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在那陰冷的地方過一夜,也夠她受的!
晚間,平姑姑便來了,此事“徹查”的結果是,想必殿中空氣不流通,香火味又太濃了些,燕王妃身子弱,故而氣悶暈倒。負責鎖門的小太監沒看到倒在地上的燕王妃,只當她已經出去了,故而鎖了門。
這小太監雖然沒有做錯什麼,但到底害得燕王妃受了罪,已經被打發到皇莊去了。
至於那向甘草傳話誤導的小宮女,根本就是滿口胡言,只想拿錢懶得辦事兒,故而胡言亂語欺騙甘草的,如今已經打了板子罰到浣衣局做苦役去了。
平姑姑隨即又命人呈上兩支人蔘、一盒燕窩,說是太后娘娘特意送給燕王妃補身子的,今日天色已晚,不然,太后娘娘便會親自過來看一看燕王妃,還請燕王妃消消氣!明兒去太后那坐坐,太后自有話說。
如此,此事便算是了結了。
甘草氣得輕顫,這算什麼?敷衍人也不帶這麼明目張膽的!
到頭來一切都推到了兩個奴才頭上,這賴得也太乾淨了些!
徐初盈輕輕咳了一聲瞅了甘草一眼,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本妃也沒受什麼罪,不過是在那殿中多待了一會兒罷了,也算不得什麼!平姑姑回去替本妃好好謝謝太后,讓她老人家操心了!”
平姑姑趕緊點頭答應,又笑道:“王妃娘娘如此明白事理,太后娘娘也放心了!不然,太后娘娘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呢!”
平姑姑離開,甘草氣急敗壞忿忿道:“王妃娘娘您怎麼這麼輕易便放過這事了!這該死的老婦簡直可惡!什麼王妃娘娘身體嬌弱,受不住殿中氣味心胸氣悶自己暈倒,簡直胡說八道、豈有此理!王妃娘娘的身體好着呢!她們居然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的出來!”
這話徐初盈心中也暗惱,聽畢冷笑道:“一時之氣無需爭短長,且走着瞧吧!”
甘草頓時泄了氣,蔫了精神道:“奴婢何嘗不知?如今咱們在這金陵皇宮裡,有理無理都是別人一句話!”
說畢眼眶一紅,道:“奴婢也就罷了,可王妃娘娘您哪裡受得住這樣的氣呀!在咱們王府的時候,王爺恨不得把您捧在手心裡,一句重話也捨不得說,可這些人——”
徐初盈被她一句話觸動心腸,情不自禁的也想念起燕王來,恨不得依偎在他懷中,聽他溫柔憐惜的攬着自己訴說情話,心裡一時也酸酸澀澀起來。
“好了甘草,你這是要惹我難過嗎?”徐初盈勉強笑了笑,說道。
甘草一怔,頓時臉上微微一紅,忙搖手道:“奴婢沒有、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王妃娘娘,奴婢不該口不擇言——”
徐初盈笑着打斷了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爲我不平!只是此事就別再說了,等見了王爺……”
等見了她家男人,他自然會爲她找回場子的,這會兒她便是先吃點兒虧,那也沒什麼!
“是,王妃!”甘草心中略寬,亦不敢再多說,服侍徐初盈用晚飯。
次日休息,不必抄寫佛經,徐初盈既然住在宮裡,少不了得到章太后、周太后那兒請安。
先去的是章太后那裡。
昨日佛香殿之事,章太后這兒竟也知曉的清清楚楚了,徐初盈微詫隨即瞭然:雖說如今後宮中章太后退居二線,可到底是掌過權的,豈能沒有自己的人和自己的渠道?
章太后對她表示了十分的關切,問了好些話,又安慰了一番,明裡暗裡少不了還有挑撥。
徐初盈含笑聽着,不着痕跡的反倒替周太后開脫了幾句,章太后目光便微微的有些冷,遂一笑住了口。
徐初盈趁機告辭,前往長春宮。
她心中縱惱着周太后,但也不表示就會心甘情願給章太后當槍使。
若天真的以爲章太后是真的爲她着想、爲她不平,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周太后這邊,相比慈寧宮熱鬧許多,汝陽王妃等也都在。
見過禮後,周太后關切詢問了幾句,黎陽長公主便笑着向她道:“昨日還真是不巧,早知會發生那樣的意外,我便留下等一等燕王妃了!”
汝陽王妃和河間郡王妃也都附和稱是。
除了她們,還有兩三位誥命夫人恰好也在周太后這奉承,聞言不解,便問了問。汝陽王妃等少不得又解說一番。
徐初盈聽她們關關切切的關心着自己,口口聲聲卻不離自己“身體嬌弱”等語,簡直氣得都想要笑了!
她們很瞭解她嗎?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說她身體嬌弱!
她們衆口一詞的認定,倒讓她連分辨都不能了。
這個時候,徐初盈有兩分了解,一個明明沒有病的人卻被身邊所有人說有病強行灌藥是個什麼滋味了。
她自嘲的想,她是不是應該感謝她們呢?感謝她們沒有說她“有病”,只說她“嬌弱”而已!
她索性不太好意思的笑着默認了,衆人見狀,這才漸漸的消停下來。
周太后目光微閃,暗暗盯了她兩眼沉思起來,倒有些意外她這麼配合,一時不知她心裡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了!
不管怎樣,氣氛卻是一下子活絡了許多,衆人說笑片刻,便有人提議打牌。
這在宮裡是最普遍的一項活動,畢竟嬪妃們別的或許沒有,時間卻每個人有的是。
湊在一塊兒打牌,既打發了時間又拉近了關係,風險也小,實在是一件再合適不過的事情。
衆人便都笑着說好,周太后亦笑吟吟的,當即就命人擺上了牌桌,分了籌碼。
衆人恰好可湊上兩桌,徐初盈身份特殊,自然與周太后分在一桌,除此還有汝陽王妃和一位誥命夫人。
徐初盈原本是不肯下場的,只笑着說自己打得不好,生怕人笑話!
汝陽王妃等紛紛熱情主動的笑着道“無妨”,周太后又特意指派了一名姑姑指點她,徐初盈盛情難卻,只得勉爲其難的坐下了。
這會兒甘草也在她身旁伺候着,見狀暗自冷笑,知道自家王妃定是要算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