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再與魅音相殘殺

“影大人就這麼走了,連對本王妃叩拜敬禮都不曾,唉,還真是沒有禮數呢,也不怕丟了東宮的顏面,丟了你們太子爺的顏面。”胭脂雪扯脣一笑,明明笑的美豔至極,卻透出了無以言說的嗜血和殘忍,全部解下冰蠶絲,在她指尖絲絲縷縷的縈繞,無數繡花針銜於指縫間,“不如,就讓本王妃這個皇嫂,代太子殿下,好好管教管教你們這些不知禮數的奴才。”

軟轎內,早在胭脂雪笛音起時,就趕緊將自己的穴位點上,強制封鎖住內力的燕楚,這廂開始一邊給自己解穴,一邊挑簾望向了外邊的情形紡。

一地的屍體,滿地的血流成河,燕楚皆是視若無睹,視線只灼灼於那抹豔色上,擔憂徐徐斂卻,緋脣勾起一抹輕鬆的弧度。

“燕王妃,你隱藏如此之深在燕王左右,如影沒有猜錯,想必,當初的萬花樓羣臣聚宴謀反一事,果真是你同燕王一手策劃的吧!”影哼笑兩聲,目露疑惑,“可影不明白,你的如此周折,最後的受益者,卻是二皇子燕卿呢?”

“你想知道?”胭脂雪也笑,挑高了蛾眉瞧向影,“有個去處,你只要去了,就一定會知道。甌”

言罷,便擡起素手纖纖,指尖欲將數枚銀針,彈向影。

然,正欲動手之際,一聲橫空而來的怒斥打斷了一切,“胭脂雪,你沒死,你竟然沒死?!”

聞聲,胭脂雪的手指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劇烈抖動了起來,銜於指縫的無數銀針悉數墜落,脖子,僵硬而機械的轉向身後聲音的來源,一眼,便已令她瞳孔寸寸縮緊,紅脣顫慄,“師……。”

後面的字沒有說出口,她猛然一驚,將那字生生吞入了腹中,笑容微僵,“沒有死於您的三千鴉殺,真是對不住了,魅音宮主。”

“哼。”踏風而來的魅音冷哼一聲,袖手一揮,從袖中便飛出一道白綾,如條白蛇一般,生生將胭脂雪的長頸勒住,赤足甫一落到滿是鮮血的地面,手中白綾一扯,便將胭脂雪整個人,都扯到了他的面前,凝視她的碧眸,沁出一抹冰涼的妖光,“說,剛纔那首音殺曲子,是不是你的吹的!”

他早該料到,早該料到這個在角鬥場使出馴獸之法救出燕煜那該死之人的她,不定也該精通其它馭獸法門,譬如,以音控獸。

如不是以音制音,他的鬼鴉怎會幾日未歸,行蹤全無?

胭脂雪被勒的氣息一弱,也不知是因此而臉色瞬間慘白,還是因爲魅音的問題而面色發白,絳脣緊抿,一字未吐。

那廂喚暗月魑魅逃命卻已知逃不掉的影,此番看到突然出現的魅音,又見魅音對胭脂雪如此疾言厲色,似有冤仇一般,便眼珠一轉,指着胭脂雪忙道:“沒錯,剛纔那首詭異的曲子,就是燕王妃吹的,我那些死相其慘的兄弟,全都是拜她此曲所賜!”

該死的……胭脂雪聞聲陡震,暗暗咬牙,眼角的餘光帶着鋒銳殺意的斜向影。

剛纔她就不該囉嗦,不該留這多嘴的混賬狗命!

