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我纔將手放開。
我拿起寫滿字的白紙,慢慢將它疊成一個飛機,打開窗戶,在漫天飛雪中,將紙飛機向着無邊的黑夜用力擲出去……
飛吧,飛吧,飛到她的身邊……我心裡默唸着。
然後,我看着紙飛機在飛雪中徐徐降落……
突然,我看到,在紙飛機降落的地方,站着一個身影,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晴兒。
晴兒沒有睡好,晴兒出來找我了。
我看見,晴兒慢慢彎下腰,撿起紙飛機。
做夢也沒有想到晴兒會半夜出來找我。
深更半夜,她找我,自然會往辦公室這個方向走。
我一時呆了,怔怔地看着站在下面雪地裡的晴兒。
晴兒正彎腰撿起落在雪地上的紙飛機,拿在手裡,欣賞把玩着。
我有些發懵,上次寫的日記被梅玲發現,成爲致柳月於毀滅的武器,這次,我寫的這東西,竟然落到了晴兒的手裡。
我不由恨自己太賤,上次的教訓不接受,又開始搞這些文人的窮酸,寫這些東西。
我的日記本自出事後就被我一把火燒成了灰,這次,這張紙,難道還能變成灰?
看着晴兒站在雪中翻來覆去地看紙飛機,我心裡懊喪不已。
我傻忽忽地站在窗口,看着樓下的晴兒,任風雪撲打着我的臉。
“峰哥,下來啊,老站在那裡幹嘛啊?”晴兒突然擡起頭向我招手。
我猛然醒悟過來,天色這麼暗,晴兒是不會看清楚紙上的字的,還有,晴兒那裡會想到這紙上的字會和她有什麼關係,她的注意力是在紙飛機上。
我忙答應了一聲,趕緊下樓,跑到晴兒面前:“晴兒,你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幹嘛?”
“你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幹嘛?”晴兒手裡拿着紙飛機,歪着腦袋看着我笑:“我睡醒了,不見你,就出來找你了……”
“不是和你說了,我喝酒喝得頭髮暈,出來透透氣……”我說。
“嘻嘻……透氣透到辦公室裡來了,在辦公室裡疊飛機玩,虧你有這心思……”晴兒笑着對我說:“頭還暈嗎?”
“這會好多了……”
“那就好,咱們回去吧!”晴兒說挎着我的胳膊:“走嘍,回家睡覺覺嘍……”
晴兒和我邊走邊拿着手裡的紙飛機玩。
“無限的思念讓我撐起一片天地,銀翼在風中掠過,正載着歸來的你,給你的信不知怎麼寫下去,不如爲你疊個紙飛機……”晴兒突然輕輕地低吟。
我的心中一動。
“峰哥,你說,這個世界上,是先有真飛機,還是先有紙飛機的呢?”晴兒歪着腦袋問我。
“恐怕自從有了紙,就有個紙飛機吧,只是,那時候人們不叫它爲紙飛機……”我回到晴兒。
晴兒點點頭,默默地看着紙飛機,又看着漫天飛舞的大雪,慢慢又說道:“我們與生俱來地喜歡飛,飛過紙片兒,飛過紙飛機,飛過風箏,飛過竹蜻蜓,飛過航模,然後乘上了真正的飛機……然而我們自己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的飛起來過,除了在夢中……我們自己只能在夢中飛行,揹負青天,俯瞰大地,是一隻人形的飛鳥……”
說完,晴兒將手裡的紙飛機用力擲向茫茫雪夜的天空,喃喃道:“飛吧,帶着我和峰哥的心,飛吧……飛到無盡的天邊,無論飛到哪兒,我和峰哥的心都在一起……”
恰在此時,一陣寒風裹挾着飛雪掠過,紙飛機隨風雪飛去,很快就消失在深邃的夜空……
“峰哥,你看,紙飛機真的飛走了,帶着我們倆的的心,飛走了……”晴兒拉着我的胳膊,指着天空,叫道。
我順着晴兒手指的方向,卻什麼也看不到,紙飛機真的飛走了。
恍惚之間,似乎自己也擁有一雙隱形的翅膀,可以在空中翱翔,哪怕像紙飛機一樣,被風雪捲走。
