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吃過飯出來的時候,出租車已經不見了。
這時,我收到了杜建國的手機短信:“易哥,我和老爺子正在回丹東的高速上,老爺子一路上唉聲嘆氣,情緒十分低落,看起來很傷感。”
我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
當天晚飯前,我們回到了星海。
第二天早飯後,我和秋桐到機場爲金景秀和金敬澤送行。
和金景秀金敬澤依依惜別,看着他們過了安檢口,秋桐發了半天怔,然後鬱郁地對我說:“我們回去吧。”
我看着秋桐,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我點點頭,秋桐嘆息一聲,接着轉身默默低頭往外走去。
我跟在秋桐身後,邊走邊習慣性往四周掃視了一圈。
穿過來往的旅客人羣,我一眼就看到了帶着墨鏡圍着圍巾的老李,他正坐在不遠處旅客休息處的椅子上,目光失神地看着安檢口金景秀消失的方向……
想起一句話:快樂的人不是沒有痛苦,而是不會被痛苦所左右。人生難免會和痛苦不期而遇,其實痛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內心背叛自己,成爲痛苦的幫兇。其實每個人都會很想念曾經,關於那些人、那些事,不是說忘掉就能忘掉。
想念曾經肆無忌憚的笑。想念曾經的喜怒哀樂。想念曾經天真的誓言。想念曾經一切的一切。只是,如今大家都應該已經釋懷。誰都不會是誰的誰。誰也不會一輩子陪在誰的身邊。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好好的笑,好好的過,好好的一輩子。
我嘆了口氣,沒有過去打擾老李,跟隨在秋桐身後,徑自離去。
當天中午,從秋桐那裡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老李血壓突然升高,住進了醫院。
當天下午,和金敬澤通話時,又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金景秀在辦公室裡突然暈倒了,也住進了醫院。
這兩個消息讓我在吃驚的同時心裡又感到了極大的不安。
我認定他們的病倒和我有關,因爲在他們之間,我有意無意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沒有主動去撮合,甚至還故意不作爲,故意眼睜睜看着不管不問。
如果我要是有一丁點的主動意識,那麼,就一定會促成他們的此次相見,這一點我深信無疑。
可是,我沒有,我一丁點兒都沒有,都沒有去做。
爲什麼要這樣:第一,我內心裡就不願意這麼做,在老李和金景秀的事情上,我一直就覺得老李的私心太重,我就不願意成全他。
第二,目前,似乎不是他們相見的最佳時機,這個時候相見,對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好處,甚至會適得其反,老李是有家室的人,兩人見了又能如何呢?如果金景秀和老李舊情萌發,豈不是便宜了老李,他可以腳踩兩隻船優哉遊哉。
但是對金景秀呢,那不是太不公平了?豈不等於是時隔30多年老李又在繼續傷害金景秀?豈不等於我在幫助老李傷害金景秀?
我相信只要我推波助瀾,老李是不會拒絕的,他巴不得能和金景秀死灰復燃重續前緣。他現在落魄了,冷落了,寂寞了,急需要找到新的東西來填充自己空虛的靈魂,急需要安慰,那麼,最適合不過的人就是金景秀了。
我不想成全他。至於他在靠山屯沒有過去和金景秀相見,那是因爲我不輕不重點撥的那幾句遏制住了他青春的騷動,暫時沒讓他冒出來。
不管老李心裡是不是這麼想的,反正我是這麼認爲的。
至於說現在不合適,那什麼時候合適?不知道,等着吧。
第三,這對李順他媽也是一種傷害。要是李順知道我揹着他安排他爹和老情人幽會,給他媽戴綠帽子,不剝了我的皮纔怪。
這樣想着,我的心裡又感到了幾分安慰和安穩。
金姑姑暈倒了,聽金敬澤說病情不大要緊,醫生說是因爲工作壓力過大勞累過度造成的,在醫院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的。
醫生知道個球啊,金敬澤也矇在鼓裡啊,只有我知道金姑姑突然暈倒的真正原因。
當然,老李病倒的原因我同樣知曉。
恐怕除了我和當事人,沒有任何人知道。
金姑姑離我太遠,我無法去看,只能去看看老李了。
去看老李之前,我給金姑姑打了慰問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我放心了。
我沒有告訴她老李住院的事,我擔心她再一次暈倒。
雖然我和老李認識時間比認識金姑姑早很多,雖然我和老李之間還有着秋桐李順小雪的關係,但我還是從心裡偏向金姑姑。
我同情弱者。
30年前的金景秀無疑是弱者,所以她才受到了傷害。