轎中的燕楚看到這,一顆心狠狠揪起,雙拳在袖中緊握,因爲牙關緊咬,面上的青筋和肌肉都在抽動。

他很想,很想現在立刻就把她救下,哪怕是自己裝瘋賣傻的僞裝就此失去,他也混不在意。

可是,自從前日一役,他始終難忘她對這個音殺宮宮主害怕恐懼的眼神。

他實在太想知道,太想知道她那層最神秘的隱藏身份,究竟是誰。

他想了解她,想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太想,太想太想知道了。

所以現在他必須忍,必須忍到她親口說出,她,究竟是誰。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本座關門弟子的隱秘絕學?!”對這個既是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的真實結果,魅音有一瞬的怔忡,反應過來時,縱然語氣依舊冷酷徹骨,手上的白綾依舊緊勒胭脂雪的脖頸,可那語氣和力道,卻遠遠不及剛纔的兇狠。

只有清楚的感覺到了魅音這細微變化的胭脂雪暗暗吁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魅音還沒喪失理智,沒將關門弟子後的姓甚名誰說的明白,一旦讓那影聽了去,他的關門弟子是前任太子妃水玲瓏,而她胭脂雪又會水玲瓏的絕學音殺,試問,影會怎麼想?他若能活着回去告訴了太子燕煜,那燕煜又會怎麼想?

屆時,她剛剛建立起的太多東西,恐怕全都會付諸一炬。

“回答本座的問題,你是聾子嗎?!”對於胭脂雪的心不在焉,魅音十分的惱羞成怒,手腕一繞,勒緊胭

脂雪脖子的白綾便又收緊了一分。

胭脂雪被勒的險些上不來氣,藍眸一凜,冷笑在脣畔浮起,“宮主以爲,若不是她親手傳授,我又如何能得她的真傳?”

事到如今,她若不編織些故事矇混過去,恐怕,以魅音冷血暴戾的性子,很快便會沒了耐性,將她給殺了。

只可惜,不論武功還是音殺,她沒有一樣是他的對手,若真打起來,她走不過他十招。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她收的弟子?”魅音有些不敢相信,“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如果你真是她的弟子,她爲何沒有告訴過我,她怎麼會不告訴給我,她明明那麼乖,那麼聽我的話……。”

話到最後,魅音眸色一利,殺意蓬勃而出,手中白綾狠狠一勒胭脂雪的脖頸,清晰可聞骨頭被壓迫的脆裂聲響,“你在說謊,你在騙本座,是不是?!”

“咳,咳咳……。”胭脂雪呼吸一窒,面色越發白的滲人,因聲帶被骨頭壓迫到,低笑聲,便變得沙啞而刺耳,“呵呵呵……宮主確定那是你認識的,你一手養大的她麼?正如她不確定,宮主你是她所認識的,所撫養她的那個人,不是嗎?”

從小,她敬他愛他,把他既當師,又當父一樣對待,可是她卻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

“住嘴!住嘴!!”魅音雙手狠狠捂住了頭,十指深深陷進一頭雪白的銀髮裡,全身的冷戾蕭殺之氣,在頃刻間,全部的土崩瓦解,全被濃烈的痛苦取而代之。

胭脂雪完全沒有料到,向來殘暴冷血,喜怒無常,乖張嗜殺,從不把任何人當成人看的魅音,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會有因爲她的一句話,而會露出在他臉上從未露出過的痛苦一面,簡直,就像瘋了一樣。

見他如此痛苦瘋狂,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揪的生疼。

這個人,畢竟養了她十三年,整整十三年,哪怕只是把她當成那些被馴養的畜生一樣的對待。

哪怕她因爲那個殘忍的真相,而恨他怨他氣他怕他,最後離開他。

那曾對他已然根深蒂固的情感,卻從未改變。

心臟的疼痛,令胭脂雪眼睛溼潤,手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撫上他的容顏,好想開口問問他,爲何才短短三年不見,您竟然蒼老了?

然,她的手還未觸及到魅音時,背後卻傳來了一聲熟悉急切的喊聲,“娘子!”

這聲喊聲令她渾身一震,頭下意識的轉了過去,沒曾想,卻看到的是,影正拿長劍刺向自己,可那把長劍並沒有刺進她的身體,而是,而是刺進了擋在她背後的燕楚身上!

