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順水灣大酒店門外停下了車,陸漸紅在車裡打了個電話給王道勇,道:“老領導,真不好意思,會剛剛散,讓你久等了。”
王道勇處於領導的位置很久了,並不怎麼習慣於等人,但是今時非同往日,況且事情特殊,不等也得等,只不過陸漸紅還比較有分寸的,並沒有讓他等得太久,笑道:“沒關係,我看電視看到現在。”
“子健,你自己去弄點吃的吧,半個小時之後打電話給我。”陸漸紅撂下了這句話,揹着手進了電梯。
王道勇很客氣,也很熱情,搞得似乎他是重安的主人,而陸漸紅纔是客人一樣。
兩人握了手,坐了下來,陸漸紅遞了根菸過去,道:“老領導一聲不吭地過來,連個招呼都不打,這樣可不對啊。”
王道勇哈哈大笑道:“我不是一住下來,就打電話給你了嘛。”
陸漸紅也笑了笑,道:“來重安不是真的就是到處走走經過的吧?”
王道勇微微收了些笑容,道:“如果說我只是經過這裡,你信嗎?”
陸漸紅淡淡地笑了一下,看來是要入正題了,道:“這麼說,你是特意來的了。”
“可以說是。”王道勇道,“我離開康平之後,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聽說了,真想不到韓曉棟如此喪心病狂。”
“這事已經過去了。”陸漸紅抽了一口煙,採取以靜制動的方法,且看王道勇說什麼。
王道勇忽然轉換了話題,道:“前些日子,聽京城的朋友說,海關扣了一批醫療器械,似乎還很嚴重。唉,現在的人啊,真是利慾薰心,什麼事都敢做。”
陸漸紅偏開了目光,向窗外看去,卻是沒有搭理王道勇的話,心中卻是道,王道勇是不是離開官場的時間太長了,不但話說得直白,連性質都給定了下來。
王道勇碰了個軟釘子,只是話題已經揭開來,自然要順着說下去,便接着道:“不過我聽說,這批貨的主人好像是你的親戚。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在一起共過事的,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好歹也要過問一下。”
王道勇的意思已經很明瞭了,當然不是簡單地過問一下,還可以翻掌爲雲覆手爲雨,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陸漸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道:“很感謝老領導的好意。”
按照常理來推斷,陸漸紅接下來的話應該是問問那批貨的情況,那麼王道勇便可以適時地含蓄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可陸漸紅道了聲謝之後卻是沒了下文,反而道:“聽說兩會後,你要任副總理了。”
王道勇怔了一下,道:“傳言而已,真不知道這些話都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又有什麼根據。”
陸漸紅笑了笑道:“即便是傳言,也是有利於你的,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嘛,只不過……”
陸漸紅停頓了一下,卻是捧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然後才道:“輿論有利有弊,不知道會不會起到反作用。”
陸漸紅的話也同樣大有深意,這個副總理會不會落到你的頭上還是未知之數,少拿莫須有的東西來壓我。
這兩人什麼事情都沒有說,言語之間已經是有了一番交鋒,只不過大家都留有餘地,雖然心知肚明,倒是沒有撕開臉皮。
王道勇的手機叮地一聲輕響,是一條短信,隨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按了幾下,然後道:“漸紅,其實我這次來,是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終於忍不住了麼?陸漸紅心頭冷笑了一下,其實他也是在賭,賭對方不敢輕易把事情做絕了,把陸漸紅逼得紅了眼,破罐子破摔的情況下,兩敗俱傷的局面在所難免,所以他賭對方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亮出殺手鐗。
事情就是如此詭異,一方面陸漸紅認爲劉得利比起其他人要重要得多,但是卻顯得胸有成竹,鎮定已極,另一方面,對方卻又認爲劉得利只是個無足輕重之人,拿下一個他來,自然比不上自己一干人等的身家性命,這種局面下,對方投鼠忌器,陸漸紅也不便於逼得太緊,所以氛圍略略有些僵。
不過王道勇開了口,陸漸紅自然不好不搭理,便道:“什麼事?”
王道勇道:“卓小司的案子裡,我女兒也牽扯了進去,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很難接受,所以我想替她求個情,她走錯了路,希望你能給她一個重新走上正路的機會。”
陸漸紅笑了笑道:“老領導啊,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也知道,我已經不在重安了,你不會認爲我在康平的影響力還在吧?”
康平對卓小司案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這兩天突然發力,由於前期工作已經做得很完善,兩天之內便移交到了檢察院,卓小司涉及的可不僅僅是走私,還有職權上的犯罪,還是比較吸引人的眼球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不採取動作,一切都晚了。
“漸紅,你就不要謙虛了,康平的高福海和景珊都曾跟你共過事,你的這個面子我想他們還會給的。”王道勇道,“只要你同意跟他們打個招呼,我有把握讓你姐夫的事情得到妥善解決。”
終於露出本相了。陸漸紅一直在想,如果王道旗鼓相對,自己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來,對方固然投鼠忌器,自己又何嘗不是猶豫不決,畢竟牽涉到的是自己的親姐夫。
或許最好的方法就是拖一拖,陸漸紅拖得起,但是王道勇未必拖得起,畢竟康平那邊已經打算對卓小司公訴了。腦子裡在飛快地盤算着,陸漸紅很快道:“我姐夫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如果讓我知道這裡面如果還有什麼陰謀的話,終究要有人爲此事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