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嚇了一跳,忙信誓旦旦的道:“二小姐放心,奴婢一直不錯眼的盯着他呢!他一直老老實實的跪着,絕對沒有偷偷起來!諒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誰知喬錦珠聽了這話心裡越發焦躁煩躁,揮手道:“好了好了,你趕緊去吧!記得給我盯緊了,一點兒不准他偷懶!”
喬錦珠咬牙切齒的暗恨:她倒要看看,那狗奴才能撐到什麼時候!
高紹遠就這麼一直跪着,跪到最後,雙腿已是發麻得沒有半點知覺,膝蓋刺痛得也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頭頂上的太陽明亮刺眼,溫度灼熱,高紹遠額上、臉上、脖子上、身上都是汗,黏黏的,匯聚成一道道的小水流緩慢的在肌膚上流過,如同小蟲在身上爬過,極不舒服。
兩邊太陽穴鼓脹跳得厲害,額上一抽一抽的青筋跳動,頭暈眼花。
可他還是直挺着腰桿跪着,一動也不動。
直到,申時中刻左右,喬錦玉從店鋪裡回來。
留在府中的虞嬤嬤已經知曉了此事,雖然她沒有出藕香苑,但因爲高紹遠是她的“遠房侄兒”,事關高紹遠,自然會有人主動跑來告訴她。
虞嬤嬤聽了當時沒有多少反應,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做下人的,做錯了事情被主子責罰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是心裡卻暗暗着急。
好不容易喬錦玉回來了,虞嬤嬤連忙將此事告訴了她。
喬錦玉顧不得更衣,掉頭便往花園方向趕去。
“小葵、小針!快把他扶起來!奶孃,你快去叫人請大夫!”看到高紹遠挺直着腰身跪在太陽底下的身影,喬錦玉心中一緊,一抹憐意和愧疚涌上心頭,讓她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
小葵、小針見到高紹遠滿頭是汗、臉色慘白的狼狽樣也吃了一驚,答應一聲一左一右忙上前要扶人。
紅袖見了暗暗叫苦,也急忙上前,行禮陪笑道:“大小姐,使不得啊!這個奴才衝撞了二小姐,二小姐罰他在這兒思過,大小姐您這樣,二小姐顏面何存啊!況且,二小姐怪罪下來,奴婢也擔當不起啊!”
喬錦玉命小葵和小針將高紹遠攙扶着小心到一旁的陰涼處,紅袖急了,欲上前阻攔,喬錦玉伸開雙臂將她攔着,冷冷道:“錦珠那裡我去說,她怪罪下來你只管往我身上推!”
“可是——”
“你覺得你能阻攔得了我?”
“那麼我呢?好姐姐,我能阻攔得了你嗎!”喬錦珠怒氣衝衝的來了,喝命手下丫鬟婆子:“給我把那奴才押過來,讓他給我繼續跪着!”
哪兒都有她!自己的事情她什麼都要橫插一手,事事都要同自己作對!喬錦珠惱火之極。
“我看誰敢!”喬錦玉怒極厲喝,怒意寒涼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盯着喬錦珠冷冷道:“我們喬家乃積善之家,從來沒有發生過虐待下人之事!就算他衝撞了你,交給管家說明緣由讓管家責罰便是,你這樣罰人在大太陽底下這麼一跪便是大半天是什麼道理?又是哪裡來的規矩?教習規矩的先生今兒沒來,你便要惹事嗎?這陣子學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喬錦玉!你憑什麼說教我!”喬錦珠大怒,“我堂堂喬家二小姐,難不成今日連教訓府中一個小小奴才的權力都沒有了嗎!今天這個奴才,我教訓定了!”
說畢喝斥帶來的人:“你們一個二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動手!忘了誰是你們的主子了!信不信明天便把你們賣個乾淨!”
“誰敢!”喬錦玉亦寸步不讓,擋住衆人。
衆丫鬟婆子面面相覷,雖然夫人如今不管家了,可夫人到底是夫人,她纔是喬府正兒八經的主母,遲早有一天,這府中還會是她當家。
可是,大小姐最近正得老爺歡心——
喬錦珠大怒,猛的推開喬錦玉朝高紹遠衝了過去,揚手“啪!啪!”的打了他兩記耳光。
“你!”喬錦玉又驚又怒,上前將喬錦珠推開,低喝道:“你瘋了嗎!”
高紹遠冷冷盯了喬錦珠一眼,心裡恨極。
這該死的潑婦,竟然敢打他耳光!
看到護在他面前的喬錦玉,心中卻又一軟,滋味複雜起來。
喬錦珠不屑嗤笑,冷冷道:“怎麼?心疼了?不過是個奴才,你——啊!”
喬錦珠話沒說完,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臉上捱了喬錦玉一記耳光。
喬錦珠痛呼出聲,眸中憤恨似火,咬牙罵道:“喬錦玉!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姐妹倆頓時扭打在一起,衆丫鬟婆子們目瞪口呆一個個全都傻眼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向來不和,這個府中人人都知道!
可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在下人們面前大打出手,卻是前所未有!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住手!”喬老爺回府見狀,氣得眼前發黑,大怒喝斥。
瞪着兩個女兒,實在氣炸!
好得很!真的是越來越出息了!居然連女孩兒家的矜持和姐妹間的體面都不要了!竟這般的撕破臉皮直接上手了!
很好!
果然是他的好女兒!
“爹!爹!”喬錦珠披頭散髮撲進喬老爺懷中放聲大哭道:“姐姐她打我!她打我耳光!”
“錦玉!”喬老爺低頭看到哭成淚人兒的二女兒,以及她那紅腫的臉頰,眸色一沉,凌厲的目光盯着喬錦玉。
喬錦玉整了整衣裳和髮髻,怒氣衝衝道:“爹你先問問她說了什麼好話!她要是再敢說,說一次我打一次!”
“你!”
喬老爺氣得夠嗆,瞬間也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喬錦玉不是個暴躁蠻橫的,便問喬錦珠道:“你說了什麼?”
喬錦珠一滯,嗚嗚咽咽的只是哭,哪裡肯說?
寧氏這時候也急急趕來了,見了喬錦珠的狼狽樣心中大恨,正要教訓喬錦玉,生生剎住,反倒將喬錦珠拉了過來,訓斥道:“你給我住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有什麼事好好說,怎麼能同你姐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