30年後的金景秀,雖然面對的是已經淪落的老李和老李夫人,雖然她已經是跨國集團的大老闆,但從情感的角度來說,在老李和老李夫人面前,她還是弱者,還是最容易受傷害的一方。
現在的老李需要她的安撫和安慰,迫切需要,但那只是老李自私的需求,在他們之間,老李一直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這次滿足了老李,那發展下去的結果,面對已經有家室的老李,對30年來一直獨身的金景秀無疑會帶來巨大的傷害,還會傷害李順他娘,最爽的是老李,最難過的是兩個女人。
決不能成全老李,起碼目前不能成全他。
我暗暗下着決心,決定去醫院看望老李。
老李一進醫院秋桐就過去了,我直到下班後忙完纔去。
雖然說晚上看病人不合適,一般都是上午去看,但我不在乎那些窮講究。
在醫院門口,有人輕聲叫我:“易哥……”
一看,是方愛國。他站在陰影處。
我停住腳步:“你在這裡。”
“是的。”方愛國說:“老爺子在這裡住院,我們的人都來了,他們三個在裡面。”
我看着方愛國沒有說話,意識到了什麼。
“總司令已經知道了老爺子住院的消息。”方愛國說。
無疑,方愛國早已把這事給李順彙報了,無疑,他們是遵照李順的指令在醫院蹲守的,此事事先沒有經過我,這讓我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
“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方愛國。
“老爺子一進醫院就給總司令彙報了!”方愛國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事情太急,沒來得及給你彙報!”
我沒有做聲,點了點頭,直接進了醫院。
走到住院樓門口,又看到了杜建國,正在大廳裡溜達,看到我,點了點頭。
我繼續往裡走,上樓,直奔病房。
在病房門口,看到了周大軍和楊新華,兩人裹着軍大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起來像是病人家屬,他們的裝扮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看到我過來,他們站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看到他們軍大衣裡面鼓囊囊有東西,我知道那一定是武器,說不定就是一支微衝。
我衝他們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們也沒有說話,接着又坐下來,縮着腦袋坐在那裡。
推開病房門,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老李,正在輸液。李順他媽和秋桐還有小雪都在,李順他媽和秋桐都面色沉凝,小雪正趴在老李跟前的病牀上拉着老李的手看着老李。
看到我進來,小雪說:“易叔叔,我爺爺病了。”
老李夫人和秋桐都衝我點了點頭,老李也睜開眼看了看我。
“什麼情況?怎麼樣了?”我輕聲說。
“血壓突然升高,搶救還算及時,這會兒暫時沒事,醫生讓留院觀察幾天。”秋桐說。
我點點頭,看着老李:“李叔,你這會兒感覺怎麼樣?”
老李努力笑了下:“沒事,謝謝你來看我,我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
老李夫人板着臉說:“血壓一直都沒事,一直都好好的,見鬼了,突然就血壓升高。”
我和老李對視了一眼,我和他是知道原因的,但李順他媽和秋桐是不知道的。
“這天氣變冷了,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就是不聽話,昨天一天不見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今天上午一個上午又不知道哪裡去流竄,結果中午回來就突然病了……你說你年紀一大把了,折騰什麼?你以爲你還年輕啊!”李順他媽又在責怪老李。
秋桐聽着李順他媽的話,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
“阿姨,事已至此,就不要責怪李叔了,好好讓李順休養纔是!”我說。
李順他媽聽了我的話,一時沒有吱聲。
老李苦笑一下,看着我們說:“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唉……”
老李發出一聲嘆息,不知是在嘆息什麼。
“你說你現在混的。”李順他媽又在數落老李:“以前就算有個頭疼感冒,屁股後面都跟着一大幫問寒問暖的人,現在呢,住院了都沒有昔日的一個老部下來看望的,你看看除了我們幾個人,還會有誰關心你的生死?唉……想想都心寒!”
老李夫人也嘆了口氣。
老李的眼神黯淡下去。
我覺得老李夫人此時是不該說這樣的話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話不是在揭老李的傷疤嗎?多讓老李難堪啊!
