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朕身後是什麼?(一大章)

鎖兒望着大阿哥身上所佩戴的玉佩。

玉佩晶瑩,價值不菲。

這塊玉佩,大阿哥佩戴了很多年,是隨身之物。

大阿哥取了下來,交到鎖兒手上。

鎖兒卻搖搖頭,又還給了大阿哥:“若大阿哥不嫌棄,還是把這玉佩留到櫻桃大福晉身邊吧。”

提起櫻桃,大阿哥就有些排斥:“她不過…..她已經…….在我心裡,她從來不是什麼大福晉。”

大阿哥所說,倒是實話。

迴雪也有些詫異。

大阿哥將手背在身後,目光悠遠:“櫻桃她…..害的你…….”大阿哥沒忍心再說下去,害怕又勾起鎖兒的傷心事。

如今鎖兒的臉,讓人看了害怕,這一切,都是櫻桃所造下的孽。

大阿哥一直無法原諒她。

鎖兒卻道:“不管櫻桃生前做下什麼,如今,她已死了,所謂逝者已矣,往日的冤孽,也都應該有個了結了。櫻桃雖恨我,實在是因爲她深愛大阿哥,如今我已不恨她了,大阿哥不如把這玉佩留在她身邊,就算是今生的一個交待吧。”

大阿哥握着玉佩,沒有說話。

他沒有想到,鎖兒竟然不恨櫻桃。

他本以爲。這輩子,鎖兒都會像櫻桃恨她一樣去恨櫻桃。

“恨又有何用呢?不過是讓自己心神不安。如今我已放下了,大阿哥也不必執着。”鎖兒默默的轉身,往相印殿的方向而去。

大阿哥站在原地。

那塊玉佩就躺在他的手心裡。

他從來沒有想過,把玉佩送給櫻桃。

可這一刻,聽鎖兒如是說。他心裡似乎也放下了一塊大石,他望着鎖兒的背影,默默的道:“我相信,你這麼善良的一個人,是不會謀反的。謀反是大罪,會讓宣國的百姓民不聊生。你不是那樣的人。”

大阿哥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天黑了,纔出宮而去。

雖說迴雪看住了鎖兒,但是並沒有限制她的自由,甚至用飯的時候,迴雪也邀請鎖兒一起,這讓鎖兒受寵若驚:“鬱妃娘娘。我不過是……”

迴雪笑笑:“你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用飯要緊。”

相印殿特意做了一桌子飯菜。

一桶白米飯。一盆玉米瓔珞湯,一盆西紅柿牛尾湯,上湯時蔬,清湯菜心,油潑鯉魚,幹炒牛筋……另外還有一些做工精巧的果子。玉面米的甜窩窩頭,蝦肉餡的小餃子,無花果汁做成的饊子。

鎖兒捧着一碗米飯。欠身坐在迴雪身邊。

論身份,她是沒有資格與迴雪一塊用飯的,可迴雪卻並不介意這個。

席間,迴雪還偶爾幫她夾菜。

鎖兒眼淚都要下來了,心裡實在酸澀,放下飯碗,跪在地上:“鬱妃娘娘,我真的沒有謀反,安妃的事,我聽說了以後,也很是震驚,若皇上要誣陷我謀反,我受着,也沒有關係,如今我這樣子,還有什麼可期盼的呢,可若我謀反,那大阿哥就會受到牽連,大阿哥他——”

鎖兒說起大阿哥,眼神裡有明媚的光線,那是愛的光芒,她幽幽的道:“鬱妃娘娘,若我謀反,那大阿哥的前程,也就完了,這勢必會連累到大阿哥,我死不要緊,可我不能連累大阿哥…….”

迴雪讓煙紫扶鎖兒起來,示意她用飯。

鎖兒只吃了幾粒米,就再也吃不下了。

迴雪放下飯碗,接過茶盅來漱漱口,然後拿手帕擦擦嘴角道:“我知道你沒有謀反。”

“可是那鴿子,皇上說,是宮外給北安宮傳信的?”鎖兒有些疑惑。

迴雪放下手帕,沉思了一會兒道:“那紙上,並沒有寫你的名字,所以你不必害怕,可是我也一直在琢磨,我的阿瑪在烏雅府上遭人綁了,而且還是安妃的人,宮外,應該還有安妃的同黨。”

鎖兒緊張的道:“鬱妃娘娘是說,我的哥哥,西北國之王,真的在打皇上的主意?”

