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明瞭爺爺一開始是完全懵掉的,傻愣愣的看着像只小兔子似地蹦躂到了自己跟前的小娃娃,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該說什麼好。
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奶娃指着你的鼻子,說你臉上長了烏龜王.八是件很厲害的光榮事件,你能怎麼回答?哭都哭不出來了,好伐?
小桑榆真是嫌熱鬧不夠事大,說了那番對明瞭爺爺的繆贊似乎完全還不夠,還雙手捧着自己的小臉,朝明瞭爺爺露出崇拜的星星眼,“爺爺爺爺~桑桑闊以提個一丟丟滴意見不嘞?射”
咱明瞭爺爺也不知道是被這小魔頭甜膩膩的聲音給甜到了,還是被小魔頭亮晶晶的大眼睛給弄得暈頭轉向了,竟然莫名其妙昏頭昏腦鬼使神差,就給點頭答應了,“啥,啥意見?”
反問回去之後,咱明瞭爺爺才發覺自己不知道爲什麼,怎麼就接下了這個話茬…礬…
小桑榆不給明瞭爺爺想明白的時間,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一口只缺了一顆門牙的白森森貝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桑桑活了大半輩子,一直都聽好多蜀黍姨姨嬸嬸喜歡叨叨誰誰王.八.蛋王.八.蛋滴,所以桑桑想啊,爺爺你介個只有王.八木有蛋滴王.八還不夠完美耶,那桑桑給爺爺再畫一顆大大滴鹹鴨蛋好伐嘞?”
一席不清不楚的天真童語,就像一顆石子兒掉進了湖泊裡,起初是咚的一聲擲地有聲,而後就剎那安靜的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直到片刻後。
“噗——”
衆人再也忍不住,把心裡頭憋了太久的笑,終於得以解脫釋放。
當然,這衆人裡,還包括了秦管家,以及剛進門,也看到了咱明瞭爺爺臉上那隻大王.八的花想容。
只不過秦管家好歹是個在燕王府裡多年都扮演着持重端正不苟言笑的王府管家一角,就算被破了功,也只是無聲而笑,哪像剛進來的花想容那般,笑的不僅肆無忌憚,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甚至連眼淚都給笑了出來,簡直一點德性都沒有了。
而其餘的那些小兵們,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來一個個的都還是跪在地上的,這番大笑下,捂着肚子,沒差點就改趴在地上笑了。
是以,除了大笑過後的大魔王之外,也就剩被小魔頭央求着要再添一隻鹹鴨蛋的當事人,咱明瞭爺爺沒笑了……
誠然,剛纔噗噗亂笑聲中,其實是有咱明瞭爺爺的聲音夾雜其中的,只不過很可惜,咱明瞭爺爺卻並非是在笑,而是……在吐血。
小桑榆當真不愧是自己弟弟欽點的天才攪屎棍,這原本好端端的南苑,在她的出現過後,瞬間就變成了亂成一鍋粥的勢態。
別說外頭的外人了,就算是這王府裡頭的其他人,若是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們要怎麼想?一個王府,一個軍隊,還要不要體統了?
小桑榆看到自己惡作劇之後的成果似乎還不錯,滿心自傲的擡着小下巴,沒曾想,還沒來得及得意個多大一會兒,自己整個人兒,都被一雙突然伸向自己的大手,完全的抱了起來。
還未等她驚呼出聲自己飛起來了時,小PP就已經隨即塵埃落定,落到了一雙**的長腿上。
“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燕楚伸手將小桑榆抱到了自己的一雙長腿上,笑容倒是十分的溫柔和藹,半點也不見對他人時的冷酷戾色,只是那雙緋色的眼睛裡,閃動着令人看不懂情緒。
好一個水玉,居然藉着明瞭的那張老臉,用畫王八的方式,指桑罵槐的把他給罵了個痛快。
哼,跑了以爲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萬事大吉了?
他燕王看上的獵物,就沒有能逃出他手心的可能!