轟得一聲,胭脂雪只感覺自己被雷劈到了一樣,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雙腿發軟,血色褪盡的脣張了又張好幾次,方纔發出似從心底咆哮出的聲音,“傻,傻子,傻子!!”

撲通一聲,腳下一軟,轉身連同被身體刺穿的燕楚一同癱坐在地,淚,頃刻墜落,“你這個傻子你在做什麼,你這是做什麼?”

見勢頭不對,乾脆趁機刺殺胭脂雪,卻刺中的是燕王,影渾身一震,再顧不得其它,只得棄劍迅速逃離。

虛脫一笑,燕楚吃力的擡起手,欲去抹掉她滑落的眼淚,“娘子,娘子別哭……楚兒不疼,不疼的……。”

其實在衝出去的那一刻,當把冰涼的劍身刺進自己身體的那一刻,他也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會傻到用自己的身體爲這個臭女人擋劍。

可他的身體就是這麼出於本能的做了。

呵,或許真是裝傻太久,真的要變成傻子了吧。

不過他很高興,她注視那魅音的視線,終於全部都放到自己身上來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那柄幾乎要刺穿了燕楚心臟的長劍,胭脂雪全部的心思和視線都膽戰心驚的放在了上面,哪裡還有時間去顧及逃走的影,便是連身側的魅音都已忘記,眼裡心裡只有在自己懷裡渾身是血的小傻子。

“王爺別怕,妾身會治好你的,妾身一定會治好你的。”抓住燕楚快要觸到自己落了清淚的臉頰的手,胭脂雪強制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渾身內力一震,便生生將魅音勒在脖頸上的白綾震碎成了無數碎片。

就連魅音與恰時剛到的那兩名隨性斗笠女子,都生生被她這股渾厚的內力,震退了數步。

因爲有內力支撐,胭脂雪抱起燕楚並未如何吃力,足下一蹬,便抱着燕楚如離弦之箭般眨眼間閃到了數丈之外。

再幾個眨眼後,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蹤影。

“好,好快的身法,的確與玲

瓏師叔不相上下!”魅音身邊的那兩名女子,止不住的咋舌。

此刻的魅音,也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訥訥望着胭脂雪那已經消失無蹤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感,自他心頭油然而生……

胭脂雪沒有帶燕楚回府,而是直奔皇城,皇宮內院裡的混挲園。

腳輕熟路的避開皇城中的侍衛,也幸好混挲園與皇帝寢宮較遠,不在錦衣衛的防禦範圍,才能讓她與前日同樣進入這裡的燕楚如入無人之境。

縱身躍進了混挲園,穿過重重混挲樹,待到混挲園正中的摘星樓,一腳踹開了摘星樓的房門,抱着燕楚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正躲在摘星樓裡煉製丹藥的明瞭這次真被嚇得不輕,人幾乎都是從丹爐前的軟墊子上跳了起來的。

得見來人是胭脂雪,撲通撲通的心肝才平復了下去,可轉念一想,胭脂雪,燕王妃?

再看胭脂雪懷裡還抱了渾身是血的燕楚,眼皮子頓時直跳,心肝立馬提了起來,欣喜交加,因激動,說話都有些吞吐,“燕,燕王妃?您,您怎麼,在,在這?”

她沒死,她竟然沒死!

那這麼說,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重生之血,她就是!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長百草,你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治好燕王。”走到屋子內唯一的軟榻前,一面將燕楚十分小心翼翼的放下,胭脂雪一面聲音沉如水,帶着命令的口吻說道。

“你,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明瞭有一時的錯愕,可旋即似想明白了什麼,眸子一瞠,有些難以置信,“你,你就是那個你自己口中所稱的那個神秘的蒙面女子!”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囉嗦了,你只需聽本王妃的命令行事。”放好燕楚,旋即轉身,胭脂雪冷麪含霜,面無表情的面向明瞭,一股渾然天成的冷冽霸氣自周身散開,“懂了?”

