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朦朧的月光,能清楚地看到一個又黑又壯的身影站在崗臺上不住地點着頭,打着瞌睡。
此時的牛一兵恨透他了,雖然和郭全喜交往得並不多,但他一直以爲郭全喜骨子裡還是挺光明磊落的,雖然有點奴性,但人家圖的是一個實惠,於人於己有益無害,也算得上一個好人。其實表面的人性不足以給一個人定論,骨子裡面的人性才最複雜、最真實的,他沒想到郭全喜會夥同江楓一同陷害自己。
看着郭全喜在哨位上打盹,牛一兵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入黨前的郭全喜是全中隊的優秀哨兵,無論多晚,只要一走上哨位,兩眼珠子一瞪就是兩小時,是中隊主官大會小會表揚的對象,再看看入黨後的他,整個換了一個人。
“喜子!”牛一兵環顧左右無人,一把將他從哨位上拉了下來。郭全喜嚇得渾身一抖,以爲是查勤的幹部,額頭上的汗都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你你你你……”郭全喜回頭一看,發現牛一兵正怒氣衝衝地看着他,“牛,牛一兵,你怎麼跑——”郭全喜上氣不接下氣地驚呼起來。
牛一兵一把堵住他的嘴,憤恨地說:“跑個屁,你再嚷,看見沒?”說着牛一兵舉起手裡明晃晃的注射器,“我先給你打一針,治治你的迷糊病。”
郭全喜雖然力氣大,但是膽子卻很小,他最知道牛一兵的本事,也知道牛一兵與林紅一夥的糾葛,所以,郭全喜連忙“哧”着牙,“嘿嘿嘿”咧嘴一笑,說:“大牛,我可沒惹你啊,你找錯人了。”
牛一兵心想,你小子腦袋瓜轉得倒是挺快,真是一棵牆頭上的小草,他繼續佯裝惱怒地說:“我也不跟你廢話,你就告訴我,你和江楓是怎麼陷害我的?”
話音剛落,郭全喜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突然說話也變得不利索起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跟我沒關係。”
牛一兵沒想到這個平時看着跟軟骨頭似的人,嘴居然這麼硬,心想,今天要是不找出線索,我可能就再也翻不了身了,此時,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燃燒,甚至連大腦都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他攥着注射器的那隻手狠狠地一用力,“撲”一下,穩穩地扎進了郭全喜的屁股上。
幸虧牛一兵捂住了他的嘴巴,疼得郭全喜乾瞪眼睛,卻出不來聲兒,但是唾沫卻噴得他滿手都是。
“這回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要再不說,我把你紮成蜂窩煤!”牛一兵摟住他的腦袋,把他拽到值班室的牆根下面,咬牙切齒地說。
郭全喜拼命地張着大嘴倒着氣,捂着屁股,搖着頭“唉喲、唉喲”地呻吟着。牛一兵發現,他這一個動作倒是很像“多多”。
“你手裡怎麼一股雞排味兒?”郭全喜極度痛苦地扭曲着嘴巴,驢脣不對馬嘴地說。
這差點沒讓牛一兵暈過去,換作任何人被白白紮了這麼重一下,早和自己拼命了,沒承想郭全喜想到的卻是吃。
牛一兵氣得直翻白眼,一把薅住他的衣服領子,說:“行,你小子跟我叫板?好呀,別以爲我治不了你。你就怕江楓是吧?難道你就不怕哪天走在大街上撞上林紅?”
“你你……”郭全喜畏縮着蹲了下去,低着頭,一隻手在地上畫着圈。
牛一兵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和風細雨地說:“別撐着了,我都知道了,你告不告訴我都一樣,你要說了呢,我也不會說是你說的,何況你剛入了黨,還是多爲自己的前程想想吧。”
郭全喜緩緩地擡起頭,看着牛一兵那張憔悴而又蒼白的臉,長長地出了口氣,無奈地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說着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紙包,剛遞到牛一兵手裡,就見一束強烈的燈光射得人睜不開眼,緊接着一個渾厚而又淒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是誰!哨兵給我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