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趙嬤嬤將下人們都遣散出去,她獨自站在門口把守着,以防隔牆有耳聽去不該聽到的話,她知道主子心裡的苦,容琳是她一手帶大的,既是她的主子,又相當於她的女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容琳着想。

房間裡容琳繼續哭嚎着:“我的骨肉……我的骨肉又如何?他不稀罕我生的孩子,你知道嗎?他不稀罕!”

“他不稀罕我稀罕,他不喜歡我喜歡,他不愛你,你愛你!”慶嬤嬤不再費力的維持原本的細嗓,魁梧的身材站起來一把將容琳攬在懷裡,不敢太用力,怕壓到她的肚子。

“你稀罕有什麼用?你喜歡又如何?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容琳幽咽着頭搭在慶嬤嬤的肩膀上。

慶嬤嬤輕輕拍着容琳的後背說道:“主子,我求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當年你爲情委曲求全,甘願爲良妾嫁給他,但他從來都沒有好好珍惜過你。你這樣爲他或生或死的甚至不顧自己未出世的孩兒值得嗎?

就算他不愛你,可你還有腹中的孩子,還有我呀!我知道自己的微不足道,但你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今生來世我只愛你一個人!爲了你,做什麼我都甘願。求你,爲了孩子,也爲了如此卑微渺小的我保重你自己,好不好?”

容琳擡起頭,看到淚水潸然的慶嬤嬤如此懇求自己,她不禁搖頭嘆道:“爲什麼你跟我一樣傻?”

慶嬤嬤拿出帕子給容琳拭淚:“因爲我們都爲情所困,我愛你,而你只愛他!主子若能拋下對他的執着,你會開心很多。”

容琳推開慶嬤嬤,走到窗戶邊,看着園子裡的花草,斂下眼眸,半目微眯的言道:“要我對他放手,不可能!就算他不愛我,我容琳也要做他夏侯墨的妻子。”

“主子,你這是何苦呢?”慶嬤嬤皺眉問道。

容琳右手擡起:“無需多言,你最是瞭解我的個性,他是我容琳這輩子認定的男人,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心,我都不會改變!”

“主子,你可知道慶兒對你也是至死不渝!”慶嬤嬤無奈的說道。

容琳回過頭來望着他:“若非如此,我怎麼會留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

慶嬤嬤知道自己再勸無益,只好如以往一樣默默的守候在容琳的身邊,以防她一時情緒不穩而傷了她自己。

而青竹苑裡,容琳走後,夏侯老夫人也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一手指着容琳的背影,一手拍了下桌子,斥責道:“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哪有一點兒侯門貴婦的樣子!哼!”

梅姨娘馬上拉着夏侯羽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請罪:“老夫人,都是我的錯,請您息怒!將軍,您要罰,就連我一併處罰了吧!”

夏侯羽知道自己剛纔差點兒就闖禍了,見母親如此一說,嚇得他忙向老夫人和夏侯墨磕頭哭求:“祖母,父親,都是羽兒的錯,羽兒以後再也不敢在府裡踢球了!不關姨娘的事,你們別罰她!嗚嗚……”

沐月覺得這事全因自己送了夏侯羽這球而起,此時她站出來爲梅姨娘母子求情道:“奶奶,本來爹要罰三弟,我這個當嫂子的不應該插嘴,但今天這事兒的確是怪不得三弟,更遑論梅姨娘了,她又有何錯?

就如爹剛纔所說,剛纔之事完全是巧合,若真要責怪的話,只能怪我送了三弟這足球才惹的禍,沐月願替三弟和梅姨娘受罰!”

“娘子?!”夏侯燁沒想到沐月會如此一說,忙開口對祖母說道:“奶奶,若要罰娘子,就連同燁兒一起罰吧!”

夏侯老夫人趕忙站起來親自扶起他們兩個來:“哎呀,你們這兩個傻孩子說什麼呢?又不是你們的錯,罰什麼?誰敢罰你們,我就跟誰急!”

夏侯墨當然知道老夫人這話是說他聽的,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罰夏侯燁和沐月,見他們手足情深,挺身而出護着夏侯羽,當父親的心裡只有感動,怎麼可能還罰他們呢?

“都起來吧!我又沒說要重罰哪一個,你們急什麼?娘,您先坐!”夏侯墨忙把老夫人攙回座位。

“那三弟和梅姨娘呢?”沐月還惦記着夏侯羽那個小傢伙呢!再說梅姨娘是護子心切,此事與她無關,可不能牽連她受罰。

“梅兒,你起來,這不關你的事。”夏侯墨並沒有說不罰夏侯羽。

梅姨娘擔心兒子受罰,還想求情:“將軍,求您饒了三少爺這次吧!我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在府裡踢球了!”

