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羽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那“打情罵俏”的兩人,心情頗爲複雜。
他既高興於雙胞胎弟弟終於將他的感情轉移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不再只是一味地將他的一顆心放在小影那兒,同時,他又覺得,歌飛飛這個姑娘,太狡猾,太生動,太活潑,也太喜歡事事自作主張。
這樣的姑娘,當個朝廷命官,爲朝廷出力賣命,倒是個極佳的人才,可是做爲王妃的人選,她實在不如小影穩重溫柔,也不如她端莊大氣。
她配不上他的好弟弟!
遮去眼睛裡複雜的情緒,他清了清喉嚨,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在成功地引起那兩個“你儂我儂”的金童玉女注意、迅速分開之後,他威嚴地說道:
“各位愛卿,既然殺害胡公公的真兇已經抓到,剩下的審訊就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去完成吧。姚公公。”
一旁的姚公公躬身向前,一揚手中的拂塵,就要尖起嗓子喊出那句“有事請奏,無事退朝”的話。
就在這時,只見躺在地下蜷成一團的假歌玉孚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邊笑邊得意洋洋地高聲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抓到我了又能怎麼樣?你們南夜國的傳國玉璽都不見了,你還當什麼皇帝?!這幾天的聖旨都他媽是蓋的假的吧?哈哈哈,你們這些大臣和百姓們,一個個都被假皇帝給騙啦!他手中根本就沒有玉璽!他……”
“聒噪!胡亂造謠!”
南夜千潯一拂衣袖,一股勁風迅疾射向假歌玉孚,頓時將他的嘴封住,讓他再也出聲不得。
“押到皇宮的地牢!給我上酷刑!只要不弄死他,怎麼折磨都不要緊!”
南夜千潯揮手讓侍衛將假歌玉孚押下去,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將他關到刑部的大牢,而是命侍衛將他關到了皇宮裡的地牢!
這處地牢,可比刑部的大牢,條件就要惡劣得多,刑訊的手段和工具也要殘酷得多得多。
再加上他一句“只要不弄死”,隨便怎麼折騰的話一出,假歌玉孚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等假歌玉孚大笑着被拖下去後,姚公公再次啓脣,剛說出“有事啓……”,便被一位大臣貿然打斷了:
“皇上,且慢,剛纔嫌犯所說之言,是真的嗎?我們南夜的傳國玉璽真的不見了?是不是就是在胡公公被害的那一天?請皇上告知。”
隨着一個大臣大着膽子發問,頓時,從隊列中又走出了幾位正直忠心耿耿、也於直諫的大臣,他們一臉擔憂,異口同聲說道:
“皇上,傳國玉璽之事,是我們南夜國皇室和朝廷的重要之物,代表了您的身份和您的旨意,玉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請皇上給我等一個明確說法,傳國玉璽是否還在您的手中?”
南夜千羽的黑眸裡漸漸凝聚起一絲怒氣來。
本來他就爲傳國玉璽失蹤而頭疼,但又不能公開讓人知道,就怕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引發大臣們的猜忌,進而影響到自己命令的下達,甚至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作爲攻擊他不稱職、不能勝任皇帝一職的藉口。
他剛上臺,剛剛開始掌權執政,便面臨了這樣一個被動的局面,夠讓他心塞的,如今又被假歌玉孚將真相給捅了出來,果然立即就引發了大臣們
的責問。
雖然現在他們問得比較含蓄,但可以想象,只要他說出實話,這些迂腐、頑固的老頭兒們,便立刻會毫不含糊地將矛頭對準他,向他發難,質問他爲何要隱瞞如此重要事項。
如果由此而引發他們一齊拒絕執行之前他下發的聖旨和頒佈的政令,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眯起黑眸,南夜千羽一臉肅穆,沉聲問道:
“怎麼?你們是在懷疑朕的人品?你們寧願相信一個嫌犯挑撥離間的話,也不相信身爲皇上的朕嗎?!嗯?”
他雖然擺出了威嚴之態,可那幾個老頑固也不是好愚弄好打發的,他們向來以直諫出名,也以敢說敢問敢質疑而自豪,在先皇時代,他們就因他們不屈的精神得到先皇的認可和欣賞,此刻先皇的兒子初登基,他們幾個老臣更覺得自己有義務替先皇輔助新皇,否則他們的老臉將無言面對先皇的皇太后啊。
所以,幾個老臣互相對視一眼,依舊執着地躬身追問:
“請皇上恕罪,也請皇上先回答老臣等人的問題,請問皇上,傳國玉璽是否還在您的手中?還請皇上解臣之困惑,消除嫌犯造的謠,只有您的鄭重聲明,才能掃清所有人的疑慮,這,是您必須回答的義務!”
老臣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抓住關鍵一點,咬定非要南夜千羽親口說出玉璽“在還是不在”的話,否則,看他們的架勢,只怕今日之事,很難善罷甘休!
“放肆!你們是想要選擇嗎?”
南夜千羽一掌拍在寶座的扶手上,只聽“咯吱”細微的一聲,上等金絲楠木爲底鑲嵌了象牙和玉石、雕刻精美的寶座扶手便應聲裂出了幾道細紋。
可見,他這一掌拍得有多重!
