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是和歌族人,本來就是在山裡長大的,他知道草藥的奇效,也知道如何採草藥治療各種跌傷創傷和蛇傷。
在對自己進行自我診斷後,他只得接受這個事實——他的雙腿確實是報廢了,再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直立行走,哪怕是站,也只能勉強站一會,便會渾身冒虛汗往下癱倒下去。
老族長只能在獵戶這兒養傷,直到春暖花開,他的所有外傷和內傷完全好了之後,他才利用山裡的木材,自己親手打製了一把堅固的輪椅,這個輪椅有兩個大大的車輪,可以不用依靠他人,由他自己推動前進。
他將身上的值錢物事全送給那個獵戶,只留下了必要的銀兩,便告別了獵戶,踏上了獨自回家的路。
等他歷經千辛萬苦回到家,才發現歌飛飛早已不知去向,那所隱秘的大宅也人去樓空,除了一個看門的老頭,其他的人或者出去尋找他去了,或者出去尋找歌飛飛去了,剩下的有回了和歌山的,也有不知所蹤的。
老族長此時已是一個殘疾人,留在這所宅子裡也沒有什麼用,他通過特殊的方式聯繫上族人,正好玉清從外地遊歷歸來,便將他接到了和歌山,同時,將他所打聽到的有關歌飛飛的情況告訴給了他聽。
老族長知道她在南夜國,還進了官府當了什麼小官,心裡着急,便想與她見面,將她帶回家來。
當時,他就想以和歌族的秘法強行將自己雙腿的筋脈打通,讓自己短時間內能如常人一樣行走自如,只是這種秘法有個最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如果使用秘法,則他的生命就只剩下短短的半年,半年後,哪怕是服了起死回生的救命藥,他也會死去。
但他不怕,鐵了心要用秘法,要將歌飛飛這隻迷途的羔羊帶回來,讓她順利成爲新族長,這樣,半年後他哪所長睡不醒,他也心甘情願。
老族長的這個想法和決定遭到了玉清和雅清兩兄妹的堅決反對,爲了不讓他做傻事,兩兄妹甚至將他嚴密看管了起來,不讓他有使用秘法的機會。
與此同時,玉清自告奮勇,說願意代替他,僞裝成一個落魄潦倒的老頭進入南夜京城,想辦法犯個不大不小的案,藉此與歌飛飛搭上關係。
老族長同意了玉清的這個提議,所以,那個在刑部大牢裡曾經出現過的老頭,其實並不是老族長,而是玉清化妝假扮而成。
當時,正是由於他出手,才讓大牢裡的另外的犯人們全部酣睡如泥,從而幫助歌飛飛在大牢裡平安度過了危機。
只是,玉清最終還是未能和歌飛飛搭上關係,歌飛飛早就和南夜千潯設計好,由她入牢引出幕後的殺手,兩人合力將假的歌玉孚和張虎等人揪了出來。
事情圓滿解決,歌飛飛當然只是來了個大牢幾日遊,便重新回到了潯王府,潯王府防守嚴密,玉清從大牢裡出來後,幾次試圖接近,也未能成功,直到聽說潯王夫妻出京遊山玩水度蜜月,他纔回了和歌山。
他派出了探子沿途遠遠地跟在後面,當得知他們的方向是向着東北角的三鎮方向而來時,玉清便和老族長定下了兩起綁架案,先是抓走了孩子們,然後又設計帶走了歌飛飛。
費了這麼大的一番工夫,無非就是想讓她回到和歌山,給她講清前後原委,然後讓她成爲和歌族人的新族長。
其實在老族長心裡,他
還有一個沒有說出來的心願,那就是讓歌飛飛和玉清成親。
在他看來,玉清纔是最適合歌飛飛的男人人選,那個什麼南夜千潯,他一個堂堂的皇室王爺,風流多情,將來必定不會專寵她一人,說不定等歌飛飛老了,他便會接二連三納妾的,哪裡像和歌族人,都是一夫一妻制,嚴禁多妻多夫。
況且,歌飛飛如果當了潯王妃,被那個身份牢牢禁錮住,還如何成爲和歌族的新族長?還如何領導和歌族人發展壯大、強盛繁榮?
將這幾年的經歷緩緩講完,老族長歌玉孚慈愛地摸着她的頭,語重心長地道:
“飛兒,不要怪養父之前在有些事情上騙了你,養父也是沒有辦法,有些事不想讓你分擔,更不想讓你替養父着急上火擔憂,如今講了出來,養父還是那句話,飛兒,你是我看好的最適合當族長的人選,養父希望你慎重考慮清楚,還要不要回到南夜千潯的身邊去。那個男人除了給你一個潯王妃的名分和身份外,還能給你什麼?與其將自己的命運和未來託付給一個男人,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在這裡當你的女王,比當那個勞什子的王妃要強得多啊!”
話是這個理,沒錯,可,她也不能簡單地將事情分成好或不好,強或者不強,然後再勢利地選擇對她最有利的那一項選項啊!
