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到小宮女楚兒的下半身,頓時啞口無言,楚兒的大腿處,傷痕累累。她雖是一個奴婢,若沒有受到凌辱,也斷不會做出這麼決絕的事。當着自己跟另一個宮女的面撩起裙子露出隱私。想到事關重大,皇后讓侍候的宮女去把內室的門關上,心卻突突跳着,走到榻上扶着小桌子坐下。擡眼問了一句:“你想如何?想做小妾?你以爲憑你幾句話就能扭轉乾坤?”
皇后沒有想到,在跟趙直的女兒成親前夕,二阿哥竟然幹出了這樣的事,這事若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那還會有二阿哥的好日子過嗎?她不敢往下想,在奴婢們面前卻又不得失了體面,於是假裝淡定,反問小宮女楚兒是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又是什麼意思,他是二阿哥,如今做了這齷蹉的事,皇后娘娘想讓我怎麼做?”楚兒失神的放下裙子,兩手環抱在胸前,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二阿哥所爲,這宮裡不乾淨的阿貓阿狗多了,誰知道你跟哪個廝混回來的。”皇后有點慌不擇言,冷冷的盯着楚兒看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道:“你是景仁宮的婢女,以後出了宮也是要嫁人的,早晚有這一天,又不是大家小姐,沒那麼金貴,念在你侍候我一場,給你一百兩銀子,放你出宮去找個人嫁了,這樣總對的起你了吧?哪個宮女有這樣的好福氣。你見好就收吧。”
“娘娘是覺得,楚兒是想要銀子的麼?”宮女們侍候皇后,從來不敢盯着她的臉瞅,這是沒規矩的事,此時聽皇后說話,卻是沒有一點憐憫的樣子,楚兒心中恨意升了上來。狠狠的看着皇后說道。
“你就是被皇上睡過了,也不過是個下賤的婢女,如今裝這可憐樣子給誰看,威脅我嗎?一百兩銀子,明日你出宮。本宮以後都不想看到你。”皇后說完,打發她出去小偏房收拾東西。
楚兒走到廊下,見幾個太監正在議論紛紛,見了他,統統住了嘴,臉上卻還帶着壞笑。她如踩在雲端一樣。跌跌撞撞的出了景仁宮,一路上有熟悉的宮女給她打招呼,她也不知應聲。好像一剎那間。這繽紛的世界都失了色彩。
一時間走到了相印殿,見煙紫正半蹲在廊下侍弄盆裡的花兒,便輕輕的上前,行了一禮,嘴上說道:“謝煙紫姑姑今天在園子裡……奴婢感激不盡。”
煙紫正侍弄着花兒。突然聽到背後有聲音,倒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見她有些神情恍惚,便去端了一杯茶給她,楚兒卻並不接。眼裡流出淚來,又是一陣嗚咽,迴雪正坐在窗戶下看書。聽到廊下的動靜,便招呼二人進來,楚兒來之前煙紫已跟迴雪說過園子裡的事,當見她髮髻凌亂,癡癡呆呆的模樣。迴雪心裡也有點不落忍,便嘆了口氣。安慰了她幾句。
楚兒沒想到相印殿的主子還能說些暖心的話,屈膝給迴雪行了大禮,正要轉身回去,便聽到相印殿裡一陣吆喝:“快放楚兒出來,她腦子出了毛病,皇后娘娘說了,讓她回去,別嚇着了各位娘娘。”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小太監進來,行過禮,拉着楚兒便要走,楚兒不從,那小太監便提手在她臉上打了兩掌,拉她到廊下,嘴上罵着:“沒廉恥的東西,想反咬主子一口的麼?找救兵呢?看回去給你好看。”
楚兒掙脫不過,便躺在地上不走,幾個小太監拉着她跟拉了一頭牲畜一樣,到相印殿大門口,楚兒又是一陣掙扎,小太監推攘間失了手,楚兒一個不穩,撞在宮牆上,當場頭破血流,沒了動靜。
迴雪尋着聲音,見楚兒跟當初岑梨瀾的婢女可蕊一樣,頭破血流。心裡一震,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煙紫怕驚着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忙扶她去內室歇着。迴雪卻交待煙紫,趕緊去太醫院請太醫,楚兒雖是景仁宮的婢女,但好歹總是一條人命。
幾個小太監不管楚兒的死活,拖着她便要往景仁宮而去,遠遠看着好像是皇上的過來,長長的宮道上又無處躲藏,只好放下楚兒,跪地等着給皇上行禮。
皇上本是來相印殿看回雪,見小宮女的血染紅了宮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讓小太監回話,小太監心裡知道是什麼個事,卻又不敢實話實話,只是低着頭搪塞道:“皇后娘娘說……這小宮女楚兒腦袋不大清醒,到處亂跑,所以讓奴才們把她捉回去……”
“是這樣嗎?”皇上道:“我怎麼好像前兩天剛在相印殿見過她,那時候說話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腦袋不清醒了?”
