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散架”二字,奈兒那張小臉又是一紅。
就知道這丫頭又想歪了,秋煙離拉下她,戳戳她的額頭:“你那小腦袋天天都在想什麼?快扶我去梳洗!”
奈兒不好意思的呵呵乾笑了兩聲,自照着她的吩咐做了。
簡單收拾過後,趁着早晨空氣正好,兩人到花園裡隨便走了一圈,天公也很是作美,陽光灑的正好,風也不大。
花園中央造了一座水塘,塘邊一處涼亭正造在繁複的樹蔭下。
可想而知,夏天若坐在裡面,閒翻一本書冊,再用上一些冰鎮的瓜果,是何等的涼爽愜意。
走着走着走累了,她們決定在涼亭裡休息片刻,中間奈兒幾次看着她張了張嘴,卻仍是把話嚥下。
剛一坐定,秋煙離便開了口:“有什麼話就說吧。”
水面上幾朵枯萎的浮萍懨懨地打着蔫兒。水下沒有游魚,平白將一處好好的荷塘水景,襯托的全無生氣。
奈兒想了想,到底把藏在心裡的那個問題說出了口:“公主,您和祁王他……”
秋煙離低斂了眸子,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我和元祁,已經是夫妻了。”
奈兒暗暗嘆了一口氣:“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嗎?你真的,要對祁王爺他託付終身?”
秋煙離輕飄飄地笑開:“賜婚的詔書已下,婚期已定,連我自己都已經是他的人了,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可奈兒並不這麼認爲。
西涼民風一向開放,舊俗中尚有“兄死,弟可妻其嫂”一條,女子不婚生子者也不在少數。
何況公主又是金枝玉葉,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想反悔,那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秋煙離知道她在想什麼,金枝玉葉,那是在西涼,在這裡,金枝玉葉指的是汐雲,她們不過就是在夾縫中艱難求存的螻蟻而已。
至於民風開放。
沒錯,西涼民風確實開放,女子婚前委身男子,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可同樣的事情,在中原,尤其是在禮教嚴明的大胤,那就是傷風敗俗,要被浸豬籠,遊大街,受萬人唾罵的。
再者說,她一個外邦公主,地位本就低下,元祁可以悔她的婚,她卻沒有資格悔元祁的婚。
這就是,她要面對的現實。
不過好在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悔這門婚事。
“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元祁他是最適合我的人,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爲了救我不遺餘力,這足以說明,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所以,相信我,他會是我最好的選擇。”
回到屋裡,元祁也已起身,正好整以暇坐在桌邊,雲修忙着低頭布膳,沒有注意到她們。
元祁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錦袍,內裡的袍子鬆鬆垮垮套在身上,外袍則像披風似的,隨意掛在肩頭,行走間風流隨性,舉手投足全是不羈公子的風範
“你去哪裡了?”看到她們回來,元祁起身上前,輕輕送上一個額吻。
奈兒迅速扭開了頭,做望天狀。
秋煙離卻安之若素地擡頭看他,淡淡展了下脣:“屋裡悶得慌,隨處走走。”
元祁攬住她的肩膀,送她到桌邊坐下,俯身對上她的視線,笑意盈盈的眼裡像溺了春水:“你身體還沒好,還是要多多休息纔是。”
他這張臉,冷起來忒冷,笑起來,卻又忒要命。
秋煙離終於知道他府上爲何沒有女眷了,看來他也很瞭解自己的魅力,不願意平白耽誤了別人家的好姑娘,惹得人家浪費了青春,還丟了性命。
“我知道了。”應了他一句,兩人並肩坐下,開始用膳。
因剛剛有了些力氣,秋煙離的胃口並不算太好。
簡單用了一些粥,糕點小菜之類,不過每樣嚐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奈兒見她吃得太少,又給她往碗裡盛了半碗銀耳蓮子羹。
秋煙離看着她的動作,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驛站那邊怎麼樣了?”
奈兒以爲她問的是自己,正準備回答,元祁已搶先一步開口:“父皇派了一隊神衛軍正圍着那裡,我已經和世子商量好了,這段時間,你們就暫時住在我府上。”
元祁語氣雲淡風輕的,秋煙離聽完,卻端了正色看他:“這段時間?哪段時間?”
元祁未察覺異常,繼續姿態雍雅地品着碗中晶瑩剔透的米粥:“當然是事情解決之前的這段時間。”
“事情解決之前……”秋煙離低下頭,笑帶嘲諷:“那事情什麼時候可以解決呢?”
元祁總算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停下手中動作,認真的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秋煙離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回的事情,明擺着就是衝我來的,我想要親自來解決。”
“不行。”元祁想都未想,直接拒絕:“這件事,自有我和你王兄來想辦法,你的傷還沒有好,只管好好休養就是。”
“你和王兄來想辦法?你們要想什麼辦法?”秋煙離反問回去,未施顏色的秀眉間打出一道死結:“竭盡全力證明我沒有在那杯茶裡下過毒嗎?證明了又如何,我私自逃獄,總是不爭的事實吧?到時候,那些人若藉此說我是做賊心虛,你們要怎麼辦?再去堵悠悠衆口嗎?與其把事情變得這麼複雜,不如干脆我自己站出來,堂堂正正的告訴那些人,我沒有做過這件事,所謂的逃獄不過是想通過另外一種方式,證明我自己的清白。更何況,你們擅闖天牢救我出來,本身就已經冒了天下之大不韙,元……陛下他不處罰你們,始終是顧念着你們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西涼世子,但這不代表你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所以,我不想再讓你們承擔更多的風險了。這件事,我堅持要自己來解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