且不說她如今和南夜千潯感情正深厚着,與玉清沒半點男女之情可言,單單就她並不是真的“歌飛飛”這一點來說,她就不能冒充她去做這裡的女王。
況且退一萬步說,即便那個真的“歌飛飛”或許早已不在這個架空的時空,或許與她對調穿去了她的時代,但她與和歌山、和歌族人,與老族長,真的沒有半分關係,也沒有半點感情。
所以她對於那個滅了她全家全族的所謂仇人,真的無感;對於老族長帶着族人千里追殺那個仇人,她也生不出多少的感激之情。
不是她冷酷冷漠,而是她真的體會不到那種仇恨與大仇得報的快感。
當然,對於那個滅了“歌飛飛”全族的兇惡的歹徒,她是譴責的,也是憤怒的,但也僅僅止於此。
她不會因此而賠上自己的幸福與後半生,守在這樣一個遠離塵世的深山裡,過着自己並不想要的生活。
她如今的理想,就是最終回到現代社會,如果有可能,能將南夜千潯說服並帶回去更好,如果南夜千潯不能跟她走,她除了傷感和惋惜,也不會強求。
畢竟,愛情不能當飯吃,回到現代文明社會,纔是她最想要的。
她的這個心思,又無法給老族長說開,以古人的觀念與見識,他們怎麼會理解她這個穿越的說法?說不定,反而是嗤笑她是摔壞了腦子,出現了妄想症。
“飛兒,怎麼樣,你想好了沒有?你願意留下來,與南夜千潯斷絕一切聯繫,終生以帶領和歌族人發展壯大爲已任嗎?”
老族長見歌飛飛沉吟不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這一問,有些逼迫的意味在裡面了。
而且,很明顯,他的語氣也有了些不耐煩。
在他看來,她沒有及時爽快地應承下來,便是還想着那個南夜千潯,還眷戀着外面世界的繁華,想要推脫掉她應承擔的使命與責任。
這,讓他頗爲失望。
歌
飛飛知道老族長是誤會自己了,可自己又一時間無法和他說清楚,想了想,柔聲說道:
“養父,不是我有別的想法,只是,我在失憶的情況下,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若不是橘子告訴我我叫歌飛飛,我至今還是個沒有名字的黑戶,多虧了南夜千潯救了我,也多虧了他的支持,我才得以在南夜京城生存下來,這期間與他產生了感情,在我歡天喜地下便與了成了親。
“如今您一句話就叫我做出決斷,要我與千潯分手,如果您是我,你在失憶的情況下與人成了親,有了那種關係,您會如何做呢?你會狠下心來與他一刀兩斷,從此見面成陌路嗎?我不是一個冷情的人,相信您也不是,所以,我如今做不到一下子便與他情斷義絕,去嫁給玉清啊!再說了,您老也不希望我是這樣一個絕情絕義不識好歹的人吧?”
老族長仰起頭想了一會,道:
“這個問題,也好辦,我暫時不催你和玉清成親,給你一年的時間,你處理好與南夜千潯的關係,與他那邊斷得乾乾淨淨,然後再來和玉清重新培養感情,飛兒,在我離家之前,你可是和玉清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啊,雖然這中間出了差錯,讓你們走了彎路,但我不希望當你記起所有的事情的時候,再來後悔現在的決定,養父這也是爲你好。你自己看着辦吧,一年的時間,可以了嗎?”
歌飛飛心道:一年便一年吧,總好過此刻逼她表態,再說了,一年的時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先過了今天這一關再說。
她乖巧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老族長不給她喘息的時間,又追問她接任族長一事,歌飛飛只得找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來暫時推託:
“養父,您現在還健在呢,你將和歌族管理得這麼好,我卻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此刻倉促接任,只怕威信不夠管理能力不強,不如您也給我一年時間,等我適應了和歌山的生活,適應了和族人的相處方式,您確認我接任不會有大的動盪或者引發族人的不滿,並且您的身體確實不適宜再繼續擔任族長,再考慮我接任的事宜,您看這樣如何?”
“就你理由多,藉口多,可偏偏我還不忍心拒絕你。”
老族長歌玉孚瞪了自己的養女一眼,無可奈何地嘆口氣:
“唉,你呀,也罷,就依你所說,給你一年時間,一是處理好與南夜千潯的婚姻關係,與玉清發展感情,二是儘快熟悉和歌族人的事務,爲一年後接任我職位做好充足的準備。一年後,無論你再找什麼藉口,我都不會心軟答應了的。”
“嗯,謝謝養父,您真好。”
歌飛飛笑盈盈地奉承了老族長一句,隨即提出了她此次來找他的另一個目的。
“養父,我有一個想法,既然我是要在和歌山呆下去的,那不如將那兩個孩子放出去,還給他們的父母罷,他們都有家的,總不可能一輩子跟在我身邊,在這和歌山裡長大吧?畢竟他們也不是和歌族人啊。”
老族長老眼眯了起來,沉吟着道:
“飛兒,孩子的問題不是問題,要走隨時可走,可是你不是說他們如今的病只有你能治好麼?咱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不如等你將孩子們治好之後,再將他們送出去吧,也算是你積了一件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