迴雪點點頭,又搖搖頭:“肯定是有人在打皇上的主意,除了安妃,還有人,至於是不是你哥哥,那就不得而知,或許,是吧。”

迴雪嘆了口氣。

鎖兒急的眼淚直流:“我哥哥怎麼能如此糊塗,雖說西北國地域不算遼闊,可吃穿用度都可度日,哥哥爲何要覬覦宣國的土地,打仗,是一件可怕的事…….”

鎖兒回想着來宣國之前,在西北國的土地上,西北國與宣國之間的戰爭。

橫屍遍野,白骨森森。

那些宣國或西北國的將士,騎在馬上,奮臂高呼。

有的人手持長矛,有人的手持斧頭。

有的人被生生切下了頭。

有的人被一箭刺穿。

到處是血。

到處是血腥味兒。

鎖兒每次入夢,夢到這些畫面。都會嚇醒。

迴雪也只得安慰她:“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你哥哥,皇上既然知道了這事,就一定會查下去,而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呆在相印殿裡,遠離了那些風口浪尖,才能護住你的周全。”

鎖兒問迴雪:“那大阿哥怎麼辦呢?他在宮外,會不會不安全?”

迴雪搖搖頭:“大阿哥無論如何,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動他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親哥哥入攻宣國,大阿哥娶了你,你哥哥也不會害他。所以,只要你安安生生的,有一天皇上不再懷疑你的時候,你跟大阿哥,也就都安生了。”

鎖兒點點頭。

被迴雪這樣一陣安慰,心裡才舒緩了些。

她端起吃剩下的米飯又用了一點,撿着迴雪剛纔夾給她的菜吃了,這纔跟着煙紫去洗漱。

次日一早,岑梨瀾便來了相印殿。

她眼睛通紅。像是沒有睡好。一直在打呵欠。

迴雪問她:“昨夜失眠了?瞧着氣色不好呢?”

岑梨瀾並不對迴雪行什麼虛禮,而是撿着靠窗的位置坐了。

鎖兒過來給她行禮,她趕緊虛扶了一把。

“昨兒晚上皇上的病又犯了。”岑梨瀾恨恨的道:“折騰的養心殿的小太監一夜不睡就算了,太醫院那幫太醫也忙的跟走馬燈似的。我就知道,皇上他離不開那白藥丸。”

岑梨瀾說着,又打了一個打呵欠。

迴雪明白岑梨瀾的意思。

安妃不在了以後。白藥丸就銷聲匿跡了。

以前,皇上每日必服,如今,再也難尋了。

“皇上在養心殿犯病這事,我倒不知,你怎麼知道了?”迴雪喝了口茶。示意岑梨瀾也喝些茶。

這些花茶,最合適如今的天氣飲用。慢慢品。倒有一股子清新的花香。

岑梨瀾“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放下茶碗,拿手帕揩揩嘴角道:“我也覺得納悶呢,你也知道,皇上一向不到我的永和宮去,也不傳我去見他。昨晚上。王福全王公公,心急火燎的到我的永和宮,說是皇上有急事。想要見我,我都睡下了,只得又穿戴起來,本來想着,見皇上要好好梳妝打扮,不可太過隨意,可我臉還沒洗完呢,王福全就催上了,說是皇上說了,大晚上的,也不必怎麼梳洗,人去就行了。”

迴雪笑笑:“這倒遂了你的意,你從來不是愛打扮的人。”

岑梨瀾搖搖頭道:“橫豎王福全這樣說了,深更半夜的,鬼影也沒有一個,我也懶的收拾,就胡亂換了身衣裳,給發間插一支金簪子就去了,一路上我都在想,皇上叫我,肯定不是侍寢的,你猜,結果怎麼樣?”

迴雪疑惑:“怎麼樣?難道是侍寢?”

