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淡定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周東山,在他的身後,跟着冷月殘和幾個小土匪,幾人成半包圍形勢,向她逼近。
六米、五米、四米……一米五……
眼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周東山離自己只有不到一人身高的距離,再往前走一步,他的胳膊就能碰到自己了,歌飛飛忽然一把抱住斜長在懸崖邊上的一棵大腿粗的樹,如同跳鋼管舞一樣,沿着樹幹做了個九十度展翅的動作。
此時她的兩手抓在樹幹上,身體也樹幹成九十度直角,雙腿筆直地平伸出來,探向了懸崖外的半空中。
這個動作乾淨利落,姿勢也漂亮極了,一下子倒是將周東山等人看得一愣,原本想要去抓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定在了那裡。
周東山心道:這是什麼鬼招式?沒聽說潯王妃會功夫啊?也沒聽說她會跳舞啊?可剛纔她露這一手又顯示她的身體素質極好,柔韌性也極高。
真是日了鬼了!
沒想到這個女人,弱不禁風的,倒是時不時地給他一個小小的“驚喜”,讓他防不勝防,每每總是出乎他預料的做些讓他們無法預期和揣測的事。
真的是太難以掌控了!
周東山不愧是老山賊,他發愣也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時間非常之短,很快,他便回過了神。
“想逃?沒門!”
他一個箭步上前,縱身就往那株大樹撲過去,下一秒,他的手便向樹上的歌飛飛狠狠地抓了過去。
誰知,他快,歌飛飛也不慢!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見周東山撲過來,她立即一個翻身,雙手順着樹幹,“蹭”的就往上又竄了一大段,讓他撲了個空。
周東山見第一抓沒抓到,他連氣也沒換一口,腳掌在樹幹上一點,一個提氣縱身,整個人也同地往上竄了過去。
這一次,他吸取教訓了。
他知道這個女人狡猾得很,總有許許多多出其不意的詭異招數,所以,他並沒有直接去抓歌飛飛,而是比竄得比她高出大半個身位,然後由上往下,居高臨下地返身再來抓她。
周東山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如果這個女人是要往上走,一直躲到樹顛去,那他不如趁早封了她的上路,逼得她只能回身往下撤退。
而下撤的方向嘛,正好老三冷月殘和他的手下正等在樹底下,守侏待兔呢。
所以,這麼上下一夾擊,他倒要看看,這個臭女人還能往哪裡逃?!
反正她再怎麼折騰,也是他們掌心裡的一塊肥肉了,不如就陪她玩玩,像貓捉老鼠一樣,將她逗得精疲力竭了,再輕輕鬆鬆地將她抓起來,回去是烤了吃還是蒸了吃還是怎麼吃,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誰知歌飛飛似乎早料到了周東山的這一招,只見她擡起頭衝比自己高了大半個身位的他翹起嘴角一笑,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腳踝,然後狠命往外一拉,嘴裡喝道:
“老孃即便死,也要拉你做個陪葬!”
說話間,她
的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抱着的樹幹,去抓週東山的另一隻腳踝,然後失去了支撐和防護的她便如同一隻美麗的小鳥一般,帶着一個比她高大得多的人往山崖下方墜去。
周東山沒提防歌飛飛會來這一招,她居然早就存下了墜崖自殺的決心,而在臨死前,她還要拉自己做個墊背的陪葬品,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來不及多想,在她扣住他的第一隻腳踝時,便想蹬腿將她的手蹬掉,可是她的手卻抓得死死的,他蹬了一下,非但沒有蹬掉她,反而還給了她時間讓她騰出另一隻手來迅速抓住了他的第二隻腳踝。
而且,由於他在上,她是在下,她的人離開了大樹,再加上有自己這個重物加持,等同於加速了她的下墜過程,於是,他便被她以一股巨大的下墜的力量往下拉。
在他還來不及去抱緊樹幹之際,他的人便被她扯着往下掉了。
在下墜途中,周東山曾經雙手抓緊過一根樹杈,只是這根樹杈不夠粗,偏細,承受不住兩人下墜的力量,所以,幾乎在他牢牢抓住樹杈以爲危險即將解除的同一時間,樹杈“啪”的一聲,應聲而斷。
然後,他和她,他們倆便相疊着一上一下快速地墮下山崖,向着崖底的深淵直直地撲將而去。
站在樹下正仰起頭津津有味看着他們的老大抓歌飛飛的土匪衆們頓時驚呆了,張着嘴發不出聲,好半晌纔有一人驀地發出一聲驚呼:
“快,老大被臭娘們拉下去陪葬了!快去救老大!”