夏侯墨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夏侯墨一向軍令如山、說話算話,剛纔羽兒的魯莽行爲差點傷了容琳你們也都親眼所見,雖然容琳言德有失,但我已然罰她回去自省,那麼對羽兒自然一視同仁,小懲大戒,讓他記住今日之過。”

老子教育兒子,而且有理有據有節,任誰也挑不出不是來,梅姨姨再捨不得兒子也沒辦法,更何況不過是面壁思過三天,沒打沒罵的,就算是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沐月和夏侯燁也只好認了。

回到初雲苑後,沐月拿着從夏侯羽那兒收回來的那個足球,泄氣的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撐着腮幫子,一手把玩着球嘀咕道:“那個將軍夫人,還真是難搞!整天沒事找事,三弟那麼小,他懂什麼呀?居然還罵他是小雜種,簡直欺人太甚!”

夏侯燁坐到沐月的身邊看着她現在的小模樣,覺得很可愛:“娘子,謝謝你!”

“謝我?無緣無故的謝我什麼?”沐月不明白夏侯燁的意思,指着自己問道。

夏侯燁很自然的握住沐月的手說:“謝謝你肯定留下來,謝謝你對我三弟的好,總之……謝謝你!”

沐月抽回了自己的手,站起來坐到牀那邊,不在意的說道:“傻瓜,這有什麼好謝的?我不過是給沐陽做這足球時,看他特別愛玩,就想到了三弟,於是也給他做了一個,舉手之勞而已!卻沒想到,害他因此受罰,現在想來,還不如不送這玩意兒給他的好呢!”

夏侯燁追着她也坐到了牀上:“怎麼會呢?你沒看到羽兒收到這個足球的時候有多高興嗎?也真難爲了這個小傢伙,家裡只有他這麼一個小不點,平時連個玩伴都沒有,除了我這兒,他也沒有什麼可玩的地方。

再加上他是庶出,尊卑有別,梅姨娘雖是他的母親,但表面上他卻不能喊自己的母親一聲娘,其實他們母子也怪可憐的!尤其梅姨娘是後來才嫁進府裡的,容琳也沒少找她的麻煩!”

沐月嘆氣道:“所以說,一夫一妻制是最好的,既不會有妻妾爭寵,也有助於孩子的健康成長!”

“恩,完全同意!”夏侯燁亮着黑眸點頭贊同沐月的說法。

見夏侯燁那雙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沐月差點兒就被他的眼神給迷惑了。

“咳咳……對了,那個什麼翁主說到底現在也是將軍夫人,以後我真的不用給她請安嗎?”沐月往後一退重新站起來走到桌邊問道。

夏侯燁覺得這小妮子的防備之心太強了,要征服她還真急不來!於是點頭回道:“不用,她又不是我娘,你無需以家婆之禮去向她請安,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再亂來的!”

沐月不認同的搖頭說道:“我看那個女人可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情,不知道她是太愛你爹了?還是太在乎死去的兒子?”

夏侯燁沉思了一下下,擡頭莞爾一笑:“可能都有吧!別管她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見他拉起自己的手就走,沐月急問:“哎,我說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夏侯燁並沒有告訴她,只管牽着她的手一路到了書房,順手把門一關,青楊和青松守在了外面。

“這裡是?”沐月雖說嫁給夏侯燁好多天了,但實際上她只在初雲苑裡住過兩晚,對將軍府根本不熟悉,所以搞不清這裡是哪兒,不過,她看着這兒就像一間普通的書房而已,因爲她在房裡看到書架。

“這裡是我的書房,平時沒有我的允許,外人是不可以進來的!”夏侯燁回道。

沐月用手抹了一下桌面,見到手指上有一層薄塵,便信了他的話,舉起沾着灰塵的手指給夏侯燁瞧:“還真是沒有外人進來!”

夏侯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呃,這個嘛,是青楊和青松跟着咱們這幾天一直沒回來,所以這裡纔沒人打掃。”

“怎麼?難道除了青楊和青松,初雲苑就沒別的下人了嗎?”其實沐月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在初雲苑裡沒見到其他下人。

夏侯燁笑言道:“是呀!初雲苑原本就只有我和青楊、青松主僕三人住,人多嘴雜,我不喜歡被外人打擾,索性丫環婆子一律不要,更顯耳根清靜!平時服侍我和打掃房間的活兒都是由青楊和青松負責!你有什麼力氣活,大可以找他們兩個去做!”

“哦!”沐月點頭應道,心裡卻在暗想這人還真是個奇葩,這個古代的豪門大少,哪個不是前呼後擁一羣小丫環和老媽子圍着呀!他可真夠清心寡慾的。

沐月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幾頁之後,突然她前面的書架吱唔一陣響聲,她忙擡頭,看到書架一頭頂端往前挪了約兩尺,這裡居然有暗格?

“走,我帶你進去!”夏侯燁又拉着沐月的手進了暗室。

初進暗室裡,一片漆黑,沐月很不習慣有些緊張,手上用力握緊夏侯燁。

感受到她的用力,夏侯燁抿嘴一笑,隨手掀開了暗室牆壁上蒙着夜明珠的蓋布。

沐月還是頭一回見到用夜明珠來照亮的,原來漆黑的暗室被照得通亮。夏侯燁帶着她往裡走。

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巧暗室裡擺放着各種兵器和幾隻不大不小的箱子,沐月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夏侯燁一揮手,笑着回道:“這是我書房裡的密室,是我受傷後,平時練功習武的地方!這裡所存放的東西是我的全部身家,靠我自己的本事賺回來的,與將軍府沒有任何關係的!”