小太監聽了皇上的質問,也不敢亂說,只顫顫巍巍的道:“是皇后娘娘說的不……清醒。”
“沒用的奴才,回個話也回不利索。”王福全上前說了一句:“皇后娘娘讓你們把她捉回去,不是讓她死,你們看看……你們是想她死呢嗎?”
迴雪聽到聲音,知道是皇上來了,便走了出來迎接,告訴皇上已去請了太醫,馬上過來給小宮女包紮,皇上聽了,點了點頭,蘇太醫此時也已來到相印殿大門口,因走的急,臉冒細汗,領口都已溼了。小心的給宮女把過脈,才站起來回道:“這個宮女受了驚嚇,心神不穩,且失血過多,要馬上開方子調理。”說着,取出白布止血藥給她先包紮了一番。
小太監怕事越鬧越大,便欲架着昏迷的小宮女回景仁宮,皇上呵住了道:“她這般模樣,你們還挪來拉去,怎麼當差的。”
蘇太醫也在一旁附和着,說這小宮女怕是經不住來回折騰,最好還是在相印殿先找個地方,等喝了藥醒過來再回景仁宮,小太監們聽了,只好告退,回去給皇后娘娘報信。
相印殿裡的太監宮女見楚兒可憐,便抓緊熬了藥,又用大海碗滿滿的盛了,準備端給她喝,楚兒此時被放在靠內室的一個小偏房內,雖依然暈迷,嘴裡卻喊着:“二阿哥,求你放了我……不要……二阿哥……啊……”這聲音撕心裂肺,嚇的小太監手一抖,差點把大海碗掉在地上。
皇上正坐在內室陪着迴雪說話,聽到小偏房一陣大喊大叫,隱隱約約是提着二阿哥的名字,便讓王福全看看是怎麼回事,王福全到小偏房,見小太監端着藥,小宮女扶着楚兒坐起身,把藥餵了,楚兒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依舊很是虛弱,嘴脣發白,臉也如草紙一般。
“你是景仁宮的婢女,可知這是哪裡?腦袋可還清醒?皇上跟鬱妃娘娘在內室說話,你若再大喊大叫,驚着了皇上跟鬱妃娘娘的阿哥,可不是輕罪。”王福全道。
牀上的楚兒喝了藥嘴裡陣陣發苦,聽王福全這樣說,便冷哼一聲,靠在那歪着流淚。頭痛欲裂,心卻更疼。
王福全看她身上衣服凌亂,頭髮也像是沒有梳理一樣,在宮裡侍候主子的下人,首先就要注意儀容儀表,這在內務府時都會教導的,看她這樣,倒真有點像腦袋不清醒的樣子,不然,她怎麼敢如此模樣?於是又問了一句:“剛纔聽你一直喊二阿哥……不要……你跟二阿哥什麼關係?爲什麼要他放了你。”
楚兒聽了身子一震,如今她聽到二阿哥的名字,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恨,聽王福全問起,淚如斷線的珠子,哭的久了,喉嚨便啞了,煙紫拿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道:“王公公問你,便是皇上的意思,你有什麼事此時不說,還等何時?皇上纔是一宮之主,你怕什麼?”
楚兒聽了,掙扎着說道:“二阿哥他……他……強暴……”後面的話卻嚥了下去,王福全同樣聽的目瞪口呆,雖知道二阿哥有拈花惹草的習慣,但大白天在宮裡,且皇上也在宮中,對方還是景仁宮裡一個小小的婢女,他竟然還敢肆意妄爲,真是膽大包天了。知道事情的嚴重,便速速跑去給皇上回話,附在皇上耳朵邊把楚兒的原話一說,皇上原本含着笑容的臉頓時僵硬了下來,迴雪當然知道王福全跟他說了什麼,只是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出了什麼事?皇上如此吃驚?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大事,蘇太醫說了,喝了藥休息休息便會沒事了。”
皇上並未接回雪的話,他皺緊了眉頭,手心出汗,剛纔在大門外,景仁宮的小太監明明說,是皇后的意思,說這宮女腦袋不大清醒,可此時宮女又說二阿哥犯了這事,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還需分辨,於是叫王福全去扶了楚兒進到內室,讓她坐在椅子上,屏退了相印殿的奴才,便問她剛纔所說是否都是事實,楚兒眼中含淚,一字一句的道:“若有一字不實,奴婢願就死。”
皇上看出了她的決絕,也明白自己的二阿哥是個什麼貨色,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無法無天,皇后卻又這麼的包容跟袒護,越想越氣,厲聲叫了王福全進來道:“去景仁宮,把皇后給我叫來。”
王福全聽了,嘴上答應着,速速的往景仁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