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轉過身去,清眸微閃。
來人不是臥龍商行的二當家——扈流星又是誰?
相比之前的信賴,今時今日,秦沐歌對扈流星多了幾分疏離。
她冷着一雙清眸,“扈叔叔回來了?鈐”
扈流星似乎瞧出了秦沐歌那有些疏離的態度。
目光微微一動,能夠看到秦沐歌腰間繫着的梅花絡子。
梵天珠,應該就在那梅花絡子裡面吧?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扈流星的腦海裡面竟然有一瞬間的想法,要上前去將那顆梵天珠給拿回來。
不過……
依照夙玉的脾性,就算自己將梵天珠給拿回來,他應該也會毫不猶豫的再一次送到秦沐歌的手上吧。
想到這裡,扈流星微微一聲輕嘆,朝着屋裡走了進去。
秦沐歌心中道:你來的正好,我還剛好有事要問你呢!
“沐歌……”
扈流星正糾結着如何開口,擡眼卻瞧見秦沐歌自己個兒已經開始將面上的面具卸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那面具之上,眸子裡面露出癡迷。
他來找秦沐歌,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想看看那張魂牽夢縈的臉。
只可惜,秦沐歌終歸不是她。
望着扈流星那略帶失望的目光,秦沐歌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修長潔白的指尖輕輕拂過那人皮面具,她終於是開口了。
“扈叔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張面具的主人,跟我一定關係匪淺吧?”
秦沐歌突如其來的話語,叫扈流星一愣。
那粗礦的臉上劃過驚訝,不過稍縱即逝。
他狐疑的看向秦沐歌,似乎想要確定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
不過,接下來秦沐歌所說的話,卻是叫他震驚萬分。
“扈叔叔不必隱瞞,我爹爹已經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了。”
秦沐歌語氣平緩的說着這話,彷彿這件事的女主角壓根兒就不是自己一般。
“我其實根本就不是南陵丞相的女兒,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說完這話,秦沐歌莫名的覺得心口一窒。
從當年秦振剛的記憶被封住之後,秦沐歌腦海裡面關於玉麒麟的記憶也一併被封印了。
所以,她纔會連自己帶着的人皮面具是自己親生母親的都不知道!
呵呵,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都知道了?”
扈流星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秦振剛會將這件事告訴秦沐歌。
倒是秦沐歌一臉輕鬆。
她動了動身子,朝着扈流星那邊靠了一些。
那張平凡無奇的小臉之上,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來,“那麼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天’字號包廂裡面的密道,還有夙玉和他師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扈流星面上露出震驚之色。
他沒有料到秦沐歌竟然將臥龍商行的底細,甚至連密道都摸的如此清楚。
她今日會問這些,是不是代表,夙玉什麼也沒與她說過?
“這些事,若是夙玉覺得應該要告訴你,那他便會告訴你;如果他沒有,那便沒有那個必要。”
扈流星斟酌了再三,還是說出了這一番話來。
夙玉和秦沐歌到底進展到了哪個地步,他不清楚。
所以,這個時候自己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恐怕後果要更加糟糕。
秦沐歌聽了這話,面上浮起一抹冷笑。
她搬起桌面上的醫藥箱便起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扈叔叔,那就麻煩你替我轉告夙玉。我秦沐歌要的男人必須要坦蕩蕩,如果沒有辦法坦誠相待,那就麻煩他從今往後不要再跟我說那些無聊的話!”說完這話,她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廂。
直到她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的時候,扈流星才蹙起了眉頭。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面上的神情才漸漸冷了下去。
“還躲着做什麼,該聽的你不都聽完了麼?”
扈流星的話音纔剛剛落下,便有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從密道里面閃了出來。
面若滿月,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顯貴族氣息。
來人不是花清波又是誰?
