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天剛擦亮,王福全便在門外催皇上起牀上早朝了,這是宣國百年來的規矩,爲的是怕歷代皇帝驕奢淫逸,懶惰散漫。皇上赫臨聽到王福全的聲音,便從牀上坐了起來,葉赫那拉.春佩睡在皇上內側,見皇上起來,也趕緊的找着自己的小衣穿上,然後把罩衣,羅裙一一穿好,圾了鞋子把皇上的龍袍拿了來,請皇上下牀,自己準備着侍候皇上穿衣。
皇上起牀瞬間,發現了番木瓜色牀單上的點點血跡,像是盛開的血色梅花,分外醒目。
“啊……”葉赫那拉.春佩剛用手抖了抖皇上的龍袍,還沒給皇上披上,就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你怎麼了?”皇上問道。
“沒……”葉赫那拉.春佩小聲道。
“朕知道了,你是看朕發現了牀單上的東西,不好意思了吧,女人都有這第一次,你現在已是朕的人了,不用害羞。”皇上以爲葉赫那拉.春佩是覺得自己看着牀單上的血痕出神,所以纔沒忍住,想打斷自己。葉赫那拉.春佩聽了皇上的話,低頭給皇上整理起衣服,並不多說一句話。
皇上穿戴整齊,傳了王福全進來,對着葉赫那拉.春佩道:“你先回儲秀宮吧,朕不久自會賞你,現在朕要去上朝了。”
葉赫那拉.春佩聽了皇上的話,心裡高興,等皇上出了養心殿,便叫了門外侍候的婢女進來,扶了自己向着儲秀宮去了,一時間到了儲秀宮,早由掌事嬤嬤帶着幾個小主在門口迎着,見是她回來。不由得人人臉上都掛着羨慕的神彩。
“我就說您吉星高照,嬤嬤我看人可沒錯過,您看,這剛一進宮,便得皇上寵幸,這是多麼長臉的事情。”掌事嬤嬤待葉赫那拉.春佩走近,一把扶了她的胳膊往儲秀宮裡拉。
“是啊是啊,姐姐動靜生姿,得皇上喜愛也是理所當然,以後姐姐可得幫妹妹們多多在皇上身邊說說好話纔是。”一秀女道。
“我家主子昨侍候皇上累的很,你們快別纏着了。”婢女道:“我家小主要回去休息了。”說着,扶了葉赫那拉.春佩向着自己的房間而去,幾個秀女才散了,一進房間,只見桌上擺着滿滿的吃食:風雲酥,青梅合子,白靈茹扣鴨掌,珊瑚筍尖,蛋衣河鰻,脆蝦白菜心等應有盡有,掌事嬤嬤見葉赫那拉.春佩不解,便解釋道:“這是御膳房專門進上來請小主品嚐的,小主以後還要侍候皇上,更應當吃好的用好的。”
“那就謝謝了。”葉赫那拉.春佩道:“不過我沒什麼胃口,脆蝦白菜心我留着用,嬤嬤你看看喜歡吃什麼,儘管端去,剩下的,端給其它房間的小主們吃吧,不要浪費了。”
“小主您真是謙虛本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掌事嬤嬤道,說着,拿起筷子在幾個菜上挑挑撿撿了一番,一時吃飽了肚子,才叫來了兩個儲秀宮婢女,端起桌上的菜,給各房間的小主送去了。葉赫那拉.春佩看着婢女把脆蝦白菜心端到自己面前,嚐了兩口,倒是爽口,只是覺得這蝦味道鹹腥,於是停了筷子,自己往牀上躺着去了。
掌事嬤嬤把菜先送到索綽羅.碩繪的房間,她倒是瞅也沒瞅上一眼便道:“什麼吃剩下的東西也給我,我在傢什麼沒吃過,眼饞這些,趕緊端走。”掌事嬤嬤白白撿了個沒趣,又不好說什麼,只得紅了臉端出來。
接着送了一份到迴雪的房間,迴雪正坐着跟岑梨瀾閒話,見是掌事嬤嬤親自過來,便起身對着嬤嬤一笑,迴雪道:“嬤嬤快坐下喝茶,怎麼大早的這樣辛苦。”
“難得鬱貴人如此體諒。”掌事嬤嬤說着,把菜放在有點瘸腿的桌子上:“這是賞給葉赫那拉小主的,小主讓給你們都嘗一嘗,我首先便想到二位小主了。”
“嬤嬤真是有心了,替我們謝謝葉赫那拉氏吧。”岑梨瀾道,掌事嬤嬤聽了,點了點頭,又行了退禮,才帶着婢女走出了房間。
“鬱貴人不用點?”岑梨瀾笑道:“這可是人家陪皇上才換來的,平時想吃,還沒這個機會呢。”
“瞧你油嘴,我纔不想吃,你自己吃吧。”迴雪道。
“皇上封你爲鬱貴人,都沒人往咱們屋裡送什麼,這葉赫那拉.春佩一朝得寵幸,便大有不同。想想真是奇怪”。岑梨瀾道,她不知道,這宮裡雖然皇后是六宮主位,又一向善良安份,但有太后在,哪個妃子娘娘不是看着太后的眼色行事,鬱貴人進宮,太后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其它人摸不清太后的意思,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掌事嬤嬤最後一個去了管嬌的房間,管嬌此時正穿着春綠寬袖羽衣,站在房間的凳子上練習飛天舞姿,斜眼見掌事嬤嬤進來,並沒理會,掌事嬤嬤心中不滿,葉赫那拉.春佩第一個侍寢,且對自己十分客氣,就連皇上封的鬱貴人,也是以禮相待,你一個管嬌,會扭兩下腰就敢目中無人。
