道:
“好,就聽你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