老李夫人似乎還沒說夠,又繼續嘟噥:“阿順又不在身邊,要不是還有秋桐和易克,我看要是哪一天我和你死了,說不定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說到這裡,老李夫人的聲音變得很淒涼,哽咽住了。
第1654章子不教父之過
感覺地出,她的心裡是很難受的。
我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人老了,身體沒事的時候還好說,有病有災的時候,是最想念親人的,是最容易感到孤單淒涼的。
“我還沒死,你胡說八道什麼!”老李突然有些煩躁和發火:“阿順不在身邊你怪誰呢?要不是你從小到大嬌慣他,他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都是你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都是你造成的!”
老李夫人也火了:“子不教,父之過,你還有臉怪我,我兒子本來好好的,都是你這個當爹的沒管教好,你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你不反省自己,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老兩口吵起來了。
小雪有些害怕,跑到秋桐跟前撲到秋桐懷裡。
我這時說:“李叔,阿姨,你們不要吵了……這時什麼時候,吵這個有意思嗎?再說了,阿姨,李叔還躺在病牀上呢。”
聽了我的話,兩人不吵了。
李順他媽眼圈有些發紅,老李躺在病牀上長吁短嘆不止。
看到他們的樣子,我覺得他們很可憐很悽慘。
“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吃飯去吧。”我說着,邊衝秋桐使了個顏色。
小雪很懂事,忙拉着李順他媽的手說:“奶奶,我餓了。”
“你們去吧,我在這裡看護李叔!”我說。
於是,秋桐和李順他媽還有李順他女兒一起出去吃飯了,我和老李單獨在病房裡。
我坐到老李的牀前,看着老李嘆了口氣:“李叔,我知道你爲什麼生病!上午我知道你去機場了,我看到你了!”
老李的眼皮一跳,接着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下午我接到韓國那邊金景秀姑姑侄子的電話,金姑姑今天下午在辦公室裡突然暈倒了。”我說。
“啊——”老李失聲叫了出來,看着我。
“不過她沒事的,醫生說是因爲工作壓力過大勞累過度造成的,這會兒沒事了,只需要在醫院休養幾天就會好的!”我說。
老李放鬆了,接着又閉上了眼睛,沉默着。
一會兒,我看到有兩滴渾濁的淚水從他長滿皺紋的眼角溢出……
我的心起起落落,或許,兩個人之間感情的事,外人永遠也無法真正能夠了解。如果是這樣,那麼,這次我沒有主動去撮合他們倆甚至有意無意製造障礙,是做錯了?
“李叔,或許我該給你道歉,爲這次的事情!”我說。
老李睜開眼睛看着我。
“我沒有製造創造機會讓你們倆見面,我沒有主動去撮合你們倆見面,甚至,我故意不想讓你們倆相見!”我說:“所以,我感到歉意!”
老李看着我,緩緩搖了搖頭:“小易,你不要這麼說,我其實該感謝你,她……其實也該感謝你……”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老李。
“這次的主動權其實不在你手裡,決定權在於我和她,你不必爲此感到任何歉意。”老李繼續緩緩地說:“我想了,此次我和她不見其實是正確的,雖然我趕到了丹東,雖然我趕到了機場,但我還是忍住了,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和她相見,這裡面幸虧有你的提醒和提示,不然,我可能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一點上,我不如她,她是明智的,她的理智能夠戰
勝自己的情感……我反覆想了,如果我這次真的和她相見了,那麼,後面會怎麼樣發展,後果會如何,不堪設想,到時候,受傷害的還是她,我30年前已經深深傷害過她一次,30年後,我無論如何不能重複之前的錯誤了,30年前,我已經傷害過一個女人,30年後,我不能傷害兩個女人了。”
我明白老李這話的意思。
老李的話讓我心裡感到了幾分安慰,看來,老李意識到此事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了,開始意識到自己對這兩個女人的責任了。
“或許,這次是我30多年來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我終於做了一次正確的事情,我終於還能還會做一件正確的事。”老李苦笑了一下:“見與不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只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我的心裡也感到安慰了!”
我不由點了點頭,又說:“此次雖然沒有見,但也不等於這一輩子就不再見!”
老李的眼神裡有些傷感的目光,說:“一輩子……我這一輩子過得差不多了,一個30年過去,我不會再有另一個30年了。”
老李的話裡又帶着幾分淒涼。
聽着老李這話,我的心裡突然感到了幾分憂傷,還有一縷迷惘……
想起一句話:不需要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只需一生一世的默默相守。不需要奢華的燭光晚餐,只需兩人一桌的粗茶淡飯。不需要有座別墅,面朝向大海,春暖花開;只需一套能住的房,一頁落地窗,一米陽光;不需要鮮豔美麗的玫瑰花,只需一個寬厚可靠的肩膀。這就是愛,平淡卻幸福着;這就是愛,簡單並快樂着。
我嘆息一聲,摸出手機:“李叔,你要和金姑姑通個電話嗎?她此時也正躺在病牀上!只是你在中國,她在韓國!”