我癡癡地想,心中突然對人生對理想充滿了迷惘。
“沒有前進的動力, 紙飛機不會高飛,沒有理想的人生,青春就不會充滿希望……”晴兒看着我。
我看着晴兒,心中又是一動,是啊,晴兒說得真好,很有道理,彷彿就是針對我剛纔的想法而言。
我摟緊晴兒的肩膀:“晴兒,你說的太對了,我們的人生,一定要有目標,有理想,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在理想的指引下,充滿了希望……”
晴兒看着我笑了:“峰哥,你說的更好……走吧,咱們回去吧……”
我和晴兒回到宿舍,晴兒伺候我躺進被我,然後自己也進了被窩,靠着牀頭坐着,拍拍我的臉:“峰哥,明天你還要去採訪,睡吧,我剛纔睡了一覺,不困了,我看着你誰,看着電視守歲……”
我躺在晴兒身邊,摟住晴兒的腰,靠在晴兒的身體旁邊,安然入睡。
第二天,吃完晴兒爲我做的早餐,我頂風冒雪騎車去了市委辦公樓,7點40分,準時到達。
通知是8點集合,市委四大班子的領導今天下去給羣衆春節團拜。
市委辦公樓前停着兩輛尼桑中巴,這是市領導集體出動時經常乘坐的。
幾名工作人員在來回忙乎着出發前的準備工作。
我站在車旁的雪地裡,跺跺腳,點着一顆煙,無聊地等待。
我仍舊保持着老習慣,參加採訪活動提前到達。這是柳月給我養成的習慣,柳月說過,參加市領導的活動,一定要提前給自己預留出部分時間,寧可早到等待,絕對不能遲到,遲到了,市領導是不會等你的,不等你,你的採訪任務就無法完成,那麼你就要小則挨訓,大則挨處分,這不僅僅是一個記者的工作習慣,更是一個記者的精神面貌和工作作風。
我牢牢記着柳月的話,採訪從來都是提前到達,成了習慣。
不僅如此,我在部室抓整風的時候,也特意提出這個要求。
正抽着煙,一擡頭,看見楊哥走過來。
楊哥今天也要參見春節團拜會,他在江海過年的,他沒有和柳月在一起過年。
我腦子裡迅速閃過這個念頭,又想,楊哥爲什麼不和柳月一起過年呢?難道他也是因爲工作需要,春節值班,脫不開身?
楊哥就在眼前,時間不容我多想,我急忙扔掉菸頭,衝楊哥走過去:“楊哥,過年好!”
“小江,過年好!”楊哥倦怠的臉上帶着笑,衝我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搖晃了兩下:“怎麼?過年沒回家
?”
“沒,值班!”我回答說。
“呵呵……幹哪行都不容易啊,領導忙,跟着服務的人也忙,一牽扯就是一堆人,”楊哥笑道:“你們做記者的,就是這個特點,越是節假日越忙,領導不休息,你們就不能休息……以前,柳月也是這樣啊,大年初一,都是她值班跟領導團拜,今年攆到你了……”
我看着楊哥的臉色,心想,難到昨晚楊哥也像晴兒那樣守歲了?
我很想問問楊哥這個年是咋過的,很想知道楊哥到底有沒有和柳月在一起,雖然我初步肯定柳月在那遙遠的地方。
我忍了忍,終於沒有問。
我知道,我問了,或許是自找難看,自找麻煩。
很快,四大班子領導到齊了,大家上車出發。
市領導春節團拜同樣也是走形式,按照安排,到郊區的幾個富裕村去給羣衆拜年。
按照領導的習慣,春節前,是訪寒問暖,走訪困難戶,將黨和政府的關心送到羣衆心裡;春節後的團拜呢,是給富裕起來的羣衆拜年,代表黨和政府來看望鄉親們,與民同樂,祝鄉親們年年有餘,新年新氣象,更上一層樓。
幾個村都行動起來了,鑼鼓喧天,高蹺秧歌,鼓樂齊鳴,熱鬧非凡,在村口載歌載舞等待市領導的到來。
區和辦事處的領導頭目們早就在村裡恭候。
同樣,區和辦事處的領導行動,身後也要有一批工作人員前呼後擁護駕。
“這拜個年,弄得三級領導和工作人員都不得安生,真不知是安民還是擾民。”採訪間隙,電視臺的記者在我身邊嘟噥了一句。
我看着這位30多歲仍然在扛機子的老兄,笑了笑:“拍好了?”