本王就叫你玉莊主看看,什麼叫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天還沒亮的那會子,水玉就已經趁着朦朧夜色,直往城南的小四合院裡趕,一路兼程,可謂是心急火燎,好似後頭有鬼在追一樣。
待驅使着自身輕功身法的最頂層,從城東的燕王府一路趕至城南的小四合院,如此遙遠之距,竟然破天荒的,被她花了短短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完美的結束了。
到得院外,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上一口,連向來走的正門都沒捨得去走,直接縱身一躍,翻牆而入。
沒曾想,甫一落地,就遭到了突然橫空而來的刀劍相向。
這使得本身就懷揣着紛擾心思又無比慌張的水玉,竟是駭了一大跳,氣息都未喘勻的她,連襲來的刀劍招式都來不及阻擋,只得狼狽的左閃右躲。
也幸好來人的刀劍功夫似乎並不出衆,舞來揮去的,竟是一些花架子,看不出何門何派,甚至連點內力都攜帶的很少。
不過即便如此,這人使得這把長劍,似乎並不普通,在這人如此凌亂毫無章法的攻勢下,竟也被揮舞的赫赫生風,彷彿空氣都被這銳利的劍鋒給劈成了數瓣。
正是因爲貴在這劍不錯,又遇上水玉不勝體力和防備的時候,故而,還是令水玉躲閃的有些狼狽。
再者,這劍如此的犀利,水玉身上那把本來用來當作武器的青玉摺扇也落在了燕王府,這會子,根本就沒有拿得出的武器可以阻擋來人的這把利劍,總不好讓她直接用手臂去阻擋承接吧?
也幸虧使得這劍的人一看就是個只會三腳貓功夫之人,這才讓水玉躲閃不到十個來回之後,用擠出的空隙時間,終將紛亂的神智和虛脫的精神力,完全的給收斂了回來。
“攝政王這是想要取我水玉的性命麼?”
水玉這話說的極爲漫不經心,語氣裡,甚至還帶了些許調笑和戲謔的口吻,半點也不見要生氣,或是有殺氣的樣子。
而這話音不過剛從她嘴裡說完,但見她說話間擡起的左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用其食指和中指,生生的將再度朝她脖頸揮砍而來的劍鋒,生生的夾了住。
“玉兒!”
劍刃被水玉兩指夾住的同時,劍刃隨之就停止了攻勢,而這持劍之人,正用着可以說是欣喜若狂的表情,注目向了水玉。
水玉屈指一彈,見兩指夾住的太過於靠近自己脖頸的劍刃彈開了一些,遂,又慢條斯理的撣了撣廣袖,如畫的眉目斜睨了一眼來人,只是這微小的眉眼動作,竟被她演繹出了說不出的萬種風情,但見丹脣微勾,巧笑嫣然,“攝政王這纔剛來我這,就要對我水玉刀劍相向,這樣真的是爲人朋友之道麼。”
聽得她這般一說,來人毫不猶豫的將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劍隨手往地上一扔,臉上佈滿歉意的對水玉撓頭憨笑,目光卻直直的鎖視在水玉秀致如畫的眉眼上,“本王以爲是你這進了賊人,院子裡又沒點燈,這才一緊張,又看不清來人的情況下,這不就出了手了麼。不曾想卻是你回來了……。”
“唷,攝政王可是祁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竟然跑到了我這小門小戶裡當起了看家看門的護院,這不是要折煞死我麼。”水玉熟門熟路的,摸着黑到了院中一角安設的一柱花崗岩雕刻而成的燈臺前,一手取下上面的薄紗燈罩,一手拿起燈臺上的火摺子吹拂燃起,遂,點燃了沒有了燈罩阻礙的蠟燭。
別看這小院陳舊不新,可樣樣東西都是十分的精細,就譬如這一支小小的蠟燭,那可是西域幾經曲折和遙遙路途,才送到水玉山莊手中的,它不但點出來的光是不同於普通蠟燭那昏黃色的銀白色,而且點起來,還有股別樣的幽香。
這股幽香略有些複雜,應該是許多香味的東西中和而成的特殊香料,聞到鼻子裡,一時根本聞不出什麼味道,不過,卻對失眠和頭疼中風之人,極有奇效。
世間之大,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這樣小小的一支略有奇異的蠟燭,連她的師父魅音,都品不出這蠟燭裡,到底融合進了一些什麼材料進去。
反正呢,有了這蠟燭的幫助之後,如果不是特殊的日子和時間,或是忘記點了這種蠟燭,水玉的噩夢情況,還是得到了很有效的改善的。
這蠟燭一燃起來,銀白色的火光,很快就將整個小小的四合小院兒,給照的亮如白晝。
院子裡的景緻和陳設,立刻清晰的映照到了水玉的眸子裡,不過水玉此刻的眸子是對着來人的,所以這一刻,只是來人的模樣臉孔,完全的倒影到了水玉的眼睛裡。