也可見,他這個皇上心裡的怒火有多大!
可即便如此,幾個大臣們並未退卻,他們依然堅定地站在大殿中央,執禮甚恭,嘴裡說着“不敢”,卻沒有絲毫退回隊列的打算。
甚至,因爲他們的堅持,有更多正直的大臣的眼睛裡露出了懷疑和擔憂之色。
他們心裡此時覺得,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只要皇上說一句“玉璽還在朕手中,愛卿勿擔心”,便能解決的事,皇上偏偏不說,還要發火,這說明,嫌犯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又有幾個大臣走出隊列,與剛開始那幾位大臣站在了一起,無聲地支援着他們的行動。
寶階上,皇帝端坐不動,冷臉相看,眉眼間的怒火漸漸濃厚;
寶階下,衆大臣執手躬身,毫不退縮,執拗地想要求得一個回答。
一時間,金鸞殿上的空氣彷彿凝結凍住了一般,讓人感覺到非常的壓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些膽小怕事的大臣便有些受不了了,直覺小心臟“怦怦怦”直跳,縮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吭。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南夜千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暢快而輕鬆,愜意而放肆,仿若高山上的流雲,又如那湖畔的清風,更如那春日的旭日陽光,頓時撥開了沉積在金鸞殿上的烏雲,打破了那難奈的沉寂。
大殿上衆人在心裡如釋重負一般,似乎這笑聲有着撫慰人心的魔力,大家紛紛向他們的潯王看過去,或不解或驚詫,但更多的是期待。
果然,南夜千潯在朗笑過後,一臉輕鬆,不負所望地說道:
“各位朝廷的棟樑們,你們又不是不瞭解皇上的性子,我這位雙胞胎哥哥從小性子就冷峻、寡言,喜怒不溢於言表,也從不說謊,向來是一是一,二是二,所以你們此刻如此挑戰皇上的性子和脾氣,不是在找罪受嗎?他沒當場發怒革你們的職就算皇上讓步了。
這樣吧,本王知道大家心裡已經被那個嫌犯挑起了懷疑,你們不問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對此,本王只能說,嫌犯的目的達到了,就憑他這一手,本王也不會小瞧於他。,其實,傳國玉璽並未失蹤,他依舊在皇上手中,保管得好好的呢。不知道各位是願意相信本王呢還是選擇不相信呢?”
他這話一下子將那些大臣們堵住了。
皇帝沒有開金口說傳國玉璽還在,說這話的,居然是皇帝的親弟弟潯王殿下。
那他們是該相信呢,還是不該相信呢?
相信吧,可心裡又總是有那個嫌犯的話在迴響,總是膈應得慌,雖然他們也覺得,嫌犯極有可能是挑撥離間,可人就是這樣,一旦產生懷疑,不親眼證實,就總是忍不住爲南夜皇室和朝廷操心。
不相信吧,可說傳國玉璽並未失蹤之人,卻是堂堂的潯王殿下,是皇上的雙胞胎弟弟,南夜國如今炙手可熱、除了皇上之外權勢第二大之人。兩兄弟平時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關於玉璽的去向,他的話自然是極有權威的,若是他的話都不能信,那他們還能相信誰?
南夜千潯看大家臉色有些猶豫遲疑,便將雙手交握放在腹下,笑眯眯地問:
“怎麼,連本王的話,你們也不相信麼?”
他這副笑容滿面的輕鬆模樣,頓時打消了很多人心中的懷疑,一部分大臣繃緊的身體立即放鬆了,他們忙不迭地回道:
“哪裡哪裡,臣等怎會不相信潯王殿下所言,借一萬個膽子,臣等也不敢懷疑您吶。有您這句話,臣等便放心了。”
說完,他們一個一個又退回到了左右隊列中,很快,大殿中央,便只剩下了幾個老頑固。
南夜千潯知道這幾人是難啃的骨頭,他們可不是三言兩語好打發的,況且自己資歷尚淺,父皇在位時,他從未涉足朝政,一心撲在他的商業帝國上,專心讓哥哥在朝堂上綻放光芒。
所以,對於他這位潯王,絕大多數的臣民們並不熟悉,除了知道他將無夜山莊和千石記等擴大經營,又拓展了許多業務,掌管了南夜百分之八十的經濟命脈外,其餘的,對他是一無所知。
他因爲經商的原因,經常出門在外,一去就是數月,呆在京城的時間少之又少,故而他的性格如何、爲人怎樣、武功高不高、琴棋書畫擅不擅長、喜歡哪樣的姑娘……等等等等地,大家都是不太瞭解的。
要不是半年前,先皇突然攜皇后出遊,將國家大事扔給太子,這位潯王不得已走入朝堂,在衆人面前現身,偶爾上上早朝的話,他們對恐怕連他的面都難得見上一次。
所以,這幾個老臣便有些不將他放在眼裡,反而固執地追根到底:
“既然潯王殿下說傳國玉璽尚在,那不如請皇上將玉璽取來,以實物證明潯王所言不虛,如此,我等纔會深信不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