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帕子替他拭了拭額頭冷汗,看着甘草、半夏動作利索的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燕王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安慰。
徐初盈勉強衝他笑笑,見他臉色雖然有點兒白,但不細看看不出來,心下稍安。
好在,這箭頭沒毒。
“傷口雖然有點深,但並未傷筋動骨,只需好生將養十天半月便可基本痊癒。只是,”商拂輕輕嘆了口氣,爲難道:“明日狩獵……”
衆人齊齊一驚,一時無語擔憂。
明日狩獵,燕王是無論如何都得參加的。
徐初盈雖然不知道他們今晚去做什麼了,但他中了箭回來,肯定是已經驚動了某些人。
如果明天的狩獵又不出現的話,必定更加招人疑心!
而他明日出現在狩獵場上,就得騎馬、拉弓射箭,如今他臂力受損,又怎麼可能做得了這些?
更別提明日十之七八還會有人故意試探。
商拂、綠鴛等都暗暗發起愁來,一時靜默無言。
“王爺,”綠鴛忍不住道:“要不明日就別去了吧。就算有人疑心什麼那又如何?總不能來扒王爺的衣裳吧!”
“一派胡言!”燕王沒好氣瞪了綠鴛一眼,挑眉道:“明日本王會去,放心,本王自有分寸,就算有人試探,也不會探出什麼!”
大不了明日傷情加重些,事後多養幾天就是了!這個疑心,他不能讓人起。
“王爺!”商拂、綠鴛大急。
“別囉嗦了!下去準備吧!”燕王冷冷睨了兩人一眼,“本王還要休息!”
商拂、綠鴛面面相覷,二人深知燕王的脾性,他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主意了!
兩人無奈,只得應聲退下。
燕王看向徐初盈,笑道:“來,扶爺回房!”
徐初盈不覺微微蹙眉,手臂上的傷那麼嚴重,明兒還要去騎馬射箭?瘋了啊!
“王爺,”徐初盈嫣然一笑,道:“若是爲了臣妾,王爺明日可願意留下來?”
燕王一愣,不覺有些狐疑不解的看了徐初盈一眼,蹙眉道:“盈盈別胡鬧!”
又覺得這話對她好像有點重了,又笑道:“爺自有分寸,走吧,咱們回房!”
“是,王爺!”徐初盈笑笑,柔順的扶着他回了臥室。小心的扶他躺下,輕輕蓋着薄被。
“王爺先睡,臣妾出去看看,叮囑徐姑姑她們收拾妥當了,不然臣妾不放心!”
血衣、箭頭、紗布、傷藥等,哪一樣叫人發現了端倪,都會前功盡棄。
藥效發作,傷口灼熱起來,加上失血,燕王的頭有些昏昏沉沉,便點頭“嗯”了一聲,只讓她快些回來,便閉了眼睛不再說話。
春末時節,晚間其實還是很涼,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徐初盈忍不住雙手環抱生生打了個冷顫。
當她全身泡在冰涼的井水裡的時候,更是有種如墜冰窖、透心涼的感覺。
寒意鋼針般往身體襲擊而來,身體溫暖的溫度被冰涼的井水貪婪吸取着,很快,她就咬着牙咯咯的顫抖起來,渾身冷得幾乎沒了知覺。
就好像身體已經不存在,存在的唯有意識。
而意識中,也只有一個“冷”的感覺。
徐初盈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的冷水,只知道燕王憤怒低喝着將她從浴盆裡拉起來的時候,她已經站不穩的往他身上倒去。
“徐初盈!你發什麼瘋!”燕王咬牙切齒攬着她,憤怒得恨不得掐死她。
徐姑姑等忙着又是拿乾淨薄毯衣裳、又是煮薑湯,也驚得心急火燎!
徐初盈這一出,實在把她們也都嚇得傻了!
徐初盈嘴脣發白,蓮瓣似的小臉也白得嚇人,凍得哆嗦勉強笑道:“王爺,臣妾好冷,您要罵臣妾,也請另外挑個時候吧!”
“你!”燕王差點沒讓她給氣死,狠狠瞪着她,那目光恨不得把她一口給吃了!
徐初盈發起了高熱,額上、臉上通紅,熱得火炭似的,就連鼻息也燙得驚人。
人早已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意識還清楚幾分。
燕王急得要發瘋,命商拂和綠鴛帶人趕往太醫院請太醫,又愣是將在家中休息不當值的太醫院院判也強行請了過來!
三名太醫看到燕王妃這來勢洶洶的高熱,也慌了神!
開了藥方子叫人迅速煎了藥強行灌徐初盈喝了下去,燕王不放人,三人也不敢離開,就在廂房裡候着。
這種季節交替變換之季最容易傷風發熱,這種病症可大可小,有可能一夜之間便控制住病情兩三天就能痊癒,也有可能燒壞腦子變成傻子,也有可能惡化而喪命!
在服了藥病情變化未明朗之前,誰也不敢確定!
燕王狂躁不已,不知罵了多少人。
守在徐初盈牀榻前半步也沒有離開。
這一夜,驛館中燈火通明。
三名太醫見狀不由暗自感慨:都說燕王爺極爲疼寵燕王妃,看來竟是真的……
不然,他完全沒有必要守在她牀榻前寸步不離。
次日上午辰時末,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徐初盈的情況纔算有了變化,高熱在慢慢的退。
衆人齊齊鬆了口氣。
守了她一夜不曾休息的燕王,自然也沒法去參加狩獵。
燕王命人御前致歉,宣和帝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也沒有不講情理硬要拉着人去的道理。反而派了身邊一位姑姑帶着兩名小宮女前來探望了徐初盈一回,賞了些藥材,讓她好生休養。
打發走三名太醫,又服了藥沉沉睡去。
下午醒來的時候,雖然頭還有些沉,四肢也無力,徐初盈精神卻好了許多。
徐初盈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燕王靠坐在一旁,閉目養神,臉色暗淡,神情略顯憔悴。
她一怔,霎時有些滋味陳雜起來。
徐初盈動了動身子,燕王便睜開了眼睛。
見她眼神清明許多,燕王心中一喜,忙直身子柔聲笑道:“盈盈醒了!還難受得厲害嗎?”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探她的額頭臉頰,鬆了口氣道:“總算不熱了!”
“臣妾好多了,王爺怎麼不去休息呢!您這樣守着臣妾,又有什麼用啊!”徐初盈掙扎着躺靠在牀頭,微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