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荷越想越氣,她猛地從自己的屋子裡衝出來,衝到百里面前,雙手握拳剛要興師問罪,百里黑眸冷冷的一瞥,壓低嗓音沉聲道:
“王妃正在睡午覺,如果你敢鬧出動靜驚拔到她,你就試試!”
他的聲音因爲刻意壓制而不大,但一張冷麪卻不怒自威,頗有氣勢,再加上他人長得也高,足足高了嬌小的段墨荷一個頭,讓只齊他肩膀的段十七小姐得仰起臉和他對視,在身高和氣氛上首先便吃了虧。
被百里這麼嚴肅地一警告,段墨荷頓時硬生生將原本的喝罵給嚥了回去。
可讓她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她實在不甘心!
咬了咬牙,眼珠一轉,她捏拳就朝百里的胸膛狠狠地擂了過去,同時兩隻腳也輪番踢向他的小腿和腳面。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段墨荷在心裡惡狠狠地罵着:該死的百里!殺千刀的百里!臭不要臉的百里!惡棍百里!混蛋百里!王八蛋百里!
她的呲牙咧嘴、拳打腳踢對百里卻一點威脅性都沒有,那點花拳繡腿不過是在給人家撓癢癢而已。
反倒是她氣鼓鼓生氣、一張粉臉脹得通紅的模樣,不但不難看,反倒讓百里覺得好笑。
他只覺得,這個雲城的十七小姐實在是無理取鬧得很,和一個小孩子差不多,不對,甚至還比不上小孩子,比如小阿花那樣,比這位段十七小姐可懂事乖巧多了,哪有她這般胡鬧刁蠻任性啊!
真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千金!
百里在心裡腹誹了段墨荷幾句,便懶得理她,只是昂首挺胸,任她拿自己發泄她的怒火。
身爲主子的親信侍衛、貼身保鏢,除了能全力保衛主子的安全外,另一項最基本的功能就是能忍,可以忍受主子的各種怒罵責怪喝斥,以及刑罰。
所以,段墨荷的這點小打小鬧,他纔不會在意,就當是在訓練他的耐性好了。
段墨荷很快便打累了,她是千金大小姐,又沒學過武功,沒練過內力,才減肥成功,身體素質很一般,是個真正的嬌滴滴的大小姐。
所以,她的一番拳打腳踢對百里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反倒讓她累得夠嗆。
揉着自己痠痛的胳膊,段墨荷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惡狠狠地小小聲地說道:
“臭百里!你給我記着!今天你得罪了我,我絕不會饒了你的!哼,打不贏你,我有的是辦法治你!你不是喜歡橘子嗎?從今天起,我一逮着機會便在橘子面前說你壞話,我要讓她討厭,讓你的喜歡成空!你等着!本小姐報仇,十年都不嫌晚!哼!”
說完,她一扭頭,轉身揚長而去,趾高氣昂地又回了她的房,將門一關,不曉得做什麼去了。
百里只覺得這個姑娘簡直難以理喻,居然拿橘子來威脅他?
這算哪門子的要脅和報復?還十年報仇不嫌晩,還要拆散他和橘子的一段好事!
簡直是……幼稚得發蠢!
百里搖了搖頭,將臭脾氣的段墨荷扔到腦後,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繼續負手執行着他的守護職責。
歌飛飛雖然躺在塌上假寐,但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睡着。
昨晚她明明和南夜千潯約好了的,等他上完早朝後,他會派人來接她進宮,參與到對蘇子高的審訊當中。
然而,一個上午過去了,他沒派人來,她可以猜測有可能是今天的早朝事情太多,奏摺太多,討論的事情太重要,就如同那天金鸞殿突查範文英及其黨羽一樣,一直拖到午後才散朝。
所以她還能耐心等下去。
可這眼看着午後也過了,按現代的時間算法,都到了快三點要喝下午茶的時辰了,南夜千潯那裡還沒動靜。
這就讓她有些奇怪了。
她的心裡有些不安起來:莫不是宮裡出了什麼大事不成?是誰拖住了南夜千潯讓他無暇分身派人來接她?
