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只不過秦沐歌的話還沒有落音,容景手上就一個用力,將她整個人扯到了自己的懷中。
腦袋從後面靠了過來,擱在她頸窩裡面鈐。
那還帶着幾分睡意的聲線顯得越發性感慵懶,“我知道你捨不得的!洽”
聽着耳畔容景那溫醇的聲線,秦沐歌耳根微微泛起了熱意。
她扭過頭去,捧着容景的俊臉,“若是累了便回房去休息吧?”
容景凝神看了秦沐歌一眼,“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說?”
秦沐歌嘴角輕輕一彎——
容景果然就是容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他的眼睛。
“晉王有婚約麼?”
秦沐歌想到了下午時分韓清顏的表現,忍不住動起了當紅孃的念頭。
只不過她這個念頭纔剛剛冒出來,便叫容景給掐死在搖籃之中了。
“晉王沒有婚約,但是他的性格我瞭解。
除非是他當真動了心思,否則你在中間牽線搭橋反而是會適得其反的。”
見自己才說了幾個字,容景就將這一大摞的道理給倒了出來。
一時間秦沐歌當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嫁給了一個活神仙了。
“景哥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即便是前些日子已經確定了容景的智慧,她如今還是傻乎乎的開口詢問。
那俏麗的小臉上是一團迷糊。
不過眸子裡面的崇拜卻是讓容景看了大爲舒心。
這種眼神他見的並不少,可是能夠在秦沐歌眼中看到,怎麼來說,都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吧?
嘴角微微一揚,容景傾身上前在秦沐歌的額頭上印了一吻: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初怎麼能把你騙到手?”
說完這話,容景擡頭看了一眼高櫃邊上的沙漏,俊眉有些不悅的蹙了起來。
“這麼晚了,我們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硬戰。”
秦沐歌連忙點頭,在容景的簇擁之下,回了房間。
這一/夜,鹿港的海風也莫名的停了下來。
不是拍打着岸邊巨石的浪花奏出急促的樂章。
這嘩啦啦的聲音將這個靜謐的夜襯托的更加幽靜和詭秘。
夜越發深沉了,如同容景那些人的心情一般沉悶。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
第二天,天邊纔剛剛泛起了白肚皮,整個洛陽城就熱鬧了起來。
誰不知道今日是一年一度南陵最爲盛大的祭祀大典?
每一年的今日聖上都會宣佈一些惠民的政策。
即便是沒有太大的政策出臺,也會有一些實質性的福利發放。
許許多多貧困人家就靠着這一天官府發的一些東西,來吃上一口白麪了。
所以,一大清早,便有許許多多的民衆已經圍到了大理寺附近。
將大理寺的大門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至於閔親王和容耀兩父子,早就已經強行從皇帝那兒將傳國玉璽給拿了過來。
玉璽在手,想要什麼樣的聖旨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此刻,閔親王和容耀正站在大理寺最高一層閣樓之上。
這裡,原本只有祭祀的帝王纔有資格上來。
站在洛陽的至高點,閔親王放眼望去。
整個繁華的洛陽都歸於眼底。
再看看大理寺門前那攢動的人頭,擁擠的人/流;
還有因爲發放白麪而擁擠發生的踩踏,不時傳出來的尖叫哭泣聲……
“耀兒,看看這些螻蟻!”
此刻的閔親王只覺得映入眼底的那些百姓,甚至比螻蟻還要低賤。如今整個洛陽都是他的軍隊。
只要現在他動一動手指,就能捏死任何人。
不管是皇帝,還是容景,亦或者是那些低賤的百姓。
此時此刻的他,總算是感受到了更古至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要叛變,那麼多人想當皇帝。
因爲只有當了皇帝,纔可以一手遮天。
現在這種揮一揮衣袖,就能享受衆人跪拜,俯首稱臣的樣子,實在是太舒心了。
“恭喜父王,只要過了午時,這南陵就要改朝換代了!”
興許是受了此刻閔親王情緒的感染,容耀對那一刻也極度的期待了起來。
他不是沒有風光過。
只是他還不夠風光。
等閔親王登基稱帝,那麼自己就一定是太子。
可是一個有着殘缺身體的男人又怎麼能當太子呢?
所以他容耀一定要得到秦沐歌,得到她體內那股神秘的力量,得到不死島上的寶藏。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閣樓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呵斥之聲。
“容英勳,你這個賣/國/賊,你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無恥之徒!”
淒厲的謾罵聲被攔在了閣樓拐角處,卻像是一點火星將閔親王的怒火全數點燃。
他一甩衣襬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只見秦振剛正被兩名侍衛攔在了閣樓的拐角處。
“秦振剛,原來是你啊!”
