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我之前讓你準備的藥呢可準備妥當了”元瑛深深的吸了口氣,冷聲問道。
趙嬤嬤“啊”了一聲,怔了怔,忙點頭道:“回大小姐,老奴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心不由一凜:大小姐這是想幹什麼難道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當初大小姐知道穆輕寒這個人後就讓自己打聽購置的那能夠不着痕跡要人命的藥,便是爲了今日做準備嗎
她知道大小姐做事向來未雨綢繆,喜歡做多手準備以備周全,可是親手了結人命還是第一次
大小姐她可是一個尚未出閣的閨閣女子啊
饒是趙嬤嬤是她的奶孃,此時也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而廣秀和蘭芳兩人,早已垂着頭木頭似的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大小姐的事從來不避諱着她們,但這對她們來說並非好事,反而是一種沉重的折磨。
知曉了主子太多密事的奴才,有幾個有好下場呢
這輩子,她們註定要攥在大小姐手上了。
“很好”元瑛點頭,眸中劃過一抹殺意,冷笑道:“去把藥給我取來”
“大小姐”趙嬤嬤的心狠狠一跳,忙道:“大小姐您三思啊這,這在府中動手,萬一讓人知曉了”
“誰會知曉”元瑛霍然掀眸,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們三人,冷冷道:“你們誰會說出去嗎”
三人齊齊一抖,別說廣秀和蘭芳了,便是趙嬤嬤也身子一矮跪了下去,顫聲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元瑛顯然很瞧不上她們的膽小,輕哼道:“起來吧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我既然敢做,當然就有我的道理有我擔着呢,要你們操什麼心盡好你們的本分,聽我吩咐便是”
“是,大小姐”趙嬤嬤哪裡還敢有半句多言,三人磕頭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她便連忙去拿藥了。
元瑛瞅了廣秀一眼,淡淡道:“去吩咐小廚房,用砂鍋煮一小鍋海鮮粥,要清淡一點,快去吧”
廣秀抖了抖,垂眸屈膝應是,連忙戰戰兢兢的去了。
儘管心知肚明大小姐吩咐煮粥想要幹什麼,然而她哪裡敢說半個不字沒見趙嬤嬤都鬧了個沒臉嗎
元瑛瞟了一眼垂首站在一旁,恨不得把頭低垂得縮進脖子裡去的蘭芳,只覺得無趣之極,揮揮手淡淡道:“下去吧”
蘭芳如釋重負,應了一聲連忙退下了。
盯着跳躍的燈火,元瑛微微冷笑,她心中早已盤算分明,穆輕寒孤身一人,在燕城沒有任何親戚朋友,而燕世子又並不知道她已經來了,她悄無聲息死在自己府中,誰會知道
明日一大早,她會命人將她的屍體裝在箱子裡命奶孃帶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
對外只說她染病臥牀,幾劑藥不好,便可以養病爲由假裝送出府另行安置。
久而久之,衆人自然會忘了此事,誰又還會記得她呢
像她這種草芥般的人命,原本也不值什麼
廣秀端來煮好的砂鍋粥,元瑛命盛了兩碗,其中一碗下了藥,隨即命人端着去了穆輕寒的房間。
穆輕寒正盤腿坐在牀榻上運氣打坐,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幾乎每天夜裡都要打坐到子時纔會歇下。
聽到敲門聲聽到元瑛在外喚她,她輕輕睜開眼,起身開門,臉上的神色下意識的柔和了兩分。
她性子冷清,素來不慣與人耐煩交往,也不慣應酬,但元瑛卻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也沒有鄙夷冷落她,反而十分理解她、尊重她的習慣,待她仍舊細緻而友好,若說穆輕寒對她沒有感激,沒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的她,涉世未深,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兩面三刀、不懂得什麼叫做表裡不一,更不會想到有人在對你好的時候其實心裡只想要你死
“阿瑛,又給我送好吃的來了”打開門,看到端着粥的廣秀,聞到那清淡的粥香味,穆輕寒不覺微笑着說道。又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我說了許多次,你怎麼不聽呢”
元瑛拉着她的手親暱的一同進了屋,笑道:“正好我也有點餓了嘛,然後就覺得或許你也餓了嘛就算不餓,勉強賞臉陪我用些吧”
說着便命廣秀將粥端上桌。
穆輕寒一向來就是個不會開玩笑的人,聽元瑛說了這樣親暱又俏皮的話,也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元瑛將其中一碗粥端起來小心的擱在她的面前,笑着招呼她的時候,她也就笑着道了聲“多謝”,沒有絲毫戒心的端起來就準備吃。
不想,恰在這時,穆輕寒聽到一聲奇怪的哨聲,臉色一變,拿在手中的勺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斷成兩截。
元瑛臉色微僵,心頭暗沉: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她向穆輕寒笑笑,正要說一句“不要緊、讓廣秀再去取匙”之類的話,卻見穆輕寒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眸光冷冰冰的,因心裡有鬼,不覺一怔,勉強陪笑道:“穆姐姐,你,你怎麼了”
穆輕寒回過神來,有些抱歉的向她笑了笑,隨即握着她的手沉聲道:“有不速之客造訪,這是衝着我來的對不起了阿瑛,你先回去吧”
元瑛一驚,忙道:“什麼”
“放心,對你和你們府上不會有礙”穆輕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迅速出了房間,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元瑛根本來不及出聲。
廣秀也瞠目結舌,半響回過神來,忙看向元瑛:“大小姐”
元瑛心中惱得不得了,今晚這計劃少不得已經擱淺了,只好下次再尋機會了
“走吧”她意興闌珊的起身,淡淡道:“把這粥處理乾淨了,還有這地上,給我擦徹徹底底的乾淨,一隻螞蟻都毒不死”
廣秀心中一凜,低眉順眼應是。
哨聲引着穆輕寒來到元府後花園一處僻靜之處。
一原本背對着她的男子笑吟吟轉過身來,含笑道:“師妹,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