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白癡?”吳越的身子在樹上如同鯉魚打滾一樣,順着光禿禿的樹杈扭動着渾身筋骨,突然疾馳飛了下來,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司徒綺月面前。
司徒綺月如同小偷一樣人贓並獲卻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理所當然的昂頭道:“這麼說你不同意了?”
“你纔是白癡!”吳越滿臉難看。
“呵呵!”司徒綺月咯咯笑了起來,只是她那張鬼臉使得這笑聲陰森森的,“北風呼嘯,寒冬臘月,你跑到樹上去吃烤肉,真是好有情調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司徒綺月竟然吧唧了一下嘴巴,十分嚮往的神情長嘆了一聲。
“你!”吳越氣結。
雖然短短的幾天,但是吳越已經漸漸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王妃嘴皮實在利索,他不是對手。
山林裡面毒蛇猛獸居多,而且天寒地凍,司徒綺月雖然有心逃跑,但是卻沒有再動逃跑的念頭了,她知道,如果沒有吳越帶着她,在這荒山裡面,她活不了一個時辰,不是毒發身亡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下場。
一連走了數日,司徒綺月已經渾身髒兮兮的了,手上也凍出了口子,一雙布鞋這會也露出了腳趾頭。
吳越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整體看起來要比司徒綺月規整一些,至少衣服上的口子沒有那麼多,衣襬也不是一條一條的。
冬天的太陽在中午的時候纔是最溫暖的,暖洋洋的曬在人身上很是舒服,偶爾山林中一陣涼風吹過,卻是讓人渾身一震,清涼無比。
司徒綺月一邊將腳上的鞋子脫了,磕着鞋子裡面踩進去的石頭土塊,一邊整理着散亂的頭髮,整個人身上那麻布的粗衣已經篳路藍縷了,隱隱能看到中衣的顏色,只是這會白色的中衣也漸漸發灰了。
“吳大俠,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有氣無力,卻又無可奈何的聲音從司徒綺月嘴裡傳了出來,這樣的苦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說着,司徒綺月又扒拉了一把頭上的草屑,嘴角扭曲的快成麻花狀了。山林裡沒有牀,兩個人晚上的時候都是睡草垛的,還是臨時架起來的那種。
吳越沒說話,向着大山的深處張望,眉頭皺的緊緊的,好像那褶子裡有絕代仇人一般。
“我想吃醉蝦,蘇錦烤雞,東坡肘子,醬牛肉……”司徒綺月翻翻白眼,這個人越來越沉默,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再過三天。”
“啊?”司徒綺月一怔,她只是隨意感慨一番而已啊。
要知道現在整個大周都在全力通緝吳越,開始的時候還能穿鄉鎮,但是現在哪怕一個地裡放牛的孩子手裡都拿着一張吳越的畫像,只要能夠提供線索就有重賞啊。
走山林,窮山惡水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像吳越這種出身大派的子弟,而且還是那種千年傳承的宗派,養尊處優早就養到骨子裡去了。
這幾日的窮苦,即使司徒綺月不抱怨,吳越也快受不了了。
更重要的是,好幾天沒有洗澡了!!!
看着司徒綺月自在的將腳丫從鞋子裡解放出來,吳越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退,這幾日枕戈待旦的感受實在是難受,他也想放鬆一把,可是他自己知道,他鞋子裡此時的味道已經不亞於五毒散了。
爲了自己和他人的身體,忍忍更健康!
“你說的是真的嗎?再過三天,我們就可以出山了嗎?不在這裡了嗎?”司徒綺月就差蹦起來了,這種近乎野人的生活實在是受夠了。
吳越臉上鬆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瘋顛顛的女人,只是出去就讓她那麼高興嗎?出去了不也還在他手上嗎?
難道她想繼續逃?這個可能性一被想到,吳越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起來。
“出去以後我要換好看的衣服,這個實在不能穿了,”司徒綺月拎着自己身上那破敗的衣服露出的棉絮,嘮嘮叨叨的掰着手指頭,“我還要吃好吃的,一定要先來一大碗的麻辣燙啊,呃,好像沒的吃吧……那什麼,吃火鍋,對,一定要吃火鍋!”
“火鍋是什麼東西?”吳越一臉迷茫。
“你不知道?”司徒綺月一窒,回想了一番,這個古代確實沒有火鍋,“火鍋就是一種吃的。”
“很好吃嗎?”荒山野嶺中居然還惦記的食物,勾起了吳越的好奇心。
司徒綺月點了點頭,回憶翻轉,前世的金香火鍋啊,輕嘆了一口氣,“很好吃,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吳越脣角一勾,兩隻手背在身後,“只要我安全到了大夏,我自然會放你回去的。”
“大夏?”司徒綺月眉頭一挑,“你要叛國嗎?”