老李的眼睛死死盯住我的手機,半晌,搖了搖頭:“不——”
似乎,老李做出這個決定需要很大的勇氣。
“那麼,要不要我告訴你她的手機號碼,你以後或許會想和她通話!”我說。
老李又緩緩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小易。”
我收起手機,看着老李,說:“李叔,這個時候,你最想誰?”
老李閉上了眼睛,臉上帶着幾分痛苦的表情。
“你一定最想自己的兒子!”我說。
老李沒有說話。
“他已經知道你生病住院的消息了!”我說。
“什麼?”老李睜開眼睛,似乎吃了一驚。
“是的,他已經知道了!”我說。
老李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又有些發亮。
“或許,他很快就會趕回來看望你!”我說。
這是我的預感,從今晚方愛國他們的部署上,我有這種預感,我預感李順會神速趕到醫院裡來。李順是個孝子,老爹病了他一旦知道不會不來的。
當然,李順未必一定會是從金三角趕來,此時的他說不定會在哪裡,說不定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內的某一個地方,說不定他就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李順一向是神出鬼沒的,他的膽子又很大。
老李的目光這時又隱隱帶着幾分擔心。
我明白老李的擔心,說:“李叔,安全的問題,你放心好了!”
老李遲疑了半天,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不禁又嘆了口氣:“唉,子不教,父之過啊,小易,剛纔我和你阿姨爭吵,讓你見笑了!”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老李。
“現在在家裡,我們常爲此時爭吵,互相指責對方。”老李又說了一句。
我還是沒有說話,他們兩口子的事,我不想發表意見。但我感覺地出,似乎,他們都還沒有真正去反省自己,只是指責對方,而沒有從主觀上去反省自己在孩子教育問題上犯的錯誤。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性格決定的,性格決定命運。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出了事總愛找主觀原因,總愛把原因歸咎於別人,從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了成績都是自己的,出了錯誤都是別人的,自己從來都是完美無缺的。
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很多,這樣的人似乎永遠只能是悲劇。
老李和李順他媽似乎就是這樣的人,從年輕到年老到如今的下場還是這樣的不思悔改的性格,從來不會去檢討自己,都是一味指責對方。
或許,這是造成他們人生悲劇的一個重要原因。
既如此,那麼,悲劇似乎還會繼續延續。
8點多的時候,李順他媽秋桐還有小雪吃完飯回來了,小雪提着一個盒飯遞給我:“易叔叔,這是給你帶的,我媽媽給你買的!”
我的心裡一熱,不由看了秋桐一眼。
秋桐沒有看我,看着病牀的老李。
一轉眼,看到李順他媽正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忙收回眼神,心裡不禁打了個冷戰。
老太太的目光很毒的,我不能作死。
不作死就不會死,作死就會死。
然後我開始吃飯,老李不餓,不用吃。
然後她們坐在老李的病牀前,李順他媽抱着小雪,讓小雪坐在自己膝蓋上,小雪邊在老李夫人的膝蓋上晃悠邊又拉着老李的手:“爺爺,你快快好起來,外面下雪了,明天你要帶我去打雪仗呢。”
我往外看了下,果然,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
老李也看了看窗外,笑着對小雪說:“好啊,乖孫女,爺爺一定會很快好的,會帶你打雪仗的。”
“嘻嘻……”小雪開心地笑起來。
老李夫人撫摸着小雪的臉蛋,低頭親了親,然後又看着老李:“唉,你這個死老頭子,你說你沒事整什麼高血壓啊,你要是死了,我孤苦一人地可怎麼過呢?”
老李說:“我死不了,我命大着呢,你少說不吉利的話!”
老李夫人說:“我倒是希望你多活幾十年啊,多了不行,長命百歲咱不敢想,起碼再活三十年可以吧?”
又是一個30年,我的心不由砰然一動,看了老李一眼。
老李似乎也有些心動,不由看了我一眼。
我忙低頭繼續吃飯。
這時老李夫人又說:“外面變天了,雪下得很大,風也很大。怪了,今晚這醫院的病人似乎特別多,病房走廊裡很多人啊,住院樓大廳里人多了不少人!”
我的心倏地一跳。
老李的眼神也倏地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