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封閉的屋子,司徒綺月心底近乎哀涼,爲什麼每一次都是受制於人,想想也只有和林子墨那一段離開京城的日子纔是她最快樂的時光,沒有煩惱,沒有憂慮,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讓開!”突然門外一道冷厲的聲音打散了司徒綺月的思維,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從牀上連忙穿好衣服,貼在了窗邊,聽着門外的動靜。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林府,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白蘭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人要硬闖,那麼會是誰呢?司徒綺月兩隻耳朵緊緊的貼在窗沿,想要聽得更真切一些。
一陣兵器叮噹的佩響聲過後,人羣中緩緩走出一位美婦人,衝着白蘭和白露微微笑了笑,“小丫鬟謹慎聰秀,這林子軒倒是好豔福啊。”
美婦人先將兩個守門的小丫鬟誇讚了一番,方纔緩緩靠近,紅脣微啓,“你們兩個可認得我?”
白蘭和白露這會縱然心裡有些小算盤,也煙消雲散了個乾淨,開玩笑,這面前的女人可是天下最大的女人了,別說捏死她們,就是想捏死她們家主人也不在話下啊,想到這裡,兩個人齊齊的跪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起來,“奴婢不知皇后娘娘駕到,奴婢罪該萬死。”
皇后?這個字眼似乎散發着強烈的光芒也照耀進了司徒綺月的心裡,順着耳蝸的方向她都開始覺得暖暖的,眼淚竟然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出來,這具身體連帶的血脈感應竟然讓司徒綺月也微微動容。
沒了白蘭和白露的阻攔,司徒綺夢很快就走了進來,而隨身來的侍衛和宮女則被她留在了門外。
一個貌美如仙,一個醜陋如泥,兩個女人靜靜地站在房間裡,誰也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卻緊緊對視着。
司徒綺夢思妹心切,這會只顧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妹妹,一襲素白大袖長衫,衣緣處翩飛的彩蝶,那醜陋不堪的容顏,都讓她恍然如夢,她疼在手心裡的妹妹竟然到了這種境地,不由得更加憎恨起了蕭弘文,若非是蕭玄的緣故,怕是這位女強人真的會生出奪了蕭氏江山爲妹妹報仇的念頭。
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司徒綺月不陌生,雖然兩個人沒有說話,但是卻感覺到了一股久違的熟悉感,還有那種親切,都是任何介質不可能更替的,望着司徒綺夢緩緩流下來的淚水,司徒綺月很想伸手去擦拭。
可是伸出的手卻被緊緊抓住了,司徒綺夢大聲的哭了出來,“月兒,是姐姐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姐姐,你也不用嫁給蕭弘文那個禽獸。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對不起你!”
“呃……”司徒綺月嘴角一抽,她這個姐姐未免對她太好了吧,難道真的是她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事情的真相她早就暗中從蕭立軒嘴裡推敲出來了,她愛慕蕭弘文久矣,才死纏爛打的求自己的皇后姐姐下旨賜婚的,怎麼如今姐姐竟然將所有的過錯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也就是一個瞬間,司徒綺月就感覺自己被圈進了一個暖暖的懷抱,不由得喊了一聲,“姐姐,”司徒綺夢聽了這個聲音,興致大起,連忙拉起司徒綺月的手,連聲問道,“好妹妹,你終於肯認我了啊,妹妹。”
“姐姐,你別哭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嘛。”司徒綺月臉蛋微微一紅,縱然剛纔是被司徒綺夢的關心所及,心有慼慼,但是這畢竟是頂着人家妹妹的身子,總是感覺怪怪的,連忙出聲將話題岔開。
“對,對,你看我,就知道哭。”司徒綺夢這麼一聽,倒是急忙擦乾了眼裡的淚水,拉着司徒綺月在桌前坐了下來。
眼淚倒是不哭了,可是這上下不住的打量着倒是讓司徒綺月有些發毛,不會被看出來吧?古時候的人都是信封妖魔鬼怪的,這萬一被看出來,不知道會不會被當做妖怪燒死啊?面對蕭弘文的時候,司徒綺月都是不怕的,她相信她的行爲如果和以往不符,蕭弘文也一定會認爲自己是性情大變。
可是眼前這位卻是一起從小長大的姐姐,會不會被看出來?