“什麼?你說靠你自己?”沐月不大明白他的話。

夏侯燁解釋道:“沒錯!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了,不防告訴你,夏侯家的兵權一直是諸位皇子爭奪的焦點,之前皇子爭位,我爹始終保持中立,沒有參與或是支持任何一位皇子,就是不想引起皇上的猜忌!

事實上,皇上對我們父子也並不是完全信任的,當年他把我娘以公主之尊下嫁給我爹,也是爲了把兵權掌握在自家人手裡,他是把我娘當成了籠絡人心的工具而已!

我娘去世之後,皇上一直忌憚我爹會有異心,每逢我爹出征,他必會任命一位他最信任的監軍隨行,可笑的是,有時候他居然會派一名什麼都不懂的太監隨軍。近年來,他更是很少重用我爹。

當年我隨爹上戰場,就是那個太監誤事,差點兒害我們有去無回,要不是他,二弟也不會中計被俘虜,後來也至於……”說到此處夏侯燁頓了一下,沒再往下說。

沐月倒不覺得有什麼新奇的,明君會擅用人才治國平天下,昏君則會忌賢妒能難成大業。

“那年我爹雖險勝,但兵士糧草損失慘重,皇上聽說我爹斬殺了那個監軍太監後,欲制我爹的罪。後來我只好一力承擔了殺監軍之職,皇上念在我是他的親外孫,又重傷致殘的份上,纔沒有追究我的罪責,也總算是保全我爹和夏侯家!”夏侯燁將往事告訴給沐月聽。

沐月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夏侯燁裝殘的原因原來是保護他爹和整個將軍府。

“給,這是我的全部身家了,現在全都交給你!”夏侯燁打開了幾個箱子,一下子閃了沐月的眼。丫地,裡面全是亮燦燦的黃金白銀啊!

“你?!怎麼會這麼富有?按朝廷俸祿來算的話,你和公公加起來也不可能積攢下這麼多錢吧?”沐月覺得這裡面不簡單。

夏侯燁粲然一笑,又從一個小箱子裡拿出一疊銀票來交到沐月的手上說:“你放心,君子求財,取之有道,不止那些,還有這些,都是合理合法的靠做生意賺回來的。”

“你做生意?”沐月有點不大相信出身將門的夏侯燁會做生意。

“怎麼?不相信嗎?”夏侯燁問道。

沐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弄得夏侯燁覺得很好笑,拉着她坐下來說話:“沒什麼意外的,就是當年我深切體會到我爹的無奈,他是個帥才,卻不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所以我纔會想要乾點兒別的營生。

我很幸運,能得三位好兄弟鼎力相助,後來生意越做越大,銀子越賺越多,但忌於皇上對於夏侯家的猜疑,不敢對外宣揚。你相公我可不是個沒用的廢物,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也有能力支持你去做!”

沐月實在是沒想到這傢伙如此信任自己,把這麼大的秘密告訴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你我相識還不足一個月,就帶我來這裡,難道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這些錢攜款潛逃嗎?”沐月傻傻的問道。

夏侯燁樂呵呵的回道:“沒關係,如果你逃了,帶着這些錢至少不會風餐露宿、吃苦受罪的,而且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的!”

看到他滿滿的自信,沐月不明所以的一瞪:“哼,本小姐要是真的想跑,又豈會讓你找到?不過,你放心好了,錢財乃是身外物,夠用即可,本小姐不貪財。就算要走,也不會帶這麼多黃金上路,既累又不安全,還得整天防賊!”

夏侯燁爲沐月的率真噗嗤一笑,覺得自己才真是得了個寶貝呢!

“對了,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沐月與夏侯燁從密室出來後說道。

“什麼事?你說。”夏侯燁對沐月肯定是有求必應的。

“就是我的丫環香芷,我想讓青楊或是青松教她功夫,可以嗎?”沐月試探着問道。

“你要香芷學功夫?”

“對,那丫頭天生力氣大,又能吃苦,是個學武的好材料,只可惜沒有遇到一個好師傅教她。”沐月解釋道。

“好,沒問題,青松的武功不如青楊,明天起,我就讓青楊教她好了!”夏侯燁痛快的答應。

“真的!謝謝!”沐月很高興的道謝。

“謝什麼?有香芷貼身保護你,我也能放心不少!”這倒是夏侯燁的真心話,畢竟他和青楊、青松都是大男人,很多時候不方便站在女人堆裡。

沐月多少有點小感動,沒想到夏侯燁對自己這麼上心。

自從夏侯燁與沐月分享了自己這個秘密後,二人的話題就更多了,沐月雖管家,但並沒改動將軍府原來的舊規矩,只是指定了幾個負責管事的,若有問題,直接找他們問責,有夏侯燁這尊大佛站在她背後,下人們自然不敢怠慢。

皇后壽辰將至,各府準備壽禮費盡心思,夏侯老夫人特意把沐月找來商量送皇后娘什麼禮物好!

------題外話------

抱歉,今天更晚了,只爲了多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