此刻,他正飛快地趴到了窗口,遙遙地望着正在樓下與扈酒娘依依惜別的秦沐歌。
那雙漂亮的鳳眸裡面閃過亮光。
這個秦沐歌不但膽子大,而且脾氣也大。
甚至比那胡國草原上生長着的少女還要強悍。
不過,即便她身子嬌弱,但顯示出來的氣勢也不輸給任何人。
甚至是流叔在她面前,也要略遜一籌。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明眸一轉,花清波拎着衣襬便要朝二樓追過去。
不料他腳下的步子還沒有邁開,便聽到扈流星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來。
“你還嫌你惹得麻煩不夠麼?若是叫秦沐歌知道夙玉和你就在我這裡落腳,夙玉就大難臨頭了。”
照着秦沐歌那個臭丫頭的脾氣,說不定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他了。
扈流星的話成功的叫花清波的腳步頓住了。
他有些沮喪地回頭看了扈流星一眼。
“流叔,難不成在秦斬風回來之前,我都要這樣躲躲藏藏的嗎?”
他花清波是誰?
那可是草原上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
行事更加是要光明磊落,坦蕩蕩的。
今個兒他躲在密道,原本是想偷偷看一下秦沐歌的。
不過那北韓皇子的聽力實在是厲害。
有好幾次他稍稍挪了挪身子,門外似乎都有一道掌風呼嘯而過。
害的他都不敢湊上前來,看看秦沐歌今個兒到底是做什麼樣的打扮。
雖然自己與夙玉是好兄弟,但是喜歡一個人是不能控制的好嗎?
公平競爭的機會總要給吧?
若是秦沐歌被自己的魅力吸引,那就別怪他花清波橫刀奪愛了!
“容景脾性不好,若是被他知道你與你那哥哥一樣死纏着秦沐歌,到時候有你們受的。”
扈流星不失時機的在一旁潑冷水。
不過,也是這一盆冷水卻是將花清波澆的通通透透。
他鳳眸一亮,兩手一拍,“對啦,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扈流星冷眼斜了他一眼,“你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花清波“嘿嘿”一笑。
“我大哥到中原這麼久了,我覺得我實在是應該來去看看他。怎麼說也是兄弟一場,省的回了胡國,阿媽要罵我!”
說完這話,花清波也顧不得扈流星的阻止,一溜煙兒地就朝着樓下奔了……
待秦沐歌回到蓉園的時候,她還沒邁進大門,遠遠的便瞧見未央王府的管家正在門口焦急的張望着。
秦沐歌一愣:莫非是容景有什麼事情尋自己?
她腳下的步子莫名的加快了一些。
那管家一見秦沐歌來了,眼睛一亮,飛快地迎了上去。
“秦姑娘?您回來了?”
瞧見那管家殷勤的樣子,秦沐歌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她都走到門口了,這話不是白問的麼?
不過基於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點頭應了一聲,“嗯,不知道管家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管家笑眯眯地跟在秦沐歌的身後,簇擁着她走到了後院。
一邊走一邊說道,“王爺替秦姑娘準備了幾套嫁衣,但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款式,所以特意叫我送過來讓你先挑。”
“就這樣?”
秦沐歌挑眉。
管家連忙點頭,“就這事兒。”
秦沐歌正好奇容景這傢伙兒怎麼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大張旗鼓的。
豈料她前腳剛剛踏進後院,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哽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只見整個後院都擺滿了木製的衣架,大紅色的富麗堂皇的紅色嫁衣將整個後院映的比花兒還紅。
秦沐歌望着琳琅滿目,幾乎要將整個後院都塞滿的嫁衣——
半響才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句話來,“這就是他說的幾套嫁衣?”
管家笑眯眯的點頭不迭。
秦沐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些嫁衣每一件款式都不一樣,而且粗略數下來,起碼就有七八十套。
若她當真一件件的去試,就憑着那複雜的裝飾,恐怕三天三夜也試不完。
看來今個兒自己說他婆婆媽媽,還當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說錯。
秦沐歌暗暗吐了一口氣,伸手招呼管家。
“你先回去,就說衣服款式太多,我一時半會兒選不定,明日再過來。”
管家一聽這話,心就落回了肚子裡面。
有秦沐歌這句話,就說明她不是在敷衍,這樣自己就有辦法交差了。
目送那管家離開之後,秦沐歌才蹙着眉頭望着滿院子的嫁衣,頭疼不已。
而連翹這是滿面紅光的迎了過來。
嫁人是每個少女最重要的時刻。
望着那精緻絕倫的嫁衣,連翹興奮的小臉通紅。
那手想要觸摸卻又不敢摸上去,“小姐,你看看,王爺送過來的每一套嫁衣都好好看!”