顯然司徒綺月是多慮了,且不說她以前就性子安靜,這又受了蕭弘文的虐待,安靜的樣子更是讓人忍不住疼惜。
“月兒,你放心吧,很快你就會變成以前那個美美的你了。”司徒綺夢伸出手覆在司徒綺月的臉上,感受着那肌膚上的坑坑窪窪,眼淚又有些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出來,這要多疼啊。
“姐姐,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司徒綺月搖了搖頭,這是古代不是21世紀,這裡沒有整形大夫也沒有那些先進的高科技設備,她這一張臉明顯的就是天使降落臉先着地的,還是毀容升級版的,要想全部治好,太難。
雖然她也有過幻想,希望殺出來一個大帥哥,還是神醫世家的,然後治好自己的臉,兩個人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樂生活,可是這種可能性比中彩票還要低,她已經放棄了。
就是她自己都已經懶得照鏡子了,這張臉看的時間長了,連她自己都有種想要蒙上面紗度日的想法。
“不,姐姐說讓你變美就一定會讓你變美。”司徒綺夢堅定地眼神倒是讓司徒綺月不好意思在說什麼了,只得點了點頭。
“對了,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有?”這會司徒綺月心裡充滿了無限的疑惑,雖然她也猜到了什麼,但是遠不如知情人更清楚。
司徒綺夢笑着拍了拍司徒綺月的手,“不錯,這一切都是姐姐的手筆,怎麼樣,厲害不?”望着司徒綺月欲言又止的模樣,司徒綺夢狡黠的笑了,“好妹妹,別擔心,你那個如意郎君只要不是一個貪財***的人,遲早會回來的。”
“貪財***?”司徒綺月吃了一驚,隨即卻恍然大悟的問道:“莫非這百花谷的寶藏還有姐姐的手筆不成?”
“月兒還是這般聰慧,若非如此,姐姐又怎麼有機會將你帶回來?”司徒綺夢微微一笑,倒是應下了。
“可是姐姐,你是皇后,怎麼會和林子軒……”司徒綺月差點就問出來,卻很快反應了過來將後半句話嚥了下去。
“子軒是父親的養子,自小便和我們一起長大,倒是月兒你從小就安靜,素不喜人前嬉鬧,如今莫不是更加生分了。”聽了司徒綺夢的話,司徒綺月微微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愚蠢的問出爲什麼皇后和林子軒會攙和在一起,否則她可真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那林子墨……”司徒綺月沒說完,倒是司徒綺夢悠悠笑了起來,“我的好妹妹,行了行了,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了,姐姐向你保證,從今往後,即便天王老子來了也傷害不了你了,那些你惦記的人和事啊都會好好的,你也別擔心了。”
原來竟然是皇后暗中派人佈局設計了一場百花谷的寶藏,將林子墨引開了,而讓林子軒派人去將司徒綺月帶了回來。
至於那所謂的鳳凰血倒也是不存在的,要是真有這樣的奇珍仙草,那也早就被皇家圈禁起來了,哪裡還輪得到一羣五大三粗的武林人士去搶破頭呢?
不過真的就這麼簡單嗎?雖然皇后三言兩語說的簡單,但是司徒綺月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更加緊張起來,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不過皇后的到來,倒是讓司徒綺月免除了這種被關起來的命運,但是皇宮那裡卻又是一個更大的牢籠。
擡頭仰望着深秋正午的日頭,暖烘烘的曬在人身上,偶爾一陣涼風,讓人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細細感受這難得的空閒。
偷得浮生半日閒,卻是應該浮一大白。只是住進皇宮的感覺也並沒有多少新奇,倒是遠遠地見了一眼那個患病在牀的皇帝姐夫,司徒綺月心裡更是爲這個對自己百般照拂的姐姐多了一分心疼。
若說有什麼遺憾的話,司徒綺月現在肯定是恨不得改了當初報的科目,改爲學醫了。
“姑娘,一會起風了,怕是要冷了,還是回屋裡吧。”身邊說話的侍女名叫彩珠,是皇后派來照顧司徒綺月衣食起居的。
過慣了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這在宮中方纔一日,司徒綺月就有種感覺,似乎已經千年萬年了,起身搖擺了搖擺手臂,都覺得有些生鏽了。
不由得仰天嘆了一聲,“米蟲真不是好做的,還是應該找點事情做做啊,就是不知道林子墨怎麼樣了?”
“走,去見皇后。”司徒綺月衝着彩珠招呼了一聲,就向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姑娘不可。”彩珠見此,連忙走上前去,甚至有些不顧禮儀的拉住了司徒綺月的袖口,搖着頭說道。
“怎麼?我去見皇后還需要通報?”司徒綺月蹙眉,轉身不解的問道,彩珠年幼,這會子已經被司徒綺月的冷聲問到了,只顧着低頭攪弄着手指不說話,卻也說不出所以然。
司徒綺月略微有些詫異,眼見問不出什麼,只好甩下了彩珠,一個人向着正殿跑了過去,彩珠後知後覺的跟在身後一個勁的喊着,只是司徒綺月這會也沒有心思去聽了,他眼前都被一個身影給滿滿的充斥住了。
皇后筆直的端坐在秀榻上,瞧見了司徒綺月又望了望身後緊跟而來的彩珠,臉色微微一變,呵斥道:“怎麼照顧小jie的!拉下去,打斷腿!”
“娘娘饒命啊。”彩珠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整個身子跪在了地上,哭叫着大喊起來,司徒綺月見此,心有不忍,連忙站在了彩珠身前,“姐姐不要啊,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彩珠了。”
“月兒……”
“月兒!”
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皇后臉色一陣難看,擺了擺手,“月兒,這沒有你的事情,你先回屋休息去吧。”
司徒綺月還想在說什麼,林子軒倒是率先開口了,“夢姐姐,讓我帶月兒走吧。”
“子軒,住口,這次的事情本宮姑且已經不計較了,其他的念頭你最好也不要有了。”司徒綺夢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子軒,眼裡的寒意讓人禁不住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