“叛國?我吳越是孤兒,師傅把我養大,現在五毒派沒了,我在這天地間無家亦無國,談何叛國?”吳越不屑的撇了撇嘴巴。
對於藥神谷和五毒派的千年爭鬥,司徒綺月覺得捲起來的人實在是太傻了,但是又能說什麼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其實你放了我,王爺不會再追究的。”司徒綺月想了想說道。
“你在可憐我?”吳越眼裡閃過陰鷙,一把抓住司徒綺月的衣領,凶神惡煞的說道:“別用你一套老教條來和我說什麼,我是不會相信的!”
“唔唔,你放開……放開我!”司徒綺月整個人都被吳越如同拎小雞一樣拽了起來,手腳來回踢着,掙扎着。
“哼!”吳越冷哼一聲,就將司徒綺月扔在了地上,“趕路!”
……
三天後,兩個乞丐站在半山腰上,望着山道上兩輛馬車疾行而過的馬匹。
“留下錢財和馬匹,饒你們不死!”吳越捏着袖口裡的一包藥粉,冷冰冰的衝着馬車上的人說道。
馬車上的簾子掀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冒出了腦袋,看着車前兩個乞丐,擺了擺手,“給他們點錢,打發掉。”
“是,老爺!”
隨行的尖耳猴腮的管家腆着肚子踱了過來,從荷包裡掂量了一把銅板扔在了吳越的腳下,企圖綺月低頭數了數,有六個,可以買好幾串糖葫蘆呢。
吳越一臉兇橫的斜了一眼司徒綺月,意思好像是在說看你那點出息。司徒綺月不以爲意,蹲下身子將銅板撿了起來。
“嘿嘿,”管家笑着道:“賤民,錢收了,就讓開吧。”
“……”吳越的脾氣一直不好,這會看着眼前的男人這幅嘴臉更加厭惡起來,還不等他將毒粉扔出來的時候,只見眼前的管家已經渾身被銅板打了一通。
司徒綺月扔出銅板還不解氣,飛出一腳,直接將猴臉管家踹在了地上,“你媽媽沒有教給你尊重人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是賤民!!!”
“啊,氣煞我也,兩個膽大的乞丐,我要拿你們去見官!”猴臉管家噌的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大喊起來,馬車周圍的護衛立刻就衝了上來,將司徒綺月和吳越兩個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怎麼辦?”司徒綺月慢慢的蹭到吳越身後,低聲問道。
吳越好笑的看着眼前女子,揶揄道:“王妃威武,何必在下出手呢?”
“你!”司徒綺月嘴角抽搐!
所有護衛從腰間拔出彎刀團團圍住兩個乞丐,猴臉管家一臉奸笑的桀桀亂叫起來:“將這兩個不長眼的傢伙給我抓起來,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我們老爺可是慕容家的嫡親姑父家的二叔,哼!”
司徒綺月忍着不笑出來,但是眼角那彎彎的弧度卻出賣了她。
“你不知道慕容家?”吳越道。
“爲什麼要知道?”司徒綺月回了他一個白眼。
“好吧!”吳越點了點頭,不再廢話,一把毒粉揚出,周圍的護衛統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木凳口等的猴臉管家驚訝的就要說不出話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人都已經倒下了。
“起來,起來,你們這羣廢物,快起來,把這兩個匪徒殺了……殺了!”猴臉管家不明所以,一腳提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護衛身上,大喊着,喊到最後聲音變成了驚恐,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腿,麻木的他已經動不了了。
“老爺!快……快跑啊!”猴臉管家說完,頭一歪,死了。
吳越看着馬車慢慢偏了方向,就要逃離,一個縱身躍了起來,將馬伕踢了下去,摔斷了脖子。
拉住繮繩,將剛纔那個肥胖的老爺從馬車上扔了下來。
“你就是那個慕容家的什麼姑父家的二叔?”吳越開口問道,一臉戲謔。
在馬車上只是露着腦袋,看不真切,這下滾落在沙地上了,卻是讓人將他這一身橫肉的身材看清楚了。
肥肥的臉臉盤大,肥肥的肚子水缸粗,肥肥的大腿比豬肘子粗兩個,此時坐在地上直接就出來一個沙坑。
司徒綺月捏了捏手心,不由得感嘆,這纔是真正的吃貨吧。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你們是不是要錢,我統統給你們,只要跟我回家,必有重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