“拍好了,鏡頭足夠用的了!這又不是會議活動,好拍,幾個領導都在我這裡面了……”電視記者拍拍攝像機,掏出一顆煙遞給我:“老弟,找個旮旯歇一會,抽袋煙……”
我們坐在旁邊的木凳上抽菸,邊隨意聊天。
“會議新聞比這個好拍吧,這個是動態的,領導老是亂跑,鏡頭不好對準吧?”我問。
“各有特點,這種現場活動,只要把領導的特別是主要領導的正面形象拍下來,就沒事,會議呢,也有特點,弄不好,也是要挨訓,前幾天,我剛被臺裡訓斥了一頓……”電視記者懊喪地說。
“怎麼了?”我問他。
“就是咱們這新上任的市長啊,”電視記者指指正在附近和羣衆互相拜年的一位中年男子:“當副書記的時候還沒這麼大的脾氣,現在成了市長了,難伺候了……前幾天市政府開一個會,我去採訪,新聞播出來之後,他的秘書突然給我們臺長打電話,把臺長叫到市長辦公室,被市長臭罵一頓……”
“哈哈……怎麼了?爲什麼?”我好奇地問。
“因爲電視播出的鏡頭都是市長在照稿子唸的鏡頭,市長脫稿隨意發揮的鏡頭沒有播出,其實也不是沒有播出,是我沒有拍上,結果,市長惱了,因爲這樣就顯不出市長的水平來了,彷彿市長只會照本宣科……我靠,真的很難伺候……”
“那你幹嘛不拍一些脫稿講話的鏡頭?”
“整個講話,他基本就沒脫稿,我咋拍?後來我聽說,他脫稿講過幾分鐘,可也是巧,我那會正好上廁所了……媽的,活該我倒黴……”
第2186章 那個難忘的春節
“哈哈……”我忍不住笑起來:“靠,我還因爲就報社記者不好乾,敢情你這扛機子的也很受難爲……”
“可不是,市長難伺候,書記更難伺候,”電視記者繼續說:“臺裡前些日子接到指示,今後,電視鏡頭裡儘量要避免市長和書記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裡……”
“我靠,這又是爲嘛?”
“市長年齡比書記大好幾歲,但是,市長顯得年輕,而且,市長看起來比書記英俊瀟灑……”電視記者晃晃腦袋:“書記不樂意了唄!”
“真有道道!”我點點頭,這一年脫離市級領導採訪第一線,變化不少啊。
團拜很快,不到10點就結束了。
也就是說,我寫完稿,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集體乘車回到市委辦公樓前,大家各自散去。
我騎車剛要走,看見楊哥向辦公樓走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楊哥幹嘛不回家過年,到辦公樓裡幹嘛?
看着楊哥略微蹣跚的身影,我的心裡充滿了困惑和迷惘。
“楊哥——”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楊哥聽見我叫他,停住,回過身來:“小江,有事?”
“你——今天是初一,你怎麼不回家?你今天值班?”我問楊哥。
“呵呵……家裡就我一個人,孩子到鄉下他奶奶家過年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悶得慌,還不如到辦公室看看書……”楊哥笑呵呵地說,眼裡閃過一絲寂寞。
確鑿無疑,楊哥沒有和柳月在一起過年,柳月獨自在外地過的年。
爲什麼不和柳月一起去過年?爲什麼兩個人都要忍受這寂寞和孤獨?我忍不住還想問,但是最終沒有出口。
“小江,過完年回來,帶小許到我家來吃頓便飯吧,一年到頭,就這幾天是空閒……”楊哥說。
“行,楊哥,我初五回來,初七上班,那初六,可以嗎?”