來人生的嬌中帶媚,尤是那雙細長上翹的眉眼,更是將嫵媚二字詮釋的淋漓盡致,細膩白皙的肌膚像極了上好的瓷器,幾乎找不到丁點的瑕疵,令人恨不得想要伸手上去摸上一把,而那一張脣,略厚飽滿的菱形,說是櫻桃小口也可說不爲過,櫻花粉一般的色澤,更讓這張脣,實在充滿了太多的致命誘.惑。
水玉挑眉想,這也不怪乎眼前這個男子在祁國來無影去無蹤很少在人前現身,幾乎沒有幾個人見過這個在祁國呼風喚雨獨攬大權的祁國攝政王到底生了個怎生的模樣。
想來如此出衆的容貌,幾乎在女子裡頭,都很難找到這樣的絕色嫵媚,這般的禍國殃民,這般的男生女相,若是出現在祁國的朝堂之上,不知道又要招來怎樣的褒貶。
在這樣一個世間裡,容貌這種東西究竟有多重要,有多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呵,恐怕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她水玉這個曾經在前世,被人稱作大燕第一醜女的人,知道的更加清楚的了。
而縱然面前這雲頤生的禍水一般,卻也未必是件好事,畢竟要坐上祁國的那個最高的位置,那可是龍椅。
龍椅被無數野心家垂涎,自然也就有了無數的對手,而這對手若不想讓你坐上去,自然會在你的身上和身邊,尋找出各種的理由來推諉挑刺。
然,就憑雲頤這生的過於美麗的臉蛋,恐怕也就足以能被其他有心人,給挑出一百種錯來。
彼時,這向來不會說話的雲頤,在被水玉這一番戲謔的言辭調侃下,已經是臉面燥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嘴脣咬了又咬,說不出半個字來的,垂着小臉,很是緊張的擺弄着自己的衣襬。
見到這般‘美景’,水玉心裡頭那個奇癢就是忍不住的生了出來,這心一癢,手自然而然也跟着癢了起來,幾乎是都沒有過過腦子的,手就朝人家美男的下巴伸了過去,手指一勾一擡,輕易將美男的下巴就給擡了起來,“美人兒,說吧,來找本公子,究竟所謂何事?”
不比剛纔的戲謔意味,在她這番舉動的襯托下,那略帶魅意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有股子登徒子纔會有的邪氣兒味道。
雲頤不知她突然會做出這樣的行爲,呆愣過後,就是兩頰燒紅,表情羞赧,目光躲閃,“本王……本王只是……。”
看着面前這個以前總是對自己喊打喊殺,現在卻在自己面前乖順羞赧的像個小姑娘似地男子,水玉就覺得特別想笑,就想感嘆這個世間和人與人之間的奇妙。
不過。
水玉心思電轉,緩緩的就鬆開了雲頤的下巴,表情也漸漸恢復如初,倒不是對別人的過度冰冷,嘴角還是帶着略淺的微笑的,“我知道,你肯定已經發現我不在了莊子裡,這才因爲擔心,所以來尋我的。”
邊說着話,邊轉了身,腳步閒散的走向了院子正中央的石桌。
關於雲頤,真不是她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訴給他的,只是因爲以前和雲頤做過礦場的交易,一時的疏漏,令雲頤從此記住了她還有水玉山莊莊主這個身份,這不,三年前她用水玉山莊打拼的時候,自是驚動到了祁國,那也自是驚動到了祁國他這位攝政王。
雲頤不是個笨的,縱然她狡辯也好,怎樣也罷,他還是會篤定,她這水玉,就是胭脂雪。
所以,與其做無謂的否認,倒不如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任他自己去猜去想便是。
反正她心裡頭很清楚,不管雲頤對自己抱着想要收爲己用的心思也好,或是生出了別樣的心思也罷,他雲頤,都是絕對不可能,將她的身份,去告知給那個男人的。
除非,雲頤他瘋了。
這冷不丁的又想起那個人,水玉的視線,就下意識的垂了下去,目光所及之處,正是自己仍然袒露在外的那隻沒了衣袖的左臂,以及,微露的鎖骨。
如果放眼去看,是能分明的看見,她手臂和鎖骨上的那一路凌亂的牙印,還有那淺淡不一的斑駁吻痕……
不管本來那臭男人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和目的,總而言之,這些個痕跡若是落在了旁人的眼裡,指不定要生出怎樣的聯翩浮想。
看到這,水玉着實是惱羞成怒的將右手的寬大袖子遮掩上了曝露在外的左臂,原本想要在院中石凳上歇一會兒的念頭瞬間瓦解,慢悠悠的腳步立刻生快,直往自己的屋子快速走了過去。
而正在爲水玉那般赤.裸的披露自己心思的雲頤,愈發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種想辯駁卻又辯駁不出的感覺,一時間,又令他語塞了一會兒,畢竟,自己一個大男人的心思,卻反被一個女子如此毫不遮掩的袒露出來,他又是個第一次,這叫他這個生手,哪裡能幹乾脆脆的立刻應對的過來?
