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朝霞圍繞旭日緩緩東昇,火紅的雲彩飛舞。夏日的清晨,新鮮的空氣鑽入鼻孔,一陣清涼。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七王府嗎?”蘇憂夏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卻是昨日宮廷裡的那兩名宮女。
蘇憂夏面色凝重,眼神堅定,點了點頭,“去。”
主僕三人拿着皇后的令牌,從北門悄悄出了宮門,向着七王府步行而去。皇后爲蘇憂夏準備了馬車陪同,但是被蘇憂夏謝絕了。
兩年未走出皇宮了,她想看一看這京城有沒有變了樣子,畢竟這京城大多地方都有着她和那個男人深深的回憶,磨滅不掉。
順着北門走出,很快就走到了京城最爲繁華的一條商業街,很多商販們紛紛在出攤,店家也將店門打開,準備做生意。
兩個小丫鬟雀躍的東張西望,興奮不已,“小姐,我們出宮了。”
蘇憂夏淡淡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兩個丫鬟,“你們兩個慎言,昨夜我怎麼叮囑的,可莫要忘了。”
兩個小丫鬟連忙捂住了嘴巴,點了點頭,不敢再亂語。
穿過商業街之後,左轉又走了兩條街道,偌大的七王府就映入眼前了,蘇憂夏一身雪白的衣裙,在這個夏日的清晨緩步走來,如同畫裡的仙子飄然而至。
王府門前兩個正在掃地的家丁看到蘇憂夏的身影,眼神呆怔,手裡的活計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突然掉頭奔回了王府,大喊:“蘇姑娘回來了,蘇姑娘回來了。”
蘇憂夏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這裡的下人還記得她,時隔兩年了,不知道王爺他?
還不等她猜想完,另一個家丁連忙小跑了過來,擦了擦手,就要接過兩個丫鬟手裡的包袱,卻被拒絕了,只得咧開嘴笑了笑,“蘇姑娘,這兩年您去哪裡了?王爺都找您快找瘋了呢。”
蘇憂夏輕哼一笑,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他找她?找她做什麼?看他和另一個女人郎情妾意,還是想要享受齊人之福?
沒多大功夫,整個王府都被吵醒了一般,人人奔走相告,關於蘇憂夏的事情,像是一個漩渦很快就席捲了整個七王府,就連被關在柴房裡的司徒綺月都聽說了一二。
只不過相比於下人們的興奮,司徒綺月躺在柴草裡,嘴裡叼着一根麥秸,卻嗤之以鼻,“有什麼好高興的?不就是那個暴力王爺的女人回來了嗎?”
雖然嘴上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心口卻有個位置裂了一道傷口,隱隱有些疼痛,但是很快就又被司徒綺月遮掩了過去,並且迅速的在這傷口之上壘上了無數的磚瓦,封閉的嚴嚴實實。
蕭弘文一晚上都沒有離開書房,一直忙碌着軍中事務,凌晨的時候才窩在藤椅裡小憩了一會,還沒有睡的多安穩,就被一陣嘈雜的吵鬧聲驚醒了。
“怎麼回事?”蕭弘文長身如玉,站在書房門前問道,兩旁的侍衛互相看了一眼,就要出去打聽情況,卻見一個短襟粗布衣衫的家丁跑了過來,滿頭汗滴,臉上卻難掩興奮,“啓稟王爺,蘇姑娘回來了。”
天地日月,滿池荷花,悠悠清風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動靜,蕭弘文覺得這一刻,久違的心跳重新在他的胸口跳動了起來。
右手緩緩向前伸出,語氣裡有些輕顫,“蘇……”
“蘇姑娘啊,蘇憂夏啊。”那家丁瞧着自家王爺的樣子,還以爲王爺忘了呢,連忙提醒道。
蕭弘文沉怔了瞬間,雙手突然攥緊,指甲刺入肉掌的疼痛一下子讓他清醒了過來,原來不是夢,幸好不是夢。
健步如飛,沒有一會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書房前,向着府門跑去。
蘇憂夏主僕三人被下人們迎進了府門,白衣如雪,站在花廳外的石子路上。
當年她喜歡的那些花居然還都在,環顧着王府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改變多少,蘇憂夏眼眶微微有些溼潤,因爲她在那花圃另一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鮮衣怒馬,芝蘭玉樹,當年那個男子如今更加英武不凡了,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尊貴的氣息,不似當年,那般的稚嫩,頑劣了。
“憂夏。”蕭弘文沙啞的喚着眼前的女子,他該怎麼開口,訴說這兩年的思念?