不過那些繁瑣的款式看在秦沐歌的眼底都差不離。
如果可以選,她寧願穿一件簡單修身又漂亮的旗袍——
不過,不用想,在這個時代,若自己穿成那樣,別說容景,就連廣大人民羣衆的吐沫星子也夠淹死自己的了。
“剛好,既然你這麼喜歡,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秦沐歌上前一把按住了連翹的肩膀,“明日之前,你給挑一套最漂亮的出來。”
“啊?”
連翹滿臉的苦惱。
這些嫁衣每一件都有它的特色,每一套都別出心裁。
要她選,她每一套都喜歡呢!
而一邊的四兒望着這滿目的大紅色,只覺得陷入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就在這個時候,一抹大紅色的身影卻是飛快的朝着秦沐歌這邊撲了過來。
那公鴨嗓子也適時的響了起來。
“小沐沐,你終於回來了,人家好想你呀,嚶嚶嚶!”
那如同魔音貫耳的聲線震得秦沐歌耳膜生疼,就連連翹也是嫌惡的堵住了耳朵。
而四兒這是清眸一冷,拳頭已然是倏地緊握,防備的看着那一抹身影。
那架勢,彷彿就在昭告天下。
若是那個臭流氓敢對自家小姐不軌,她這雙鐵拳可饒不了他!
眼看着那一抹大紅色就要撲到了秦沐歌的懷中,卻在看到四兒的鐵拳之後,生生的剎住了腳步。
那濃重的胭脂水粉氣味兒叫秦沐歌一干人嫌惡的捂住了鼻子。
花無漾此刻挑了一套自己最喜歡的嫁衣正穿在身上,矯揉造作的擺着姿態。
“哎呀,小沐沐你就不要選了,我早就替你挑好了。”
說着,他一個優雅的旋身。
將那闊擺的紅裙劃拉出漂亮的來。
“就這一身吧,最好看了!”
秦沐歌嫌惡的望着花無漾,“如果你沒穿在身上的話,說不定我還會考慮一下。”“就是!”
連翹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出來附和,“花孔雀公子,這身衣服被你穿過了之後,若是再叫咱們家小姐穿了,到時候王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一聽這話,花無漾塗滿厚重胭脂的臉一顫。
呼啦啦的掉下一層脂粉。
連翹說的沒錯,自己打不過容景,還是算了。
瞧見花無漾吃癟的樣子,秦沐歌主僕三個人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嘲諷的聲線卻是從牆頭涼涼的透了過來。
“死變態,多久不見,你怎麼還是老樣子?”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叫衆人一怔。
花無漾亦是驚恐的順着聲線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少年正不悅的半坐在牆頭。
那雙鳳眸落在自己身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秦沐歌自然知道那人是誰,不過四兒和連翹就不清楚了。
連翹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捂住嘴巴,“小姐,怎麼,怎麼有兩個——”
四兒也是狐疑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她卻是下意識地將秦沐歌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準備隨時防備來人。
“他們是雙生子!”
秦沐歌淡淡的解釋着。
不過那雙清澈的眸子落在花無漾和花清波的身上,估摸着,要有好戲看了。
“你——你怎麼來了?”
花無漾揚起蘭花指,驚恐地指着花清波,聲線算是徹底破裂了。
花清波嘴角一揚,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那鳳眸還不忘從秦沐歌的身上掃過去,“哥哥你在這裡,我這個做弟弟的當然要來咯。更何況,阿媽託我來看看你,說小香等不及要過來中原找你了!”
“啊啊啊——閉嘴!”
花無漾聽到“小香”二字便猛地捂住耳朵,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