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潯陪歌飛飛將托盤碗筷送到廚房後,順理成章地又將她送回了翼飛苑,然後,再順理成章的,他沒有回聽雲軒,睡在了他們倆的臥室。
只不過,仍舊是一個睡牀上,一個睡塌上。
歌飛飛也沒有趕他走,畢竟倆人還在新婚蜜月期,不能總是一個睡新房,一個睡書房吧?
否則讓府裡的下人們看到了,不定他們會怎麼想。
一夜相安無事,歌飛飛因爲白天睡了一大覺,所以只是閉着眼淺睡,南夜千潯因爲牽掛的事情多,睡得也不沉。
快天亮之時,歌飛飛便起來服侍他洗漱更衣,並親自送他到院門口去上早朝。
本來這些事,原來是由橘子做的。
但今天歌飛飛沒讓橘子插手,只是讓她端來了洗漱用的熱水後,便讓她下去繼續睡回籠覺了。
院子裡站着另外一個侍衛——百里被罰,不能再跟在南夜千潯身邊——橘子回房前,還朝那個侍衛看了一眼,小聲問道:
“咦,平時不是百里跟在王爺身邊陪着去上早朝的嗎?今天怎麼換成你了?”
那個侍衛朝正房裡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小聲道:
“橘子姐姐,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哦,百里大哥昨晚做錯事被主子罰了,以後就由我代替他跟在主子身邊了。”
橘子不由又好奇又擔心,“百里怎麼了?他究竟做了什麼錯事?他去了哪裡?我還能見到他嗎?”
侍衛抿着嘴笑了笑,他們這些侍衛天天在一起,早就看出百里和橘子之間那些曖昧的眼神與感情了,大家還起鬨過呢。
如今見橘子這般關心百里,他不禁替百里感到高興,趕緊安慰道:
“橘子姐姐,你不用擔心,百里大哥只是犯了點小錯,惹了主子不高興,只要他表現好不久後就會回來的,對了,等會天一亮他就會離開王府,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給他送送行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橘子謝過侍衛,回了自己的房,等天亮了之後,她還真的去了侍衛們住的地方。
站在院門外,她朝裡面探頭看了一眼,大聲問道:
“請問,百里侍衛在嗎?”
話音剛落,立即有人回道:“是橘子嗎?百里昨晚喝了點酒,正睡得沉,你進來吧。”
大家都知道百里要離開,也知道橘子和百里關係相當不錯,知道她對他有那麼點意思,所以侍衛們看在他們倆即將要分別的份上,便大開綠燈,將橘子讓進屋裡後,一個個便找藉口溜了。
南夜千潯的貼身親信侍衛們住在一幢院子裡,這幢院子很大,房間很多,基本上是一人一間房,統一的擺設、統一的佈置、統一的風格,每間房走進去,幾乎一模一樣,看不出區別。
唯獨百里的房間,因爲橘子隔三岔五給他送些插在瓶子裡的當季的花兒來,於簡潔的灰與黑兩色中,多了那麼一抹鮮活的亮色,顯得生機勃勃,與其他侍衛洋溢着純粹男性氣息的房間便有了明顯不同。
橘子待將她領進來的侍衛走後,便走到牀邊,坐在牀邊的小凳上看着仍在沉睡的百里。
百里昨晚在歌飛飛離開後,又喝了很多的酒
,直到酩酊大醉才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撲在牀上睡着了。
直到現在,他仍舊未醒,眉頭微蹙,呼吸平衡,因爲酒醉而染紅的臉色也已漸漸恢復正常。
除了房間裡飄散着的酒精味道,從他沉睡的樣子是看不出喝醉過的。
橘子想起剛纔在院門口侍衛悄悄給她交待的話,要她幫忙叫醒百里,她伸手推了推他,沒推醒,便加重力道,一邊晃着他的肩膀一邊焦急地喚道:
“百里,百里,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再睡就遲了!”
百里的眼皮動了動,很快便睜了開來,一雙眼睛似乎充了血,紅紅的,顯見並沒睡好。
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也有些不高興,但當看清推醒他的人是誰時,他立即完全清醒了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一骨碌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撓着後腦勺說:
“是橘子啊,嘿嘿,你怎麼來了?這次是送吃的,還是送花?”
橘子瞪他一眼,“你呀,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吃和花,我問你,你是不是被王爺懲罰了?”
橘子自從和百里熟了之後,說話便快人快語,從不拐彎抹角,這點很對他的脾氣,認爲這個姑娘不是個矯情的女人,脾氣好,說話爽快,交往起來特別舒服,所以兩人的關係便比別人走得更近。
此刻被她直言抱怨,百里倒也不隱瞞,只是臉色頓時晦黯了下去,嘆了口氣,垂下了頭。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你呀,我是那種看你笑話的人麼?你也太不瞭解我了!我們是朋友,我是來關心你的,懂不懂?”