“好,初六就初六,咱們到時再見!”楊哥和我伸手告別:“回去帶我向你家裡長輩問好,祝他們新年好!”
“謝謝楊哥!”我騎車離去。
回到報社,寫完稿子,仔細校對完,交上,我要了值班的車,帶着晴兒回到父母家。
大年初一,路上車很少,大雪覆蓋了路面,有些打滑,直到下午5點,纔到家。
司機謝絕了吃晚飯的邀請,趕回報社去。
我和晴兒走進家門。
一進門,按照老家過年的風俗,我在堂屋門前跪下給正在堂屋裡包餃子的爹孃磕頭拜年:“爹,娘,寶寶給你拜年!”
晴兒一見,也忙跟着我跪下,在我屁股後面也說道:“爹,娘,晴兒給您拜年了!”
“俺的兒啊,可回來了!”娘從堂屋裡出來,忙扶起晴兒:“這麼大的雪,俺還以爲你們回不來了,正心裡鬱悶呢,這不,你們回來了……來,晴兒,快進屋,屋裡暖和……”
我和晴兒進屋。
“來,孩子們,咱們這就下餃子,吃晚飯,”娘喜滋滋地對我們說:“俺們就等你們回來呢,這下好了,咱們一家人可以吃團圓飯了
……”
爹抽着晴兒送給他的石林煙,樂呵呵地看着晴兒:“晴兒,你給爹的這煙,爹一直不捨得抽,這過年了,你們要回來了,纔拿出來抽!”
“嘻嘻……爹,你抽就是了,別這麼節約……不過,這煙啊,還是少抽的好,能戒掉,最好不過……俺爸爸以前也抽菸,讓俺和俺媽媽監督着,硬是戒掉了……爹,要不,你也戒菸吧,不是不捨得買菸給你抽,是爲了你的身體健康……”
“嗯……”爹點點頭:“晴兒說的話爹聽,過完年,爹就開始戒菸,先把老旱菸戒掉,抽完這些石林,也戒掉……”
“嘻嘻……爹真好!”晴兒誇獎爹。
晴兒一誇,爹倒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去幫娘做飯去了。
吃過晚飯,一家人圍着火盆,熱熱鬧鬧聊天。
娘掏出2個紅包分別遞給我和晴兒:“寶寶,晴兒,這是娘給你們的壓歲錢,拿着!”
“娘,俺都這麼大了,都領工資了,還要什麼壓歲錢呢,不要了!”晴兒推辭了下。
“聽話,孩子,你們再大,在娘眼裡,都是孩子!”娘堅持道。
“那——謝謝娘!”晴兒和我接過紅包。
“寶寶,明天你和晴兒去晴兒爸爸媽媽家去看看,這初二回孃家,是咱這裡的風俗,晴兒雖然還沒有過門,但是這初一是在咱家過的,這初二,你就帶晴兒去走一趟……”爹說。
“哎——好!”我點頭答應着。
第二天,我帶晴兒去了鎮上她爸爸媽媽家。
在晴兒家,晴兒的媽媽也分別給了我和晴兒一個紅包,壓歲錢。
“媽,我都這麼大了,就不要壓歲錢了吧?”我像晴兒一樣推辭道。
“那怎麼行,你們再大,在爸媽眼裡,都還是孩子,這壓歲錢,是不能少的!”晴兒媽媽和我娘一樣的態度。
我心頭一熱,是啊,孩子再大,在父母眼裡,永遠都是孩子,無論走到哪裡,永遠都牽動着父母的心。
父母之愛,永遠是最偉大最無私最純潔的愛!