閔親王冷笑一聲,目光裡面帶着輕蔑。
“你說皇上病重,你一個人把持朝政就罷了。如今還站在只有帝王纔有資格出現的地方,你簡直就是狼子野心!”
秦振剛自從恢復神智之後,還算的上是一個挺聰明的人。
這陣子朝廷裡面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底,也隱約揣摩到了閔親王的企圖。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麼快。
“秦振剛,就算我當真狼子野心那又如何?
你以爲憑你還有樓下那些迂腐不堪的老學究就能阻止我嗎?
這一柄尚方寶劍是皇上賜我輔政的象徵,所以今日我站在這裡,只不過是替皇上發佈一些事情罷了。”
見閔親王如此厚臉皮,秦振剛趁着攔着自己的兩個侍衛不注意一頭撞在他們身上。
兩人一時不妨,眼睜睜的看着秦振剛衝到了閔親王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而就是這個時候,卻是讓他親眼看見了閔親王被揪起來的外袍裡面,竟然是露出一片明黃的顏色。
閔親王一驚,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衣襟。
他想當皇帝還需名正言順。
可若是在此之前,被秦振剛將這件事抖落出去,到時候那些迂腐的老頭子一定會羣起而攻之。
雖然他們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但也會給自己增添不少的麻煩。
秦振剛大驚失色,“你,你這個亂臣賊子,竟然想謀朝——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
口中鮮血噴涌,秦振剛不敢置信的低頭望着自己的胸口處穿透的利刃。
他艱難的回頭,能夠瞧見容耀一臉寒意的望着他:“秦丞相,這都是你逼我的。若是你不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不是麼?”
“你——噗——”
在容耀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秦振剛再一次噴出一口鮮血。
因爲胸口處的那一柄利刃被他一把拔了出去。
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秦振剛直直的朝着身後倒了過去,鮮血瞬間流了一地。
閔親王皺眉,似有些不悅的望着容耀,“樓下的大臣都親眼看着他上來的,現在你將他殺了,怕招人口舌。”
容耀眼底閃過一抹冷冽。
他將自己手中的利刃扔到了秦振剛的身上,“父王別擔心,剛纔秦丞相爲了替叛變的女兒女婿報仇想要刺殺您,所以纔會被侍衛失手殺死。那些大臣又能說什麼呢?”
眼睛一亮,閔親王再看容耀的眼神裡面多了一絲複雜。
不過片刻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他滿意的拍了拍容耀的肩膀,“果然有大將之風。不過……”
扭頭看了一眼已經停止呼吸的秦振剛,閔親王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既然他都死了,也應當物盡所用。”
兩個時辰之後,原本一片嘈雜的大理寺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驅趕聲。
衆人連連後退,眼睜睜的看着幾個侍衛將滿身是血的秦振剛綁了起來,高高的吊在大理寺的門口。
大風至,不時的將他的屍體吹得搖晃……
那屍體之上,鮮血遍佈,看上去極爲可怖。
衆人還不知道爲什麼,便聽見大理寺裡面的鼓鍾已經敲響——
“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
“有白麪可以領了,大家趕緊去排隊啊!”
那鼓鍾將那些百姓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過去。
倒是潛藏在那些百姓中有幾個灰衣男子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被吊起來的秦振剛,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
“你們說什麼?”
聽到面前幾個灰衣男子重複了一次,秦沐歌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差點暈厥了過去。
容景皺起了眉頭,一把將秦沐歌扶進了懷中。
雖然他知道將這件事告訴秦沐歌會引發她情緒的巨大起伏,但是她有資格知道這一切。
怎麼說,她也與秦振剛有十幾年的父女之情。
前十幾年因爲他被封了心神,所以纔會對自己虧欠。
如今封印纔剛剛去除,她還沒有機會好好相處,便聽到他的死訊。
這叫她如何不受打擊?
“花無漾、巴陵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容景沉着聲音發問。
“花大人和巴將軍,還有晉王和六皇子那邊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花清波大人將皇上接回來,就可以行動了。”
容景沉吟了片刻,打算將秦沐歌送到皇后的身邊先去躲一躲。
這一戰一觸即發,而且將會是一場血戰。
他不希望秦沐歌以身涉險。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耳畔秦沐歌堅定的聲線。
“景哥哥,我要跟你一起進洛陽。”
“小沐沐?”
容景皺眉,顯然是不贊同的。
她自己或許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但是容景他清楚。
“那是養育我的父親,即便是他當初有怎麼樣的過錯,那些誤會都已經解除了。”
秦沐歌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緊緊的攥住了腹部的衣料。
想必是就要爲人母,所以越發能夠體諒當父母的不易。
“我要見他最後一面,看着他入土爲安。”
秦沐歌聲線微顫,然後緩緩擡起眸子,看向容景,“然後,景哥哥,你負責爲爹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