岑梨瀾又搖搖頭:“你倒會取笑我的,我還沒到養心殿呢,就見養心殿外掛滿了紅燈籠,小太監們縮手縮腳的站在門口,咳嗽一聲都不敢,進去以後我才發現,原來太醫們都到了,一個個縮着腦袋,站在離皇上三丈遠的地方,帷帳外頭放了一排的藥箱,輪流給皇上把脈,我還以爲皇上要駕崩了呢。”

迴雪拍拍岑梨瀾的手:“這話也是亂說的,以後千萬不能這麼圖嘴上痛快。”

岑梨瀾不好意思的道:“好了,我記住了,當時呢,我就看到皇上,有氣無力的躺在牀上,只說是身上難受,又說不出哪難受,要太醫給他配白藥丸吃,太醫們平時開方子,都是有跡可循,哪裡會配什麼白藥丸,個個嚇的面如土色。過了一會兒,皇上痛的在牀上打滾,說是要殺了太醫,我瞧着,差點把太醫都給嚇死了,後來見我來了,皇上又說,聽說我以前給妃嬪們看過病,懂一點醫術,所以,讓我給他看看。”

迴雪覺得不可思議:“宮裡的太醫,個個醫術了得,皇上竟然讓你給他看病?”

岑梨瀾也覺得不可思議:“誰說不是呢,有太醫在,哪裡輪的到我呢。我不過是懂一點皮毛罷了,若論醫術,當然還是太醫好,可皇上拉着我的手,讓我給他把脈,一開始,我嚇的頭都暈了,心想着,萬一給皇上把錯了脈,那是不是死罪?可看皇上難受那樣,太醫們又束手無策,反正我也到了養心殿了,我就靜下心,給皇上把了把脈,脈象,太醫們早看過了,不用我多說,我就覺得,皇上心裡如一團火在燒,一直滅不下去,身子虛弱,也禁不得補,也禁不住敗火。這倒是難處理。”

“後來你怎麼做的呢?”

岑梨瀾又喝了一口茶,略帶着笑道:“我不是常常在永和宮裡種些草藥嗎?有幾種草藥,能去火止疼的,茴香,甘草,丁香等,雖說無大效果,也無毒,便照着書上的方子,給皇上開了一副不輕不重的藥,皇上喝了,不到一個時辰,身上竟然沒有那麼痛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迴雪道:“你竟然開的方子比太醫的還見效?”

岑梨瀾自己都不相信:“太醫們也看了我那個方子,他們也開過相似的,可皇上喝了以後一點用也沒有。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原來,給太醫院送藥的鋪子做了手腳。他們給宮裡送的茴香,甘草,丁香這三味藥都是假藥材,有的雖是真藥材,但年份太久,不是黴變了。就是失了藥效了。而永和宮裡,我種的這些,還算是新鮮的,皇上喝了,倒止了些痛。”岑梨瀾撫摸着茶碗道:“我倒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皇上一高興還賞賜了我一支紅寶石的簪子。我多少年沒得過皇上這樣的賞賜了,真是稀奇。我說皇上怎麼平白無故的叫我去養心殿。原來是想起來我會一點醫術。”

迴雪默默的道:“原來是這樣,那宮外送藥材的人,也太膽大了些,宮裡人用的藥材,也有假的。”

岑梨瀾道:“誰說不是呢,這不。昨晚上,皇上就叫了人來,把相關人等給鎖了起來。交給慎刑司查辦去了,這事,若不是皇上遇着,誰能想像,那些藥材是假的呢。”

“皇上如今好些了?”迴雪問。

岑梨瀾點點頭:“聽說,睡的很沉,早朝也沒有去,瞧瞧我這兩隻眼睛,看過皇上之後,回永和宮時,六阿哥尿溼了小睡袍,哭的厲害,嬤嬤們都看不住,我又哄了會兒六阿哥,這不,早上趕着來請安,眼睛像兔子一樣。”

迴雪笑:“既然這麼辛苦,今兒的請安,本可免了,你又跑來這一趟。”

“規矩還是不能少的。”岑梨瀾笑:“還好如今不用去養心殿請安,怕打擾皇上的休息,只是來相印殿的時候,見上官貴人從養心殿的方向回來,聽奴婢說,她是去養心殿看皇上了,可惜皇上沒有見她,還在睡着。”

正說着話,上官貴人就進來了。

她穿着件水紅色的斜襟褂子,下襯白色的襦裙,暗黃色的寬束腰,頭上梳着精緻的雙飛燕髮髻,發間插着石榴紅的簪子,甚至,她的耳環也有淺淺的粉色。

上官貴人盈盈施了一禮才坐下了。

迴雪看到她的眼圈跟岑梨瀾一樣,也是紅紅的。

岑梨瀾是熬了夜。

上官貴人好像是剛哭過。身子還在輕輕的顫動。

“上官貴人,這是怎麼了?”迴雪並沒有提她去養心殿的事,而是關切了一番,讓煙紫捧了果子來放在上官月身邊的小桌上。

上官月又福了一福,算是道謝,眼睛卻更紅了:“聽說,皇上的病…….更重了。”