我和晴兒在老家呆了幾天,初五回到了江海。
初六的中午,我和晴兒應邀到楊哥家去吃便飯。
在家過年的幾天裡,我和晴兒始終形影不離,無論是出去給老師拜年還是參加同學聚會,無論是走親訪友還是本家拜訪。
晴兒儼然就是我的法定媳婦,鄉里親戚和本家都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爲了,在他們眼裡,既然訂了親,就是合法夫妻。
參加同學聚會,同學們見到我們倆,無論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紛紛露出羨慕的神情。
“早就看出你倆上高中時候就眉來眼去的,沒想到你倆還真成了……”
“一個是團支書,一個是班長,珠聯璧合啊,恭喜……”
“老班長,老支書,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一起考上大學,一起在江海蔘加工作,還都是吃的公家飯,嘖嘖……”
大家對我們倆都給予了各種恭喜和祝福。
晴兒對此很滿意,對大家的恭喜表示了高度的感謝,代表我邀請大家方便的時候進程玩耍。
班主任秦老師尤爲感慨,對我和晴兒說:“咱們鄉里的高級中學,一年考不了幾個大學生,我們班那年就考了你和晴兒兩個本科生,那年全校也才考了4個……你們倆是我的驕傲,是咱們全班同學的驕傲,是咱們鄉高級中學的驕傲,你們一定要爭氣,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總之,好好幹,在江海混出個眉目來……”
老師的話語重心長,我和晴兒鄭重點頭。
在老家的幾天,是我和晴兒最放鬆最輕鬆地幾天,工作上的事情可以什麼都不想,每天除了吃就是玩。
我始終秉承着柳月的一句話:拼命工作拼命玩。工作就是工作,就要全身心投入,玩就是玩,同樣也要全身心投入。
回到江海的那天,我告訴晴兒去楊哥家吃飯的事情,本以爲晴兒會有些顧慮,不曾想晴兒一口應承,痛快答應。
“像楊哥這麼大的官,能看得起咱這樣的農家子弟,請咱們去他家裡吃飯,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足見楊哥對你的好感和重視,我呢,就跟着你沾光了,去看看大官家裡是啥樣子!”去楊哥家的路上,晴兒笑嘻嘻地對我說。
其實,我知道,晴兒除了這個原因,恐怕還是因爲楊哥和柳月的關係,她很想知道楊哥和柳月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晴兒之所以如此關注這一點,無疑是因爲我和柳月。
我覺得,晴兒現在心裡應該是很矛盾,她對柳月沒有惡感,甚至有好感,但是,那是建立在柳月和楊哥在一起的基礎上,建立在不會對她再構成威脅的基礎上,一旦她要是發覺柳月對她的愛情構成巨大威脅,恐怕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無論一個人多麼高尚,在愛情方面,永遠是自私的。
楊哥家住在市委家屬院中區市委組織部家屬樓,2樓的一個單元。楊哥年前就把地址給我了。
“這麼大的官,幹嘛不住小洋樓?”晴兒邊跟着我爬樓梯邊嘟噥道。
“市委的幹部,只有副地級以上的纔可以住別墅,縣級幹部不可以住的!”我給晴兒解釋。
那個時代,沒有房改之說,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公房,公家分配的。
到了楊哥家門口,我和晴兒稍微站住,喘了口氣,然後我敲門。
敲門的時候,我心裡有些緊張,我不知道進了門會看到什麼。
看看晴兒的神情,她也同樣有些緊張,或許,她和我想的一樣。
“來了!”伴隨着楊哥的聲音,門開了,楊哥圍着圍裙站在門口。
“楊哥過年好!”晴兒主動和楊哥打招呼。
“呵呵……小許同志過年好,來,小江,小許,屋裡坐!”楊哥盛情邀請我們進去。
楊哥家面積不小,客廳很大,客廳裡擺放着一臺24英寸的大彩電,除此之外,其他的擺設看不出什麼豪華和高級,極其普通。
在客廳的側面牆壁,掛着一個相框,相框裡一張黑白照片,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默默地注視着這個家。
無疑,這就是楊哥故去的前妻。
看着楊哥前妻的遺照,我心裡突然一陣悽然。
“你們坐,茶几上有水果和糖塊,自己拿,自己吃,到了我這裡,不要客氣,當自己家!”楊哥說着又進了廚房:“我這就快忙乎好了,這就行了……”
我和晴兒環顧室內,家裡只有楊哥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