片刻後,好不容易想好了陳詞來應對水玉,擡眸間,卻見面前早已不見了水玉的蹤影,再放眼四處一看,才見水玉早已揚長而去,步履似有慌張之意的到了她的房門前了。
雲頤有些懊惱,擡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麼每次都這麼不開竅,跟個榆木疙瘩似地……。”
敲完,見水玉已經推門而入了,他纔想到要追上去,不過卻爲時已晚,連她的門口都沒到,就已經看到她把房門反手給關了上。
“玉……。”想要說的太多的話,都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未有這一字已經出口。
看着那扇已然緊閉的門扉,雲頤頓時像打了霜的茄子,垂頭喪氣了起來,好半天不見門開,最後,只得轉身回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傻傻的吹着初冬的寒風,等在門外。
回到屋子裡的水玉,急切的想要用水將手臂鎖骨上的痕跡洗個乾淨,然而,現在畢竟是凌晨時分,根本就沒有熱水可供她使用,甚至連冷水都沒得用,最後,她也只得用平時沐浴使用的帕子,用力的搓着手臂鎖骨上殘留的痕跡。
明知道這些痕跡根本不是一塊帕子就可以擦乾淨的,她卻偏要那麼固執,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魔症了似地,還要繼續用帕子不停的擦拭。
乾燥的帕子即便再如何的柔軟,被她那樣用力的使在自己嬌嫩的肌膚上,最終的結果,非但沒有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反倒還生生的將自己左臂上的一塊好肌膚,給生生的搓掉了一層皮,紅彤彤的,看起來分外的可憐,彷彿隨時都要滴出血似地。
如此蠻力的搓擦,痛,是肯定的。
然,水玉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最後果真搓的見了血,她也一樣面無波瀾,沒有半點的表情波動。
只是見見血都沒能搓掉手臂上的痕跡,令她最終的面無表情,都被頃刻噴薄而出的怒火給生生打破。
幾乎是用了很大力道的將手中已經染了些許猩紅血絲的手帕狠狠甩了出去,可由於這帕子質地太好,過度的輕盈柔軟,即便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也沒能扔出去很遠。
她見之,沒來由的就是怒火中燒,如同一個發着怪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硬是就跟這條帕子給卯上了,上前幾步,將這帕子狠狠的踩在腳下,用盡力氣的碾壓。
誠然,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這帕子就算受到她如此的凌虐踩踏,除了髒了一點之外,竟毫無破損的痕跡……
踩的都累了的水玉見到這麼個結果,登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頹敗的跌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哭笑不得。
她這是怎麼了?
這麼些年的修生養性,怎麼就因爲那個男人,半點的作用也無了呢?