歌飛飛越想越覺得蹊蹺,怎麼也睡不着,聽到院子裡似乎有動靜,她以爲是皇宮裡的人來接她的來了,趕緊爬起來,走到窗前,隔着一層琉璃紗往外看。
段墨荷對百里拳打腳踢發怒、然後又板着臉衝回屋的一幕便落進了她的眼裡。
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失望——不是南夜千潯派人來接她來了。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將窗戶打開,在窗沿上輕輕敲了敲,等百里聽到聲響看來時,便招招手,讓他進屋來。
百里很快便走進了正廳,躬身道:
“王妃,我已經按您的吩咐將段小姐帶回來了。段小姐她……”
百里正要向歌飛飛稟報段墨荷在外面的所作所爲,不料,歌飛飛將手一擡,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百里,墨荷的事以後你再向我彙報,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王妃請講。”
“你馬上進宮一趟,看看千潯在幹什麼,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或者皇宮裡出了什麼事?又或者是地牢裡的犯人出了什麼事?這事挺緊急,你速去速回,我在府裡等你的消息。”
百里雖然心裡詫異,但作爲侍衛的他沒有直接問原因,而是很乾脆地答應一聲,轉身便又匆匆離開了。
*
皇宮裡,南夜千潯今天確實很忙。
早朝正常開始,正常結束,然後,他去了地牢,想看看蘇子高的狀況是不是能繼續接受審訊,如果沒問題的話,他就派人去接歌飛飛。
可是他剛下到地牢,還沒和獄卒說上話,從後面就匆匆趕過來一位太監,將他攔下了:
“潯王殿下,請留步。”
“是姚公公?皇上有事找本王嗎?”南夜千潯回身,看着叫住他的皇宮大總管。
姚公公躬身尖着嗓子回道:
“回潯王殿下,正是皇上派雜家來請您去御書房商議事情的。”
“那好吧,我這就過去。”
南夜千潯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問姚公公是何事,對獄卒吩咐了兩句,無非是叮囑他們要看緊點蘇子高,不能讓他裝病裝死搞拖延,但也不能傷得他太重影響審訊進程後,便跟着姚公公走出了地牢。
匆匆趕到御書房,等姚公公將門闔上關嚴、守在外面的迴廊上後,他纔開口問道:
“哥,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急着找我來?”
南夜千羽神情嚴肅地扔給他一封信,“你自己看吧,我剛剛收到的。”
南夜千潯接過信拆開,快速地從頭至尾瀏覽了一遍,眉頭便擰了起來。
沒有說話,他又將信看了一遍,這纔將信放回書案上,說:
“這信可靠嗎?”
“絕對可靠!”
“你打算怎麼辦?”
南夜千潯的話音剛落,南夜千羽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御書房外來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
“百丈求見潯王殿下。”
百丈是南夜千潯的親信侍衛之一,百里被貶之後,他便接替了百里的位置近身侍候主子了。
一般情況下,當他們的主子在御書房裡和皇上關起門來討論事情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隨便去打擾的。
只有當出現了非常緊急的情況,不能耗時間等下去的時候,他們纔會打破慣例,向屋裡的人稟報。
南夜千潯一聽到百丈的聲音,心知他有急事,便朝南夜千羽看了一眼,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
“進來。”
御書房外的百丈得到允許,立即大踏步地走上回廊,推門而入,很快,便將房門在身上又闔嚴了。
“百丈,出了什麼事?”
百丈雙手呈上一封加了火漆的密函,密函左上角畫着一朵三葉草,這是南夜千潯的千絲閣對密函信件的分類標識——三葉草代表着十分緊急,非常重要,必須立即上報不得拖延之意。
“主子,這是屬下剛剛收到的密報,事情緊急,請您過目。”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南夜千潯從百丈手中接過密函,揮退手下後,從容地撕開火漆,抽出裡面的密報,快速地看了一遍。
看完後,他將信放在了書案上,與南夜千羽剛剛給他看的那封信並排擺在一起,說:
“哥,千絲閣那邊來的密報,與你得到的消息出奇的一致,看來,這件事是不容置疑了。”
南夜千羽朝書案上千絲閣的密報瞟了一眼,擡眸問道:
“你有什麼解決辦法?”
南夜千潯曲指彈了彈額頭,沉吟道: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立即派人走一遭了,而且,由我前去是最合適的,只是……”
“只是什麼?”南夜千羽顯然很認同弟弟的提議。
“只是,我現在正在審訊蘇子高,這個嫌犯頑固得很,怎麼用酷刑對他都不起作用,他寧願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拒不交待,可這個人又很重要,既不能讓他死,又要能從他嘴裡套問到案件背後的真相,這個真相,我直覺認爲,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不能不以爲意地放過。”
所以,審訊蘇子高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又拖不得,必須儘快解決,如此一來,由他出面去處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恐怕他分身乏術。
主要是兩件事都相當緊急,都不能拖,都是當下必須立即着手的。
時間上的衝突,讓他有些猶豫,無法先取捨哪一件。
南夜千羽低頭沉思了一會,很快便擡起頭,嚴肅地說道:
“千潯,京城這邊我暫時離不開身,所以這兩件事都非你不可,我希望你同時進行,兩手準備,天下的局勢將會如何,南夜的命運如何,全壓在你身上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