明瞭立時被她強大的氣勢所迫的喘不上氣來,心頭窩火,甩袖冷哼,“燕王妃,這好像不是該有的求人態度吧?燕王,可是已經命懸一線了呢。”

“呵呵呵呵。”發出一聲冷笑,身形一閃,胭脂雪立刻便到了明瞭身前,五指成爪,緊扣在了明瞭的脖子上,冷豔至極的面龐寸寸緊逼明瞭,“怎麼,想反咬本王妃一口?是忘記你落在本王妃手裡的把柄了?”

“我當然沒忘,可我告訴你,你若不應我的要求,不把你的心頭血剜出來給我,就算你把我的身份告知給玄冥宮,就算你把千影還活着的事情交易給玄冥宮,哪怕你現在就是殺了我,我也是不會救燕王的!”明瞭脖子一橫,索性豁了出去似的說道。

“好,很好。”難得見這個素來膽小如鼠的明瞭如此硬氣,胭脂雪不怒反笑,手便鬆開了明瞭的脖子,語氣雲淡風輕極了,“那本王妃,現在就去殺了莫千影,何如?”

想要她的心頭血,哼,還不如直接說要了她的命還乾脆一點。

這個明瞭,到底在背地裡做些什麼,突然莫名其妙的要她的心頭血做什麼?

明瞭沒想到胭脂雪如此軟硬不吃,更沒想到她竟然還知道了千影的所在地,不得不嚥了口唾沫,只得舉手妥協,乾笑兩聲,“別生氣別生氣,我答應就是,答應就是……。”

邊說着,邊走到榻前,爲燕楚查看起了傷勢,一見那柄劍準確無誤的插在了燕楚的心口處,不免好一番長吁短嘆,“唉,燕王啊燕王,你堂堂一代梟雄,也不知撞到了什麼煞星,命格如此多舛。”

一側的胭脂雪聽到明瞭這番感嘆,沉默不語,神情有些許的恍惚。

這煞星,不定就是她吧……

如果沒有她的出現,或許這個小傻子還能在毒入心脈前的時間裡,過上一段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日子,可遇到她之後--

卻三番兩次在生死線上掙扎。

“燕王妃,如果微臣所料不錯,您武功定然不弱,那麼,這拔劍的人選……。”一旦醫治起病人來,明瞭整個人都會特別的嚴謹正經起來。

“非我莫屬。”快速收斂好心神,胭脂雪毫不猶豫的接下明瞭的話。

“那好,您先將王爺受傷部位的衣服全部剪開。”邊說,明瞭便將榻頭案几上的一把銀製剪子拿起,遞到了胭脂雪的面前。

胭脂雪沒有遲疑,接過剪子,便動作利落的開始爲燕楚已經染透了鮮血的傷口周圍的衣服全部剪

開,表情十分的凝重而認真。

雖然她動作相當的利索乾脆,可見其這種事也沒少做過。

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剋制住了自己的手沒有哆嗦。

當染透了鮮血的衣布被剪開,露出燕楚那長劍直刺心窩的觸目驚心鮮血淋漓的傷口,胭脂雪只覺那一刻,好像自己的心窩子,也被劍給捅了一劍。

準備好了銀針的明瞭搬了一把椅子到榻邊,取出幾根銀針,然後紮在了傷口周邊處,邊落針,邊嚴肅道:“王妃,拔劍時,你且用內力先護住王爺心脈。”

胭脂雪微微頷首,左手與燕楚右手十指緊扣,右手,則一點點握上劍柄,深吸了一口氣。

但聽明瞭喊了一聲‘拔’,胭脂雪的手便機械的將長劍用力拔出,立時,劍起,帶起一股滾燙的熱血,濺了她一臉。

“幸好幸好,這劍沒有粹毒,王爺這心臟天生長得偏右了一點,這纔沒有傷及要害……。”明瞭一邊慶幸的絮叨,一邊手上半點也不馬虎的落針,以銀針封住血脈的方法止血。

拔出劍的那一刻,胭脂雪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抽走了,好半天,纔在明瞭這些絮叨中,緩過了神來。