大家這纔回過神來,所有人圍到樹邊,抱住樹幹,向懸崖外探出身子,想要接住或者拉住往下掉的周東山。
只是可惜,歌飛飛選擇的這棵歪脖子樹生長的位置太討巧——它本來就生在懸崖邊,根部有一半紮在懸崖頂的坡上,還有一半是紮在懸崖那陡峭的峭壁一面,再加上它曾經被雷攔腰劈過,所以從樹幹的中間部位,重新長出了一段小腿粗細的新的樹幹,這截樹幹是斜刺着向外向上生長的,彷彿是一棵長歪了的脖子。
歌飛飛正是一眼相中了這棵歪脖子樹的獨特特性,選擇利用它來施展自己曾經學過的鋼管舞,然後趁機誘使周東山上當來追,她再擇機在歪出去的那一截樹幹上將他拉下馬。
只有這樣,懸崖上的那些土匪便無法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救他們的老大。
當然,這麼做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輕蔑頗好的冷月殘,畢竟這些土匪裡,除了他外,沒有人能如他一般自如地在地上和樹之間飛來飛去。
不過,歌飛飛當時存了一個心思:如果冷月殘膽敢出手來救周東山,她正好可以將他們兩人一同拽下懸崖。
雖然這種可能性極低,以她的本事,在周東山和冷月殘的雙重夾擊下,不見得就能達到目的。
但是,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她辦不到呢?!
所以,這個鐵了心的膽子比天還要大的姑娘,便不顧一切地拿周東山開刀,率先拉着他一起跌下了山崖。
在往下掉的
過程中,她不由隱隱有些遺憾:可惜沒人來救周東山,否則,說不定她還能以一已之力拉兩個陪葬的呢。
懸崖上,土匪們並不能看到下方的情景,因爲這段懸崖並不是筆直往下削下去的,中間還長滿了雜草和零星的樹木,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所以,歌飛飛和周東山往下掉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事,以及他們倆究竟會不會摔死,他們是一概看不到的。
土匪們只得圍在冷月殘身邊,七嘴八舌地央求道:
“三堂主,這裡就你屬你的功夫最好,你快施展你的輕功跳下去救大堂主上來啊!再不下去的話,只怕就晚了!”
“對啊,三堂主你快去救老大吧!這個臭女人太可恨了,自己自殺要跳崖也就罷了,臨死還要拉老大擋墊背的,簡直是太可惡了!”
“快,我看不到老大和那個女人了,他們越過一叢樹木後,下面便是雲遮霧繞的,什麼也看不清,怎麼辦?三堂主,你快拿個主意啊!”
冷月殘素來冷面冷心,少言寡語,哪怕土匪們催起一朵花來,急得滿頭大汗,他也鎮定自如,面上並不顯慌亂。
“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
被一羣嘍囉催得煩了,他一聲大喝,立即讓大家住了嘴。
衆人敢怒不敢言,只得悄悄瞥了一臉嚴肅的他一眼,在心裡暗暗揣測:這個三堂主是不是巴不得老大死啊?二堂主和四堂主已經死了,如果大堂主再摔死的話,這裡就是他當老大了。
這樣一想,大家紛紛露出瞭然的神情來,一個一個立即閉緊了嘴巴,聰明地不再吭聲。
冷月殘並不理會土匪們心裡是如何想的,他腳尖一點,便輕鬆地躍到了那棵歪脖子樹的樹頂。
這個樹頂是斜伸到懸崖最外側的,站在這兒,他可以沒有任何遮擋、很清楚很方便地看到懸崖下面的情況。
他凝目往下一望,底下的土匪衆們但見他臉色一變,衆人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只是揣測應該是凶多吉少。
很快,大家便見他從樹上又躍回到地面,然後大手一揮,皺眉快速地說道:
“走。”
他一馬當前率先往斜坡下走,土匪們不知道他要往哪裡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血腥,堂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今後或許將會換個老大。
所以,他們只得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一窩蜂地離開了這處斷崖。
不提土匪們離開之事,但說歌飛飛拽着周東山墜下山崖,由於有兩個人的重量加在一起,更是加劇了他們倆下墜的速度。
於是,她的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颳得她的臉生疼,由於自由落體產生的離心力作用也讓她有失重的感覺,一時間她不知道即將迎接自己的,將是粗糙嶙峋的石頭地面,還是雜木叢生的原始森林。
但不管是哪一樣,從這麼高的斷崖掉下去,她也絕對是活不了了。
想想自己來古代這一遭,就這麼死了,沒能回去見爺爺一面,還真是有些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