迴雪安慰她:“皇上是一國之君,操勞太過,身子有恙,宮裡有太醫們在精心爲皇上調治,上官貴人不必難過。”

上官月卻問道:“聽說,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昨晚上,還是岑妃娘娘給皇上看診的。”

岑梨瀾笑笑:“我有什麼醫術,不過是看過幾本醫術,上官貴人想一想,我這隻看過幾本醫書的人給皇上開的方子,皇上喝了都見效,可見皇上並沒有得什麼大病,上官貴人又何必這麼難過呢?”

上官月覺得岑梨瀾的話倒也在理,心裡才緩和了些,眼睛卻還紅着:“雖是我操心過度,可今兒天不亮,我就去養心殿看望皇上了,往日裡,每一次我去見皇上,皇上或是批摺子,或是在見大臣,我在廊下等一會兒,皇上就會召見我,可這一回,皇上讓王公公傳了旨,說誰也不想見,讓我回自己宮裡去。”

上官月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以前,皇上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同我說話。”

上官月對皇上抱有最美好的願望。

她自進宮,就把皇上當成唯一的男人來愛,來疼。

可是她卻忘了,皇上有他的三宮六院。

皇上身體好時,也曾經跟上官月親親我我,你儂我儂,可是如今,皇上身子不爽,許久不去宮妃那裡留宿,自然而然的,就把上官月也給遺忘了。

或者說,如今的上官月,在皇上眼裡,跟其它妃嬪並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皇上也不會刻意的照顧她的感受。

這一點,不但迴雪明白,岑梨瀾都心知肚明。

見上官月哭的梨花帶雨,又不好傷她的心,難得宮裡還有對皇上如此情深的女子。便勸慰道:“皇上如今養病當緊,身邊有太監宮女伺候着,也是盡心盡力,上官貴人還是養好自己,這樣,哪一天皇上想見你了。也能見到上官貴人最好的一面不是嗎?若上官貴人這樣哭哭啼啼,面容憔悴,皇上見了,也會不忍的。”

上官月這才點點頭:“聽說,皇上此次的病,都是因爲安妃?聽說是安妃給皇上下了毒?我一直在宮裡。也不常跟娘娘們走動,所以消息來的遲了些。如今想想,前陣子安妃常常伺候皇上……”

宮裡的消息,一向都長有翅膀。

哪怕是呆在自己宮裡不出門的妃嬪,也能知道個大概。

安妃的事情,錯綜複雜。

瞧着上官月的膽子甚小,如果讓她知道了真相。迴雪很怕會嚇到她,便輕描淡寫的道:“不過是過去的事了,既然是過去的事。又何必糾結呢,如今皇上在養身子,上官貴人也好好保養自己纔是,我瞧着,你都瘦了。”

妃嬪們陸陸續續都來了。

自從安妃死了以後,妃嬪們個個都精心打扮了起來。

往日裡看着灰頭土臉,不過是因爲,皇上迷着安妃,無暇看她們一眼。

如今一看,或是發間插着大紅色金邊紗花,或是插着翠玉簪子。

身上的衣裳,或是綢緞,或是絎棉,或是織綿。

而衣裳上的花紋更是數不清,有芙蓉花紋,有金線織海棠花紋,還有月夜桃花紋。

做工精緻,看來都是各自壓箱底的好東西。

妃嬪們氣色也好很多,擦着宮制的雪粉,淺紅色的胭脂,嘴脣也塗的水潤,像是親了一口早上帶露的花瓣。

給迴雪行了禮,各人依次坐了,便又開始議論。

有的說:“安妃死了以後,宮裡的妃位就不夠了,也不見皇上的旨,這宮裡本應該有四位妃子,可如今,只有鬱妃娘娘與岑妃娘娘了,我自知資歷淺薄,可有的姐姐可是做了半輩子嬪位了。”

有的說:“皇上如今病着,又不願見咱們,真是無趣的很,宮裡這麼些女人,難道除了安妃,皇上就看不上咱們姐妹了?”

