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直接去找皇上說明白,就說讓那賤人搬到好的宮殿住,也方便養胎。如果皇上答應了,還愁找不到機會整治她嗎?到時候,皇上說不定還會覺得娘娘你大度呢。”青嬪給榮妃獻計。
榮妃卻搖搖頭:“皇上藏着她,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如今我們主動去找皇上,不是找不痛快嗎?再說皇上也會以爲我在宮裡安插眼線,他最討厭人這樣了。”
“不是說,皇上幾乎一兩天就要去見那賤人麼?不如,派人在暗地裡跟蹤皇上,到時候,不就知道那賤人住哪了?”青嬪接着獻策,若說對付這宮裡得寵的女人,她多的是時間,也多的是壞點子。
榮妃卻不以爲然,跟蹤皇上,這計謀也就青嬪這無法無天的人才想的出來,皇上身邊不但有王福全,還有貼身護衛,還沒跟蹤皇上呢,肯定就先被發現了,到時候打草驚蛇,去跟蹤的人,有幾個腦袋夠掉的?
自己跟青嬪想不到法子,榮妃便寄希望於其它的妃嬪,或許有膽大的,或嫉妒的,能先下手爲強,可等了幾天,雖大家都好奇,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這日請安,榮妃又一陣鼓動,下首的妃嬪不是接着搖頭,便是咬牙切齒,可榮妃都想不到對策,何況是她們呢。
皇上就在這個時候來了,平時他有什麼事,不是讓小太監傳達,便是讓榮妃過去養心殿,真正來承乾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所以榮妃才心裡更沒底,這回皇上來,雖看不出面上的表情,但步伐匆匆。像是有什麼事,榮妃趕緊讓婢女上茶,親自扶皇上坐下了,等着皇上的訓示。
“你們可都知道富察姑娘了?這幾日宮裡議論紛紛呢。”皇上說道。
妃嬪們不知皇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一個個屏聲靜氣,過了好一會兒,又不得不回答皇上的話,只得小心翼翼的回道:“是。”
“那你們覺得,把富察姑娘安置在哪個宮殿裡呢?是東六宮?還是西六宮?給她個什麼位分呢。是妃,還是嬪,還是乾脆給她一個貴妃噹噹?”皇上接着問。
榮妃聽皇上這話說的乾脆利落。心裡頓時七上八下,自己的阿瑪前朝爲官,且官居一品,自己還有大阿哥,也不過是個妃位。想做貴妃,想了幾十年,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女人,還沒生孩子,皇上能讓她做貴妃?不是皇上開玩笑。那便是極愛這富察姑娘了,那還了得,剛搬倒了皇后。如今又冒出一個什麼富察姑娘,以後的日子還會有好嗎?雖不高興,臉上卻帶着笑,只專心侍候皇上用茶,等着聽其它人說些什麼。有些時候,言多必失。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
“皇上,聽說這富察姑娘是極美貌的,難怪得皇上的心,如今這後-宮裡人丁不旺,添個妹妹進來,正好陪我們說話呢。”一個妃嬪說道
“是啊是啊,皇上,聽說富察姑娘如今有了身孕了,那可是龍子,怎麼能沒個名分的,若真能給皇上生兒子,就算封個妃子,也不過分。”另一個妃嬪拍着馬屁,擡頭見榮妃怒視着自己,才知道說錯了話,讓什麼富察姑娘當妃子,那不是跟榮妃過不去嗎?得罪了榮妃,她還不活剝了自己?心裡很是害怕,只得尷尬的又加了一句:“臣妾都是……亂說的,當不得真。”
皇上一心喝着茶,對幾個妃嬪說的話,也不置可否,冷不丁的,望向榮妃,便問她:“榮妃,你覺得呢?”
榮妃見衆人都表了態,又不好迴避,只能把話往好聽了說:“皇上,富察姑娘理應搬到大的宮殿住,我見那延禧宮還空着,不知她住不住的習慣,就算不習慣,宮裡還有別的住處呢。再則,冬天天冷,也少不得有小廚房要做點暖湯,或是從內務府領些炭火,還是搬到大點的地方,奴才們侍候的更盡心,皇上也好放心不是。”
“你倒貼心。”皇上緩緩的道。
“是啊,榮妃娘娘自從知道這富察姑娘的事,好幾晚上都睡不好呢,怕她冷着,怕她缺了什麼,處處替皇上您着想呢,您看,娘娘都瘦了一圈。”青嬪又奉承了榮妃一回。
皇上問迴雪:“鬱妃,你覺得呢?”
