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全一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點頭道:“那倒也是”
此女明顯心智不太全,帶她上親戚朋友家做客一來完全沒有意義,二來還會給主人家添亂,三來萬一父母家人一個看顧不周就有可能會出意外,當然不會帶出門了
梅五郎繼續道:“你看她身上的穿戴,無一不精、無一不講究,若非大富大貴之家,這身衣飾打扮也到不了她的身上,若是普通鄉下土財主,家中不缺錢,穿着打扮上卻不會如此講究有品位,這附近唯有渠州一個大城,你說她不是渠州人,會是哪裡人”
劉大全心悅誠服,拱手彎腰由衷道:“大人英明小的自愧不如小的這就叫人去辦”
梅五郎輕哼,心道若你也懂這些,你就不是聽從我辦事的了
他們主僕說話,那女子就跟沒有聽到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只是雙手依然緊緊的抓着梅五郎的袖子。
梅五郎那叫一個望天無奈,可眼下也只能由着她了
他一個正常的大男人,能跟一個不太正常的女子計較嗎
不過,除掉她緊緊抓着自己手臂上的袖子死活不肯放讓自己的坐姿極不舒服之外,總是這麼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倒是很乖巧。
梅五郎的目光不着痕跡掃了她一眼,怪不得她爹孃這麼疼她,定也是從這份乖巧上來。
只是奇怪,好端端的她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外如果不是湊巧遇上自己
梅五郎的眉頭蹙了蹙,想起那幾個莊稼漢子,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股殺意。
這麼單純的女子也有人伸出齷蹉之手,真是該死看來他之前那麼輕易就放過那些人有些太便宜他們了
梅五郎不但不是習武之人,而且身體較之一般人還略略顯得有些弱。
被那女子這樣緊緊抓着不放,一時半會還行,時間一長,手臂就痠疼得有些受不住了。
他認命的暗歎了口氣,命梅影倒了茶給自己。自己再遞給那女子,笑得十分親切的道:“來,渴了沒有喝點水”
女子怯怯看了他一眼,雙手接過杯子,梅五郎舒了口氣,揉了揉僵硬痠痛的胳膊,終於偷得半刻閒了。
真的就只是半刻準確的說,還不到半刻。
女子只意意思思將那茶水沾了沾脣,就放下了,然後彷彿抱自己所有物似的,毫不猶豫的又抓住了他手臂。
梅五郎張了張嘴又閉上:算了
晚間一行人在一處小鎮子上留宿。
下了馬車,梅五郎讓老闆娘領着這女子去洗臉淨手,又特意叮囑她要小心些、別把人給嚇住了。
老闆娘笑着答應,柔聲軟語笑眯眯的哄着那女子,梅五郎也衝她點頭,她這才乖乖的去了。
梅影“咦”了一聲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彷彿不敢置信。
梅五郎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訓斥道:“混賬東西,你這是什麼眼神”
這姑娘與他根本就是萍水相逢,她從前在自己家裡生活難道也不接觸人難道就光等着自己這死小子那語氣怎麼聽怎麼欠揍
梅五郎原本
以爲那女子既然肯跟老闆娘走,就不會那麼纏着自己了。
誰知他想的太美好了等她洗臉淨手回來後,照樣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撒手,一步也不肯離開。
老闆娘笑得再親切和氣、說話再溫柔可親也沒有用。
梅五郎終於徹底的認命。
可是,吃飯的時候也就罷了,到了晚上要睡覺時,那就真的尷尬了
女子根本不懂什麼尷尬不尷尬,她只知道她不要離開這個男人,她相信他、只願意相信他,所以她就是要留在他的身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在心裡頭笑翻了這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
“大人,要不,留下姑娘在這兒算了吧”梅影忍不住小聲說道。
這話說出了大夥兒的心聲,衆人紛紛點頭表示附和。
“簡直胡鬧”梅五郎臉一板,這姑娘心智上與尋常人不一樣,與他拉扯也就算了,可是到底孤男寡女,若是共處一室過夜,傳了出去成什麼了
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還有他丞相大人的清譽還要不要
“去鎮子上尋個大夫,開一碗安神藥來”梅五郎果斷說道。
劉大全連忙派侍衛去了。
半響,安神藥終於熬了送上來,梅五郎接過,遞給那姑娘,溫言微笑道:“來,快把它喝了”
姑娘毫無心機的接了過去,端至脣邊張口便喝,動作行雲流水般自如,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停滯。
從她的動作和神情中,是個人都可看到她對梅五郎是怎樣毫不設心防的信任
雖然安神藥只是一種助眠安睡的藥,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影響。
可是,好端端的讓一個女子喝這個藥,到底還是不太妥當。
尤其看到她絲毫不設防的樣子,衆人心裡不覺生出憐惜和同情來,無不暗暗怪梅五郎:大人真是下得去手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梅五郎心中莫名的也不太好受起來,她根本什麼都不懂,憑着直覺毫無保留的信任自己他相信,假如此刻他遞過去的是一碗毒藥,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喝下去。
他動了動脣,差一點就叫她不要喝了。
可他到底沒有叫停。
事關清譽、名節,他也沒有法子。
這藥味道有些怪,女子的眉頭蹙了蹙,但是看了一眼含笑的梅五郎,依然將一碗都喝了。
藥效不錯,不多會兒她便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梅五郎便柔聲道:“你累了,來,快到牀上躺下好好休息”示意老闆娘將她扶了過去。
女子目光朦朧的看了梅五郎一眼,略略掙扎了兩下,抵不過睏意和漸漸迷糊的神智,終於被老闆娘扶走了。
梅五郎鬆了口氣,掃了衆人一眼,道:“都下去休息吧那姑娘的房間也留點神,別讓她又不見了”
她那種狀態,如果再一個人走丟的話,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碰見自己這樣的人了。
衆屬下答應一聲,各自分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