煙紫聽此話,只得咳嗽了一聲。

上官月哭起來,怕別人看見,拿手帕擦淚。

那妃嬪便道:“上官貴人入宮時,也深得皇上喜歡,怎麼如今也坐了冷板凳了呢?”

上官月肩膀起伏,想來哭的很是痛心。

她本來就在乎皇上的恩寵。

如今被別人奚落,她更如針鑽心。

迴雪嘆了口氣道:“安妃的事已過去,就不要再議論了,皇上如今病着,想耳根清淨,妹妹們若想得皇上的心,嘰嘰喳喳可是不行。”

剛纔說話的妃嬪聽了,明白迴雪的意思,臉上一紅,不說話了。

只有一個膽子大些的,吃了一塊果子,拍拍手上的渣兒,淺笑着試探迴雪的意思:“鬱妃娘娘,聽說,您宮裡的鎖兒姑娘,試圖謀反?皇上不是說,要把她看起來嗎?”

鎖兒剛給幾位妃嬪請過安。

如今就站在相印殿的院子裡。聽妃嬪們這樣說,鎖兒無端的握緊了手。

迴雪隔着窗戶,望見了鎖兒的背影,呵斥那妃嬪道:“皇上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皇上說讓鎖兒呆在相印殿裡,怎麼,你們瞧着,鎖兒不是在相印殿裡嗎?”

那妃嬪討了個沒趣,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另有個妃嬪道:“鬱妃娘娘,實在不是我嫉妒,皇上幾十年沒有去過我宮裡了,我也認了,可皇上誰也不召幸,這……不利於子嗣的繁盛吧?”

她說的很委婉。

迴雪還沒答話,便見王福全匆匆來了:“鬱妃娘娘,皇上請各位娘娘去暢音閣聽戲。”

王福全跑的氣喘吁吁。滿頭的汗。

這消息確實是個好消息。

暢音閣許久沒有開鑼了。連暢音閣的木頭,都含着腐朽的味道。

妃嬪們一下子高興起來。

剛纔集結在心中的怨氣,一閃而光。

容光煥發,趕緊起身:“鬱妃娘娘,咱們都快去吧,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迴雪安安靜靜的坐着,問跪在地上的王福全:“皇上的病……好些了嗎?”

王福全道:“昨晚上喝了岑妃娘娘開的方子,身上沒那麼疼了。”

一個妃嬪偷偷望了岑梨瀾一眼,語氣滿是嘲諷:“爲了見皇上,岑妃都自學成了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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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次暢音閣聽戲,皇上去不去呢?”迴雪問王福全。

王福全回道:“皇上已經在暢音閣等着諸位娘娘了。南府的那幫戲子已在臺上準備着了,等娘娘們到了,可就開鑼了。”

難得皇上去暢音閣聽戲。

難得皇上竟然邀請衆妃嬪去暢音閣聽戲。

這對想見皇上的妃嬪來說,的確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於是又開始催促起迴雪來:“鬱妃娘娘,咱們快些,別讓皇上久等了。皇上還病着呢。”

迴雪自然明白她們的心思。

便起了身,由煙紫扶着。與岑梨瀾一塊往暢音閣而去。

走到廊下,見鎖兒站在那簇玫瑰花叢邊,背影落寞,神情傷感,便小聲對她說道:“我要去暢音閣,側福晉就呆在相印殿裡吧。等我回來,咱們再說話。”

鎖兒點頭稱是,一面給迴雪行禮。一面給各位妃嬪行禮。

走在最後的妃嬪,是李答應,宮裡的女人太多,迴雪倒也不能全記得住。

只是在今早請安的時候,這個李答應的話最多。

且看穿着打扮,也像是個挑剔的人。

李答應走到鎖兒身邊,趁着迴雪不備,偷偷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鎖兒側福晉,聽說你謀反?”