“皇上,這富察姑娘的事,臣妾,着實不知,所以也無從說起。”迴雪的冷淡回答,倒讓別的妃嬪意外,這個時候,皇上問起,大家雖心裡嫉妒,但都裝出了大度的模樣,怎麼鬱妃倒是冷若冰霜呢。
“把那奴才給朕帶上來。”皇上一聲吆喝,衆人的心都緊了起來,不知皇上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怎麼,要把承乾宮內室當慎刑司麼?這又是哪個倒黴的奴才,犯在了皇上手裡。
進來的人竟然是錢太醫,此時他一身潦倒,頭髮有些凌亂,雖穿着太醫服,藍色的衣服上卻粘着不少泥濘,沒背小藥箱,走起路來,都哆哆嗦嗦,脣上的幾條小鬍子也一抖一抖的,被兩個太監架着胳膊,看上去很是狼狽,榮妃見是錢太醫被帶了來,心裡知大事不好,一時焦慮,差一點站不穩,一個踉蹌,趕緊的扶住了椅子,管嬌跟這錢太醫一向不對付,如今見他被押進來,心裡頓時十分爽快,呵呵一笑道:“錢太醫一向高明,今兒是怎麼了?眼看快年關了,怎麼這個模樣?”
其它妃嬪坐着看熱鬧,雖心裡有想法,但卻不敢說出來,雖錢太醫一向作威作福,可他是榮妃的奴才,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回錢太醫被皇上的人押着,便是掃榮妃的面子了。於是都緊緊的盯着榮妃,看她一會兒要如何收場。
錢太醫所犯之事,其實在情理之中,就是散佈了富察姑娘的事,且說的神乎其神,弄的宮裡掃地的大齡宮女都津津樂道,皇上起初不覺,後來消息傳到了養心殿,皇上才恍然大悟,派人一查,就查到這消息都是錢太醫傳的,於是心裡生氣,便押了他來承乾宮,給衆妃嬪面前,好好的正一正這宮裡的風氣。
其實富察姑娘的事,純粹是之虛烏有,不過是迴雪抓住了榮妃嫉妒,跋扈的特點,給使的一個計謀罷了,如今榮妃在宮裡地位根深蒂固,怕是一時半會推不倒她,但蘇太醫不能白死,更不會讓她一直得意下去,此次故意設這個陷阱,讓王方去跟錢太醫編了富察姑娘的事,就是猜到錢太醫一定會告訴榮妃,如今,果然沒錯,雖不能立即動榮妃,但動一動錢太醫,也算是傷了她的左膀右臂。她總會疼一下。
錢太醫望向榮妃,眼裡全是哀求,卻又很快的低下頭去給皇上行禮,皇上此時才表現的勃然大怒:“好一個奴才,朕讓你進宮,是當太醫,不是當說書的先生,你倒好,這故事編的,還真煞有其事,連朕,天天聽這富察姑娘的事,都快着了迷了,可富察姑娘在哪裡?她又是怎麼懷孕了?朕又什麼時候說了要封她位分的話?三人成虎,這還真是可怕,現如今西北戰事吃緊,朕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爲了國事,操碎了心,你們倒好,坐着享用還不夠,還得給朕扣上一頂好色的帽子,知道有的人怎麼說朕嗎?說朕,枉顧宣國百姓,只知貪圖美色。是個昏君,都是你這奴才乾的好事。”
皇上越說越氣,昏君兩個字都說了出來,這可不是小事,除了皇上自己,誰敢這樣說他,保不定就給賜死了,於是都心裡害怕,紛紛跪倒道:“皇上息怒,臣妾們知錯了。”
“有些錯,知錯了就可以了嗎?這件事,意在壞皇上的名聲,錢太醫,你背後可有人指使?不然,你一個太醫,好好在宮裡醫病便可,何必扯出這一攤子事來?富察姑娘是美是醜,有沒有身孕,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管嬌見縫插針起來,榮妃當初怎麼對她,她都一筆一筆的記在心裡,如今有機會反攻,她當然不會錯過。只是榮妃,卻氣的面如豬肝色,見皇上在此,也不好發怒。只得訓斥錢太醫道:“錢太醫,你老老實實告訴皇上,你背後可有人指使。”
衆妃嬪當然都知道,背後指使錢太醫的人,就是榮妃,榮妃此時,是在明知故問,可誰也不敢說出來,錢太醫更沒那個膽識,只好磕頭如搗蒜:“皇上,這都是……奴才的失誤,是奴才錯了,不幹榮妃娘娘的事。”
皇上可沒心情知道這事關誰的事,不關誰的事,關鍵是這事造成的惡劣影響,再則,在宮裡胡傳謠言,那可是犯忌諱的,宮規上明確寫着,各宮的太監,宮女,除了侍候自己的主子,別的事,不必操心,且個個要做個口緊的奴才,不準造謠生事,也不準以訛傳訛。如今,錢太醫可算是佔全了,所以皇上也不可能輕縱了他,不然,以後宮裡的悠悠之口,還如何堵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