“大白天進我房裡,不知道的以爲你要偷東西呢。”管嬌道。
“小主大白天站在凳子上,不知道的以爲誰不想活了呢。”掌事嬤嬤道:“我只是順着葉赫那拉小主的意思,把這些吃食端過來給你們嚐嚐,有些人自己沒寵幸,也就只沾沾別人的好處了。”
“你…….把那東西端出去,我纔不稀罕什麼吃的。”管嬌道。
“有的吃就吃吧,哪天沒得吃,自己心裡又後悔。”掌事嬤嬤說着,轉身出了屋子,管嬌氣極,從凳子上下來,走到桌邊一把端起盤子,對着門往外扔去,掌事嬤嬤剛出去把門帶上,盤子便被甩出來,正好一下子砸在門上,只聽嘩啦一聲,盤子碎裂,菜也撒了一地。
“妖孽。”掌事嬤嬤聽到屋裡的動靜,恨恨的罵了一聲。
“欺人太甚。”管嬌氣的臉色烏青。
承乾宮裡,榮妃正坐在榻上繡着鴛鴦戲水,青嬪坐在一側吃了口茶,見榮妃仍然一臉專心致志,不禁着急道:“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功夫繡這點子東西,聽說,昨晚葉赫那拉.春佩侍了寢,皇上還感覺不錯,說要賞她呢。”
“這有什麼奇怪,皇上也是男人,也圖新鮮。”榮妃不緊不慢的道。
“那娘娘就不想着把她收爲已用,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拉攏了她……”
“現在爲止,本宮還沒看清楚她是人是鬼,本宮都沒動,有人比本宮眼睛還亮嗎?本宮倒聽說,這葉赫那拉氏爲人還算謹慎,這幾天並沒什麼過格舉動,倒是有個叫管嬌的秀女,跋扈異常,野心不小呢。”榮妃道:“你閒着也沒事,就去儲秀宮給我打探失探,這葉赫那拉氏是人是鬼吧。”
這打探隱私捉人尾巴的事青嬪本來最是擅長,一聽榮妃的交待,青嬪向是雞血上身,忙的起身給榮妃告了退,便扶了招兒向着儲秀宮去了。
這會子儲秀宮裡的秀女們有的在兩兩下棋,有的在看書習字,聽說青嬪來了,便都整理衣着出門相看。青嬪看着眼前烏壓壓的兩排人頭,心裡也很是受用,嘴上說着:“哪個是管嬌小主啊?”
管嬌聽了心下歡喜道:“娘娘,我就是。”青嬪聽聲望去,第二排中間的管嬌果然眉黑脣紅,別有滋味,便點了點頭,沒再接着往下說。
“哪位是葉赫那拉.春佩呢?”青嬪又問道,站在一排中間的葉赫那拉.春佩聽了,趕緊低低的行了禮,青嬪看了眼道:“還算知規矩,走吧,去你房間坐坐。”說着,由掌事嬤嬤引着,向着她的房間去了。
“哼,被皇上寵幸就是了不起,連青嬪都來巴結了。”管嬌不滿的道。說着,又氣沖沖的回了屋子。
青嬪來到葉赫那拉.春佩的房間,來來回回的看了看,倒沒發現什麼,見桌上放着一份脆蝦白菜心,於是道:“你就吃這些?”
“我家主子因天氣熱,沒有胃口……”還沒等婢女說完,葉赫那拉.春佩便用眼掃了她一下,婢女見狀,趕緊閉了口。青嬪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睛接着滿屋子的亂轉,一時瞧見葉赫那拉.春佩手上好像有傷,於是拉起她的手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赫那拉.春佩一時臉色蒼白道:“沒……..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得了寵幸也要悠着點,這手不好看了,萬一皇上嫌棄,那小主就前功盡棄了。”青嬪冷笑道。說完這些,看屋裡實在發現不了什麼,於是出了房間門,掌事嬤嬤低低的跟在後面侍候着,青嬪突然問道:“這葉赫那拉氏在儲秀宮可有跟別的秀女不一樣的地方?”
掌事嬤嬤道:“葉赫那拉小主一向好侍候,吃的也清淡,就是貪睡了一些,總看上去懶懶的,這也難怪,天熱,也剛進宮,可能不是很習慣。有幾次奴婢還看見小主吐了呢。”
青嬪聽了,不禁臉上一緊,沒理會掌理嬤嬤接下去說着什麼,腳下一陣生風,急着向承乾宮找榮妃,招兒見青嬪模樣,不知發生了何事,也只好速速的跟着。
青嬪到了榮妃宮裡時,榮妃正在榻上喝着茶水。
“娘娘,大事不好了。”青嬪一進內室,便嚷嚷道。
“什麼大驚小怪的事,你嚇死本宮了。”榮妃嗔道。
“葉赫那拉.春佩她,她懷孕了。”青嬪道。
“你說什麼?”榮妃聽了也大吃一驚,手裡的茶碗應聲落地,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