“王爺。”蘇憂夏脣角勾起,看着眼前的男子,沉寂兩年的感情到了眼前,才發現並不是那般的冰冷,卻也沒有想象中的火熱。
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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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弘文一把將蘇憂夏抱在懷裡,雙臂緊緊的勒住懷裡的佳人,似乎用盡力氣也不夠,不夠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永不分離。
被緊緊抱住的蘇憂夏有些吃痛的蹙眉,嬌呼了一聲,“王爺,疼。”
蕭弘文連忙鬆開手,雙目緊緊盯着蘇憂夏,像是要將這兩年的缺失都看回來一樣,蘇憂夏面色微紅,氣息微喘。
“憂夏,這兩年,本王找的你好苦。”蕭弘文輕輕說道,蘇憂夏不置可否,微笑點頭,“勞王爺惦念,憂夏罪該萬死。“
“憂夏,你當初……”蕭弘文心神踹踹不安,蘇憂夏低垂了眸子,哀傷無限,“王爺,當初不提了,可好?”
一陣涼風吹過,女子嬌柔的聲音,支離破碎,砸在蕭弘文心口。
蕭弘文終究不是兩年前的毛頭少年了,將蘇憂夏讓進了花廳裡,下人們奉上了差點,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閒聊。
多是蕭弘文問,蘇憂夏答。
“憂夏,你的別院一直沒有動過……”蕭弘文輕擡眼神,看着蘇憂夏,淡淡說道,語氣裡有些凜然,似是不悅。
蘇憂夏並不往心裡去,微笑點頭,“憂夏謝王爺記掛。”
“憂夏,你我說話一定要這麼冷冰冰嗎?”蕭弘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在蘇憂夏面前,口氣不善。
從聽到她的消息,到與她相見,兩個人的客套生疏讓蕭弘文胸口裡憋了一股子怒火。
“王爺,有些事,已經發生,就回不到從前了。”蘇憂夏嘆氣,冷漠如霜。
“你真絕情。”蕭弘文眼神冷厲,居高而下的望着蘇憂夏,雙手青筋突出,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的女人,但又將熊熊怒火熄滅在心口。
“不如王爺多情。”蘇憂夏瞳孔一縮,揚起明媚的笑容,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
他有什麼資格述說她的絕情呢?若不是他情不堅,怎麼會到了如今呢?
“來人呢,蘇姑娘一路舟車勞頓,帶蘇姑娘回房休息。”蕭弘文心口堵了一塊巨石,擺了擺手。
蘇憂夏起身,帶着自己的丫鬟,隨着家丁,輕車熟路回了自己的花苑。兩年前她就居住過的地方,如今卻不覺得陌生,一切彷彿都是昨日的事情。
兩個小丫鬟,乖巧的收拾着行禮,打了熱水,伺候蘇憂夏梳洗。其中一個小丫鬟,捧着藥包走了過來,“小*姐,這藥……“
半響,蘇憂夏微閉着眼睛,擺了擺手,“藥,先停了吧。”
腳步沉重邁入書房,林伯早已等候在側,垂手躬身,“王爺。”
“何事?”蕭弘文有氣無力,林伯上前一步,“王爺,小紅致死的原因乃是心口致命的一刀。”
蕭弘文突然眯起雙眼,“何人所爲?”
林伯搓了搓手,“兇手不知,但是卻非王妃所爲。”
蕭弘文仰躺在騰翼裡,瞳孔猛然一縮,“本王也知道不是她所爲,她只不過是被嫁禍的。”林伯眼神大睜,聲音拔高,“王爺既然知道不是王妃所爲,爲何還要講王妃關進柴房?”
蕭弘文淡淡的瞥了一眼,“本王要查出幕後的真兇,說不得要讓兇手稱心如意一回。”
“王爺的意思是王妃是被人陷害的?陷害王妃有什麼好處?難道?”林伯突然閉了口,不敢再說下去,不管怎麼樣,他也是奴僕,揣測主子乃是犯了忌諱的事情。
蕭弘文卻並沒有想到那麼多,擺了擺手,“繼續查!本王不想這王府被弄得烏七八糟。對了,憂夏回來了,你調遣幾個機靈的下人過去伺候着。”
“是。老奴明白。”林伯點了點頭,就晃動着胖胖的身子走了出去。
整個清早,蕭弘文的心情都像是在油鍋裡走了一遍,從冷到熱,最後又到冷,突然的讓他措手不及,整個人陷入藤椅裡,手裡捏着筆桿,眼神迷離,若有所思。
“七哥。”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隨着眼前一名俊秀的少年大踏着腳步走了進來,蕭弘文輕輕擡起眼皮,又很快垂了下去,“玩夠了?”
冷冷的音色讓人聽了有些發寒,蕭立軒訕訕一笑,右手捏成了蘭花指,尖聲尖氣的道:“七哥,人家跑了一趟邊疆誒,那麼大風,那麼遙遠,辛苦死人家了,你也不知道心疼人家。”
蕭弘文本來難看的臉色這下更難看了,手裡的毛筆應聲斷成了兩截,向着蕭立軒就丟了過去,氣力狠狠的,但是蕭立軒腰身一扭,左右來回閃避,就將“暗器”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