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雲眉頭一皺,咒罵了一聲。
雖然自己連日來已經儘量的督促接種牛痘之事,但是人太多,還是有些來不及。
那黑色的眸中隱隱有着倦意,季疏雲卻沒有休息,直接道:“我去看看。”
言罷,她快速離開,引得後面的君無極颼颼泛着冷氣,無奈之下只有跟了上去。
如果她今天再不休息,他就打算直接敲暈了她!
雷音二人陣對看一眼,也緊隨而去。
城北一座豪華的院落前聚集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羣,天花所帶來的恐慌如毒蛇般緊緊懾住佩城民衆的心,就像無形蔓延的噩夢。
它是殘忍的,它也是公平的,無論繁榮還是落後,無論富有還是貧窮,一視同仁。
院外的人躁動不安,叫囂着,瘋狂着。
那充滿嗜血而又狠絕驚恐的眼神,如實質般的惡毒目光落在蜷縮在緊閉院門前的女子和她懷中緊抱的女童身上。
女子大約二十多歲,有着一張五官精緻深刻的臉,皮膚白皙嬌嫩,茶色的眼睛在日光下如此耀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南嶽人士。
此時她的眼神滿滿的絕望和心碎,在身後緊閉的硃紅色大門,眼前瘋狂的人羣的襯托下,如此的無助和彷徨,如此的恐懼和脆弱。
“快點殺死她,殺死她!”
“殺死她!再焚燒!要不然佩城就完了!”
“把她交出來,陳商主已經同意了,你還在掙扎什麼,小心被傳染!”
……
女子幾近瘋狂地大吼道:“不要啊,她只是個孩子,我沒被感染,沒被感染啊,你們也會沒事的。”
那撕心裂肺的嗓音,緊抱着孩子狠狠泛白的手指,憤恨狠戾的緋紅美眸似乎無法喚起衆人絲毫的憐憫和同情,他們依舊說着殘酷絕情的話,表情猶如野獸般猙獰。
季疏雲站在人羣后方冷眼看着這一切。
前方顫動的人羣,或自私殘忍、或弱小卑微,彷彿天花侵入的不是他們的身體,而是他們的心,被污染的不是肉軀,而是靈魂。
“安靜!”
她的嗓音很淡,帶着強硬和憤怒,透過令人窒息的陰暗,傳入衆人的耳中。
人羣紛紛回頭,仿如看到天神般雙眼放光的盯着季疏雲,衆人頓時噤聲,連目光都有些閃躲起來。
季疏雲曾經下過命令,任何人發現了天花都不可以私自處理,然而這些人竟然要揹着季疏雲把人燒死,這無疑是殘忍而又冷酷的行爲。
只是,那爲首的胖子卻是不服道:“雲公子,今天發現了一個天花病人,何不殺了她,直接一把火燒了以絕後患?”
“是啊,公子,反正這麼多病患,一時三刻也久之不過來,直接燒了最省事,也免得他們陷其他百姓於不幸之中啊。”一個男子立刻附和道。
季疏雲淡淡一笑,悠然向前走去,纖瘦挺拔的身姿猶如山嶽般鎮壓着衆人的心臟,隨着步履的接近愈加沉重。
“你們都種了牛痘了麼?”
“種了,種了。”衆人紛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