想想昨天打從遇到他開始,自己就連一刻的從容也沒有了,做的都竟是一些丟人現眼的事情——
水玉啊水玉,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有多像個跳樑小醜嗎……
彼時,燕王府。
頭頂傳來的清潤醇綿的聲音,令小桑榆左右的環顧一下,因爲個頭太矮小,即便坐在燕王的腿上,卻也不能與燕王的臉打上照面,最後只得脖子向後一仰,這纔看到了頭頂上方,在同自己說話的男人。
小孩子是個很奇怪的小東西,他們不但會有自己的是非觀,看東西,也總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不過這些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這些小傢伙還有一個頂厲害的特殊技能——
記憶超好,記憶力超強。
而對於擁有小惡魔屬性的小桑榆來講,記其它東西,記憶力會保持穩定的持平狀態,而若是說到記仇,那傢伙,記憶力水平只會直線攀升。
昨兒個晚上的事情,她可是記得實實的呢。
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跟紅蘋果似地小桑榆,就這麼對自家負心爹露齒一笑,萬般的天真無邪,全都在了她這一笑之中,卻無人看到其中暗夾的邪惡,“系呀系呀,漂亮蜀黍,我們好有緣混哦~”
也不知道爲什麼,手裡抱着這樣軟綿綿的小傢伙,眼中看着小傢伙別具爛漫的燦爛笑容,燕楚就覺得沉鬱多年的心裡頭,好像被照進了一絲的曙光。
即便只是這一絲一縷,卻也能撥開了陰霾,溫暖他冰涼太久的心。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微妙感覺,他可從來沒有體會過,不得不說,他不覺得反感,反倒,是十分的喜歡。
也正是因爲這種沒來由的喜歡,此刻,他所展現的溫柔目光裡,竟多了幾分真切,“是啊,我們真是有緣。”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水玉的孩子會出現在他的王府裡,不過,他以爲,有這個孩子在手,水玉這隻縱歸了山林的猛虎,遲早……是要回來的。
看到這一大一小相處融洽的畫面,剛纔整顆心都差點從嘴裡蹦了出來的花想容,現在終於可以把心稍稍放下了,擡手用袖子悄悄的擦着額
角的冷汗。
誰都不知道,在他剛纔看到燕王抱起小桑榆的時候,他有多害怕和緊張,就怕燕王突然一個不高興了,然後就把可愛的小傢伙給捏死了——
現在看來,還真是虛驚一場啊……
不過,聽着這一大一小的談話內容,花想容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這一大一小,似乎有過什麼他不知道的接觸?
當然,昨天早上的那個事件就甭提了,那時小桑榆根本還像個小豬一樣在呼呼大睡,壓根就沒有跟王爺打過照面。
而若說兩人是在那個早上的前一晚打好了照面,似乎也不大可能,王爺的酒品可是超爛的,那晚又是極其特殊的日子,就算王爺真的對桑榆這孩子有着別樣的寬容,可若是早知道桑榆會那樣窩進自己的懷裡打擾了他,桑榆是絕對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既然這些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也就只有他們應該是在外面見過,這一種可能了。
就在花想容雙臂環胸,思考着這其中的曲折之時,秦管家,則從燕王的身側,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花想容的身邊,頭一次,沒有那般嫌棄的對花想容靠的極近,“臭小子,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秦管家把臉幾乎都要貼到了花想容的側臉上,聲音壓得非常低。
由於昨兒個早上,他老人家接到了郡主府的請柬之後,雖然心裡打鼓王爺到底會不會去,但爲了未雨綢繆,還是在燕王在大堂裡睡着的時候,就先一步去了府內倉庫,清點出了許多的好東西,然後打點裝盒,預備作爲送給平陽郡主的新婚賀禮。
也正是因爲被這事兒給耽擱了,就沒有撞見早上在大堂上的那一處,這一大一小的尷尬事件。
後來秦管家又陪燕王去了郡主府,回府之後,又忙於其它事情,所以這七七八八的事情繞着,讓他好幾次都沒有見到小桑榆這孩子。
花想容被秦管家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和低語嚇了一跳,見鬼似地就往後蹦跳了兩步出去,但見是秦管家不虞的棺材臉,花想容頗感無奈的大叫,“叔你幹嘛啊?知不知道人嚇人,那是要嚇死人的!”
秦管家不理會花想容的控訴,長臂一伸,一把就拽住了花想容的耳朵,又把花想容整個人給生生的拉到了自己面前,唬着一張棺材臉,聲音還是有些壓着的,“讓你說你就說,哪來這麼多廢話!”
“疼疼疼——”花想容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被扯掉了,呲牙咧嘴的一個勁兒的嚷嚷着,“誒誒我說還不成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叔!”
秦管家冷哼,一甩手,鬆了花想容遭罪的耳朵,“本來就不是君子。”
官兵官兵,別看聽着好聽,以爲兵都是國來養的,可是但凡當過兵的都知道,國家下來的軍餉,未必能有幾個錢糧能真的到當兵的手裡,所以在有時候,這兵簡直過的比乞丐和難民都不如,甚至有人連戰場都還沒得上,就已經餓死凍死了。
這人一旦被逼急了,自然就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尤其是專幹刀頭添血之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