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見她吃了,心裡高興幾分,可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僵硬和不自在,心情又低落起來:她還是在怕他!
燕王猶豫片刻,到底沒把手中的粥碗給她。
她怕便怕了,多接觸接觸,過些天應該就好了!
一時兩人都不說話,一個喂一個吃,滿室寂靜。
好容易一碗粥用完,徐初盈大大鬆了口氣。
燕王便笑道:“爺叫她們來伺候,你一會記得服藥,好好歇着。爺用了午膳就回城了,等晚上再來!”
徐初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微笑道:“臣妾就不送王爺了!王爺請便!”
若在以往,徐初盈多半會說一句“往返不便,王爺何必如此麻煩”之類的,這會兒卻是半個多餘的字也不想說。
多說多措,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他愛怎樣便怎樣吧!
昨日那一暈發作起來,將前一陣子身體的毛病都暴露了出來,徐初盈是虧損着了,服了藥便覺困怠,很快便又睡下了。
這一覺醒來,已是黃昏。
深秋時節,儘管白日裡陽光依然明亮耀眼,太陽落下的時候卻早。
這時候起來,天色已經微微的暗了下來。
用過晚飯,綠鴛領着人送了一大堆的東西過來。
大大小小的口袋擺了一地。
“這些都是在山虞那邊弄到的山貨,好些食材,屬下覺得王妃會喜歡,稟了王爺,就什麼都弄了一些,王妃您瞧瞧可喜歡不喜歡!”
問候過,綠鴛便扶着徐初盈滿臉是笑的說道。
“哦?”徐初盈果然來了興趣,眼睛也亮了亮,忙笑道:“那就看看!還是你瞭解我呢!”
山虞那邊都有些什麼食材,她也挺好奇的。
衆人聽了,便七手八腳的將那些大大小小的口袋打開。
徐初盈一樣樣看過去,有拇指大小的山核桃,有榛子、松子以及其他名字很怪壓根沒見過的乾果堅果;有兩大口袋各種各樣曬乾的蘑菇,有的見過,更多的沒見過;還有各種魚乾、禽肉乾、各種見過沒見過的乾菜、香料等,看得徐初盈眼花繚亂。
“大半的東西我都不認識呢!”徐初盈不由得笑着感慨。
綠鴛“撲哧”一笑,道:“若是王妃認識,那才奇了呢!不認識也不要緊,王妃您那麼聰明,試一試便知了!”
她指的試一試當然是試一試用來做菜,而她本人是非常樂意幫忙嘗一嘗的。
徐初盈聽了這話倒笑了起來,笑道:“那我得閒了就琢磨琢磨,好好試一試!等試出什麼新鮮花樣來了,定不會忘了你!”
綠鴛等着的就是這話呢,一聽高興壞了,一個勁的笑着點頭說好,又笑道:“屬下以後再去別的地方倘若見了稀罕的,也給王妃您弄回來!”
“好啊!”徐初盈心中一喜,求之不得。
只是想到燕王,忙又笑道:“這到底是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小事兒,你若得閒順手就弄些回來,若不得閒,那就算了!若爲了這個誤了正事,我卻是擔當不起的!”
“王妃放心,屬下知道輕重的!”綠鴛笑道。
徐初盈一笑,又道:“等過陣子我再做些鴨脖子、鴨頭、鴨腳,等做好了,告訴你來拿!”
閒着無事,徐初盈試着做了這些東西,誰知綠鴛一吃之下愛得不得了。這一次跟隨燕王去山虞,還從徐初盈這裡拿了不少路上當零食吃。
當然,被燕王、商拂瞧見,很是鄙視了她一番:吃那樣的東西,真是掉價不上檔次!
綠鴛可沒管他們的神色,照樣啃得津津有味。
這會兒一聽徐初盈這話高興壞了,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說好,又笑道:“其實還可以更辣一點的,那些東西越辣越有滋味!”
“你還真是個會吃的,那些東西的確是越辣越好吃!”徐初盈一笑,道:“好,下回我特特給你做些最最辣的!”
綠鴛忙笑着道謝,又笑道:“這些都不急,王妃您調養好身子纔是頭等要緊大事兒!”
徐初盈感激一笑,點頭道:“多謝你,我自己知道的!”
虧了什麼也不能虧了自個的身體,這一點徐初盈拎得清得很。
不管因爲什麼原因,若自個把自個身體給折騰垮了,那真是天底下最笨的人!
“對了,”綠鴛將一個盒子捧了上來,笑道:“這是王爺吩咐從府中送過來的上等官燕。王爺吩咐了,讓王妃每日早晚各用一盞,用完了跟方管事說一聲,讓他差人回府去取。這東西補氣血,對王妃調理身子是極好的!”
徐初盈手心緊了緊,點頭微笑道:“這些小事,倒勞煩王爺有心了!”說着命徐姑姑親自接了過來。
王爺做的事情可輪不到綠鴛來置言好或者不好,只笑了笑沒答話。
她扶着徐初盈進了東次間坐下,忍不住又道:“其實王爺,是真的待王妃很好呢!屬下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麼上心過!前日的事——”
綠鴛笑了笑,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王妃您也別怨王爺,王爺是擔心您萬一在外邊遭逢什麼意外驚怒之下才會那般發作,其實——”
綠鴛正想告訴徐初盈燕王聽說她去了霸州便心驚肉跳變了臉色疾馳回趕,徐初盈卻打斷了她,笑道:“我已經想明白了,前日的事是我錯在先,我沒有怨王爺的!我也沒有要跟王爺作對的意思,只是那麼多條人命,若因我無辜而喪,叫我這輩子如何安心!”
綠鴛只得嚥下要說的話,笑道:“王妃您這是心善!屬下就知道您是個明白通透人!”
燕王回到蒼月山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倒是不晚。
徐初盈還沒有睡下。
燕王解了披風走進屋裡,徐初盈喚了聲“王爺”淺笑款款起身。
燕王幾步過去,卻是握着她的手笑道:“怎麼還沒睡?你也太老實了,爺沒說你就等着?身子要緊,明晚不必等爺了,早些歇着!”
“王爺,”徐初盈笑得疏離,不太習慣他這種把她當做易碎品的對待方式,笑道:“臣妾今日睡了一天了,渾身痠疼着,鬆鬆筋骨再睡!再說這會兒也不晚啊,天才剛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