鎖兒咬着嘴脣,沒有承認,也沒有辯解。

李答應偷望了一眼迴雪的背影,壓着聲音道:“我們這幫女人,可都是靠皇上才能活下去,鎖兒側福晉謀反,若皇上有了閃失,那就是毀了我們的命。哼,沒想到你如此歹毒,皇上應該早殺了你的頭纔是。”

鎖兒依然盯着那簇玫瑰,似乎沒聽到李答應的話。又似乎聽到了,卻不答話。

李答應又道:“鎖兒側福晉這臉……都這樣了,還想着謀反,有何用呢…….如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王方就在相印殿門口叫了起來:“李答應…….鬱妃娘娘她們,可都走遠了。”

王方見李答應站在鎖兒側福晉身邊不走,料想着她會爲難鎖兒,便趕緊喊了這句話,想爲鎖兒解脫。

李答應果然急了,顧不得在這嘲笑鎖兒,提着裙襬,三步兩步的追了上去。

她本是漢人的女子,腳大,如今別人都穿着高底蓮花鞋,偏她覺得這種鞋子穿着不好行走,且襦裙很長,又不見皇上,於是便穿了平底的繡鞋。

穿高底蓮花鞋的娘娘們走在前面,將李答應拋出很遠。

李答應一路猛追,她走路很快,一會兒就追到了迴雪身邊。

迴雪左邊是煙紫,右邊是岑梨瀾,其它妃嬪,按位分高低,依次跟在後面。

迴雪與岑梨瀾正小聲說着話,沒料想李答應卻衝了上來,她想取代煙紫的位置,站在迴雪左側,奈何煙紫不動,她也沒有法子,只得亦步亦趨的跟在迴雪身後。

迴雪身後是管嬪等人。

李答應位分低,應該走在後排。

她卻偏偏走在管嬪前面。

且她走路快,幾次都碰到岑梨瀾。

岑梨瀾回頭盯着她看:“李答應,你不是應該走在後排嗎?你這麼心急火燎的,要做什麼?”

李答應福了一福:“岑妃娘娘,您得皇上喜歡,常常能見皇上,我們這種位分低的,一年半載不能見皇上一面,難得今天…….”

迴雪止住了她的話:“李答應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們明白。”

管嬪冷哼了一聲道:“李答應若想走在我前面,就走我前面好了,反正李答應如此渴望見到皇上,我是自愧不如的。”

妃嬪中有人笑起來:“我瞧那樣子,李答應還想走在鬱妃娘娘前頭呢,虧得鬱妃娘娘寬仁,要是放在以前的榮妃娘娘那裡,早讓她跪着了。”

另一個附和着:“誰說不是呢,也太沒規矩了。讓別人看了笑話。你瞧瞧,她走路飛快,分明沒有穿高底蓮花鞋,真是沒有體統。”

這些話,李答應都聽在耳朵裡。可卻毫不在意,當下能見到皇上。對她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暢音閣那裡,還很安靜。

湖面的荷葉舒展,粉色的荷花靜靜的綻放。

走過木頭鋪成的小道,就進暢音閣了。

幾天前,安妃就死在這木頭小道上。她的血流入這湖裡,驚的水下的紅魚四下逃散。

而木道上的鮮血。顯然已被宮裡的人清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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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湖水清澈,木頭小道分外乾淨。

那些紅魚,無憂無慮的在水下游動。

好像那一夜的事,並不曾發生過一樣。

水草隨着風,慢慢的搖曳。

湖對岸的草叢,又高些了。

暢音閣還是那麼破舊。甚至,搖搖欲墜。

難得的是,今日暢音閣前面的兩根大柱子上。塗了新鮮的紅漆,遠遠就能看到的紅色,讓人呼吸都快了起來。

戲臺上,一幫南府的伶人已在準備着了,他們或是哈着腰站在臺中央,或是坐在暢音閣一角,拿着絃樂準備演奏。

暢音閣正中央,掛着幾朵大紅的綢花。

這倒是讓人詫異。

如今不是過年,也沒有喜事,這大紅綢花,拖着長長的綢帶,迎風招展,很是喜慶。

皇上面對着暢音閣坐着。

他穿着明黃色的袍子,頭戴一頂黑色的氈帽。

皇上身後,矗立着王福全。

而皇上左手邊的小桌上,早已擺滿了吃食。

有各式各樣的果子,還有瓜子,葡萄。

茶碗還放在那,看來,皇上並沒有用茶。

迴雪在離皇上幾丈遠的地方站住了。她輕輕蹲下身子給皇上行禮:“皇上吉祥。”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懶懶的揮揮手。示意衆人起來。

