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恩怨分明

清寧道長早已代替趙蘅,捷足先登越湖殿。

當然,同行的還有十餘名作道士打扮的……武士。

個個身負長劍,一看那路數,便不是軍中在籍人氏,而是受命於襄王府的在野黨。

這些人,跟煙霞觀半文錢關係都沒有。

他猜想,應該是繁用的同門。

閒時四散,用時嘯聚。

三艘船同時靠岸。

即將踏上石舫那一瞬,清寧道長忽然感到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繼而喉間腥甜,“哇”地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道長!”

爲首的武士一見之下,微微變色,連忙伸手搭把力,將清寧道長拉上石舫。

“你怎麼樣?”他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清寧道長擺了擺手,強抑下極度的不適,吐出四個字:“大事要緊。”

這倒讓同行的武士高看了老道士幾分。

原本他們對於這個成日裡待在襄王府騙吃騙喝的老道,有懷揣着一絲輕視與不屑。

今夜註定是不平凡的一晚。

他們這行人未必會在正史上揚名,卻一定會在今夜之後前程錦繡。

同樣是打打殺殺,在江湖上漂泊不定,看似自由自在,然則未來實是可以預見的。

始於刀劍,終於刀劍。

意思是,終有一日不知會死在誰的利兵之下。

人都會老,力終會衰。儘管他們現在還年富力強。

除了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幾乎所有的江湖劍客都會在出道幾年後考慮到這一點。無不想着趁年輕,一舉搏個前程。

就像女子往往要在正當年時,擇一個好郎君,以免日後遲暮生出無枝可依之觴。

然而總有人是不把“嫁得有情郎”當成此生夙願的——

比如長風。

“我是僧,不是佛,渡不了衆生。”法淨拉着長風,“當我決定還俗那一刻起,便決定此生,能爲你化作石橋,渡一人可矣。”

“聽起來還真是癡情而偉大——”長風“嘖嘖”嘆道,甩開他的手,脣邊盡是嘲諷之意,並不領情。“知道麼?若你真有心渡一人,那個人也不應當是我……”

她頓了頓,“難道你們出家人就不念同盟之誼?”

也不講骨肉之情……

長風並不確定法淨究竟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世,但很明白:彼此間橫亙着家國之仇。

都欠了對方血債。

而且不能用數量來衡量過失輕重。

亡國之恨,殺母之仇,都是不共戴天。

所以他們之間除了對立,是不應該也不能夠生出其他情愫的。

長風是有理智的人。

如果說在得知法淨真實身份前,她尚存着幾分好感——而那好感,亦與風月無關。

僅僅是對一個能自由出入宮廷,帶來一絲新鮮氣的俊秀小和尚的歡迎。

或許六王子之友的二重身份也未能爲之加分多少。

點頭之交,泛泛之情。

然而在得知了其身份有異,目的不純之後,長風就只剩下了試探和防備。

脈脈含情?朝朝暮暮?

得多大的心,才能置家國仇恨於不顧,愛上對方?

反正長風自認量小。

法淨聽了長風的話,不知是會錯了意,還是想繼續那無謂的期瞞,苦笑道:“你是說淨照麼?”

倒把長風說的一愣。

是啊。怎麼把六哥給忘了?

“你既說起他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準備如何處置他?日後又打算如何面對他?”

一連又是兩個靈魂拷問。

法淨垂下頭,沉默了一瞬,道:“淨照他一心向佛,從前就曾與我說過,要在加冠之前稟明雙親,邁入空門……不會有人與他爲難的。”

“同樣一道門,你們一個進,一個出……”長風冷笑,“還真是知音難覓……可惜從不在一個調上!”

這話既是說他同六王子,也是在說他與自己。

法淨哪裡聽不出來,他面上一陣白一陣紅,就像在俗世的冰火兩重天地裡受罪,不過卻怨不得誰。

全是他自找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

再擡頭時,卻面色如水,目光中透着不容錯識的堅定。

“上一次,我沒能勸住你回宮;這一回,我一定要把你帶走!”

話音未落,長風已冷冷地給了他當頭一棒:“還是先帶令堂大人走罷——”

“什麼?”

法淨的神情如遭雷擊,只一瞬間,長風便由此明白過來:

他竟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長風心頭滋生出一縷淡淡的同情和悲憫。

或許所有的“憐他”都是從“自憐”開始的。

做了十二年的長風公主,與長風公主有關的一切都會令她感同身受。

自然包括身世。

從墓口中得知原身的身世之謎,總算令她心中某處得以釋懷,至少再次魂歸離恨天時,她不至於做個糊塗鬼。連自己的來路都弄不清楚。

可眼前剛剛還俗的玉面郎君,似乎便是這樣的可憐人。

“告訴我,長風!”

他再顧不得“非禮勿動”之說,上前一步,箍着長風的肩膀追問道。

“本宮的教養姑姑魏氏——便是你的生母。”既然開了口,長風便不打算再瞞他,“人在宮正司的暴室……快去罷……”

無論是死是活,總要帶她回家。

魏氏必然殷切期盼着這一點。

就當自己全了她那些年的教養之情。

而接下來,自己也有自己應當面對的罪與罰。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法淨身動,卻未必立時離開。

他是肩負家族榮耀與使命,被送到巫越腹地埋下的一粒暗子。

可暗子也是有出處的。

他有母親。

雖然記憶裡有關母親的溫存記憶並不多,但那不過是因他自幼離家的緣故。

怎麼又會突然冒出一個生身母親來?

是的。

他居然想也沒想便相信了長風所說的話——

無他爾,因爲她沒必要騙他。

哪怕是爲了折磨他。

硬勁,纔是她的作風。

就像上一次,儘管自己爲了她做出“叛舉”,她卻依然心如鐵石——將他撂倒了丟在陋巷中。絲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如果真的以折磨他爲目的而撒謊,那她應該誘他對魏氏痛下殺手纔對。

至少在魏氏發現他私自截留下那條“長風公主待嫁”的消息,並出言警告他時,他的的確確曾動過殺心。

只是片刻後方從水缸的波光倒影中覺醒過來,想起了自己出家人的身份,罪惡感隨之如潮水般涌來,生生將惡念澆熄。

“不爲什麼。”長風道,“算是還你們一個人情——本宮知道,當年讓本宮挺過那場疫病的,不是的御醫的良方,而是你轉交給魏氏的梵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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