橘子有些氣惱,忍不住埋怨了兩句,隨後臉色一正,依舊關心地問道:
“對了,百里,到底昨天出了什麼事?爲什麼王爺會將你趕走?你不是王爺最信任的手下嗎?而且,我看王爺平時挺和藹的,一般小錯誤應該不會讓他發怒將你調開的,你莫不是做下了對不起王爺的事情?”
百里擡起頭,看着橘子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
“橘子,謝謝你能這麼關心我,我真的很感激,昨晚的事你就不要再問了,好不好?我現在心情複雜得,情緒也不好,你就不要再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了。”
橘子的眼睛眨了眨,臉上的關心更甚,嘴脣動了動,終於沒有再問出口,只是將手放在他百里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道:
“好吧,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提這事便是了。對了,你趕緊起來吧,我聽他們說,等你吃完飯就要離開王府去接受懲罰,如果起晚了可不太好,主子們可不喜歡違揹他們命令的手下的。”
百里朝門外看了一眼天色,這才驚覺自己起遲了,趕緊爬起來,匆匆洗漱完畢,抓起兩個大饅頭,邊吃邊往大門方向跑。
橘子一直跟在他身後,將他送到王府大門外,親眼看着他飛身跨上一匹高頭大馬,這才依依不捨地站在馬上拉着繮繩說:
“百里,我知道你們有紀律,你被貶到哪裡我不能問,即便問了你也不會說,可我心裡,你知道的,我心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的,橘子,謝謝你的理解,你回去吧。”
“那你要多保重,有空了託人給我帶消息過來,也好讓我放心,我在府裡等着你早日重回王爺身邊。”
“嗯,會的,我一定會努力,爭取早日回到主子身邊!再見,橘子,後會有期!”
百里從橘子手中接過繮繩,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兩腿一夾馬肚,便騎着馬風馳電掣奔了出去,轉眼尖便消失在街角。
看他的方向,竟是往東城門的方向走的。
橘子一直站在王府門口的街上,癡癡地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人一騎的半絲蹤跡,她才轉過身,進了王府。
剛進府沒多久,便遇到了與百里住一個院子的幾名侍衛,幾人打過招呼後,她有些埋怨地嗔怪道:
“你們明明知道百里被貶到外地,也不送送他,太不講情義了吧?他這一去天高路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虧他平時將你們當兄弟看待,你們也忒沒良心了些。”
有個年齡稍小的侍衛嘻笑着道:
“橘子姐姐,你不用擔心啦,百里大哥也不是去多遠的地方,那兒……”
小侍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個老成穩重的侍衛給打斷了,他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笑罵道:
“就你多嘴!橘子真正關心的不是百里被貶到哪裡,她關心的是百里一個人在外無聊,你也不知道抓重點!”
小侍衛吐吐舌頭,嘻嘻笑了兩聲,幾人又和橘子說了幾句“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客套話,便四散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橘子回到翼飛苑的時候,正好遇見歌飛飛帶着夜小武和小阿花往外走,看她們三人有說有樣的模樣,似乎是準備出去。
她趕緊迎上去納悶地問道:
“小姐,你今天不用去大理寺嗎?”
“橘子你來得正好,剛纔不曉得你去哪了,我還給墨荷留了話讓她轉告給你。”
歌飛飛沒有直接回答橘子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別的,橘子怕她多心,便解釋道:
“小姐,我早上的時候聽說百里侍衛被王爺貶到外地去了,我有些擔心,怕他難受,便過去陪他說了會話,又將他送走,這纔回轉。對了,你們仨是要去哪裡?”
“哦,我忘了和你說了,這幾天我請了假休息幾天,不用去大理寺當值,正好夜小武想家了,我就送他回家看看他娘,再帶他們倆孩子去街上逛一逛。”
“那我也跟着你們一起去吧,小姐,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立刻出來,不會耽誤太久。”
橘子說罷就要往房裡跑,歌飛飛趕緊叫住了她:
“算了,橘子,這些天你爲了我的事也累了,你還是在家裡好好歇息歇息,陪倆孩子的事就交給我好了,也算是給你放一天的假,你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不用時刻圍着我們幾個轉,你看,墨荷就挺想得開,她就聰明地不跟在我們仨人後面跑呢。”
歌飛飛的一番話說得橘子笑了起來,說實話,看着這兩個與別的孩子大不同的孩子,確實是很累,如今難得地可以輕鬆、清靜一天,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倒也是蠻好的。
她客氣地回了兩句,便將歌飛飛和兩個孩子送出翼飛苑外,這才又重新轉身回了院內,找段墨荷閒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