皇上身後,有不少座位依次擺開,木椅上還墊着綢緞座墊,每兩張椅子中間,都有一張小几,小几上擺着香蕉,蘋果,還有兩樣點心,一杯茶。

妃嬪們的小几上擺的東西,雖沒有皇上身邊小桌上擺的那麼花樣齊全,卻也將小几佔滿了。

按規矩,是應該從迴雪開始,衆妃嬪按着位分,依次從皇上身後走過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的。

迴雪還沒有動,身後的李答應便先跑了出去。

她幾乎是小跑着撲到皇上面前,一手抓着皇上的袍子,一邊掏出手帕擦眼淚,離的遠,倒也看不清她有沒有掉淚,但哭聲卻很大:“皇上,聽說你差點被安妃那個賤人…….皇上…….臣妾日日擔心皇上,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去過養心殿好多次,可是那幫小太監都說,皇上不想見任何人,臣妾只有在養心殿等着,可也沒等着皇上,如今終於得見皇上了,皇上你都瘦了,臣妾都心疼死了。”

李答應又是哭,又是假裝着抹淚。皇上還算光潔的袍子,都被她揉做一團。

王福全只得哈腰道:“李答應,皇上剛好…….李答應還是……”

王福全實在說不出口。

李答應此時就像一根藤一樣纏在皇上身上。

他是奴才,不好去拉。

皇上只是冷着臉,沒有說話,任由李答應摟着他哭。

妃嬪遠遠的站着,有的就罵開了:“李答應還總說別人是狐狸精,她自己纔是狐狸精,如今鬱妃娘娘還沒有上前呢,她是什麼身份,她就這麼撲上去了。”

“誰說不是呢,瞧瞧哭的那個樣子,摟皇上那叫一個緊。皇上沒病,都被她摟病了,平時裝作清心寡慾的樣子,可現在……”

不過是一些爭風吃醋的話。

迴雪吩咐煙紫:“讓妃嬪們都按次序坐下吧,別耽誤了皇上看戲,難得皇上有興致。”

煙紫福了一福,還沒傳話,皇上便又擺了擺手,示意迴雪等人先不要動。

迴雪只能站在原地,不知皇上要做什麼。

皇上扶起跪在地上痛哭的李答應。

李答應不願意起來,最後還是皇上呵斥了一聲:“朕讓你起來!”

李答應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站在皇上對面,還在抽泣着。

“李答應哭了這麼半天,怎麼沒有見掉眼淚呢?”皇上盯着李答應。

李答應心裡一緊,平時假哭,裝一裝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一次皇上看的這般真切,只好扯謊道:“臣妾……一到天熱的時候,臣妾眼睛就乾澀的厲害……臣妾心裡……可是最記掛皇上的…….”

皇上低下頭,瞧見李答應穿着平底的繡鞋,便道:“李答應是不知規矩麼?爲何別人都穿高底蓮花鞋,你穿這樣的鞋子?”

李答應趕緊拉拉裙角,將鞋子蓋上,跪在地上道:“臣妾一大早起來,聽說皇上要請姐妹們到暢音閣聽戲,心裡高興,怕穿着高底蓮花鞋,行走太慢…….臣妾想早一點看到皇上。”

皇上默默的道:“一大早?朕剛纔才讓王福全去相印殿傳旨,一大早,你不是在你自己的宮裡嗎?怎麼會知道朕請你們看戲?”

李答應答不上話了。

妃嬪中間有人“呸”了一口:“在皇上面前還說假話,被揭穿了吧。”

李答應顯的很窘迫,臉上掛不住,又帶着哭腔往皇上身上撲。

皇上卻擡起一腳,把她給蹬開了。

這一腳很重,李答應直接仰面翻倒在地上。

她重新爬起來,身子開始發抖,看來,皇上今兒的心情並不好,自己卻先跑了出來,如今皇上怒了,這可如何收場?

皇上盯着李答應,看的李答應心裡發毛。

妃嬪們靜靜的站在那,看着皇上跟李答應。

她們不明白,皇上到底要做什麼,似乎,這一次,不是看戲那麼簡單,瞧着皇上的怒氣,不像是有心情看戲的樣子。

迴雪緊緊的握着岑梨瀾的手,不知這一次,暢音閣裡又會發生什麼。

臺上的伶人一動也不敢動,垂着手,低着頭,像是上吊而死的人。

皇上指指自己身後:“李答應,你跑的最快,你來看看,朕身後是什麼?”

李答應擡起頭,往皇上身後一瞧,頓時嚇的花容失色,失聲大叫起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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