哐噹一聲,胭脂雪將劍扔到了地上,沾了血珠的臉冷若冰霜,蕭殺之氣盡顯,宛若冷麪嗜血的修羅,“長百草,你易容的千張百面在何處。”

明瞭一愣,繼而無可奈何的搖頭,暗罵一聲強盜行爲,然後乾咳一聲,“咳,就在你左手過去靠牆的壁櫃上,最頂層的那隻白玉盒子裡……。”

聞言,胭脂雪便轉身走向左側的壁櫃,踮腳取下了那隻做工精美精雕細琢的白玉箱子,打開後,隨手從箱子裡捻起一張薄如蟬翼,透如水晶的人.皮面具,走到櫃子前的一面明瞭尋常用來忽悠老皇帝的八卦鏡前,臨鏡照面,將人.皮面具戴在了臉上。

面具十分的服帖輕薄,很快,一張與胭脂雪這張豔容完全相反的清秀面容便顯現了出來。

見假面已成,便從袖中取出一塊絲帕當作面紗戴上,而後,轉首凝視了榻上一臉慘白的燕楚好一會子,胭脂雪才身形一晃,隨手取了明瞭的煉丹小童晾在院子外的雪白衣袍,就出了摘星樓。

離開摘星樓出了皇城,胭脂雪一邊扯碎了身上的外罩紅紗裙,一邊將雪白衣袍套在了身上,腳下是馬不停蹄,直奔二皇子府。

燕煜既然如此兩次三番的挑釁,屢屢傷了小傻子。看來,是時候,她該加速計劃,主動出擊了……

東宮。

“什麼,胭脂雪會音殺,還將派出去的二十名暗月魑魅,殺得只剩下了五個?!”燕煜不可謂不震驚,不可謂不震怒,猛地從榻上起身站起,“當初不是曾派過燕雲十三騎去刺殺過她,爲什麼這些混賬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本宮這件事!”

還有,上次在角鬥場,他還以爲,胭脂雪只是武功出挑,怕是也會使些毒物,但是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使江湖失傳百年的神秘絕學,音殺!

當然,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前任太子妃,以前的水玲瓏,現在的胭脂雪,曾是音殺宮原來可以接掌這屆宮主的傳人。

水玲瓏會音殺,一直都是她心底最深處的隱晦,除了音殺宮屈指可數的人知道,還有她真正的關門弟子吟風外,便再無旁人知曉了。

“只怕是,以十三騎的武功,還未到能逼她使出這殺手鐗,所以,他們才並不知曉。”影分析的理所當然。

不過,任影如何聰明,也不會想到,胭脂雪就是水玲瓏,而吟風是水玲瓏的徒弟,爲了不使胭脂雪身份暴露,自然將這件事的始末隱瞞了下來。

“廢物!廢物!這幫廢物!!”原先正在被燕煜拿在手裡賞玩的青銅古劍,現在卻完全在他手裡做回了原來的利器,隨着他的瘋狂揮舞,那些個桌椅擺飾木櫃全都碎裂在了古劍之下。

影仍舊如往常那般淡漠沒有表情的如一尊石雕人一樣,靜靜的看着狂怒到發瘋的燕煜。

不過很快,燕煜便漸漸冷靜了下來,將劍拄在了地面上,支撐着氣息不穩的身體,眸子緊閉,“你說,燕楚爲了不讓魑魅抓走胭脂雪,在打鬥中,誤傷了?”

這件事必然瞞不過埋在燕王府的眼線,這些眼線也必會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給太子,所以,影並沒有將這件事也隱瞞下來,而是依葫蘆畫瓢,徹底的改變了說詞,“是。”

“傷的重不重。”並沒有因爲燕楚受傷而感到愉快的燕

煜,神情反倒變得有些沉重。

“依屬下看來,生死一線。”影如實回答。

“嘖。”燕煜煩躁的皺緊了眉頭,“你們辦事怎麼就這麼不長心的?如果本宮想要他死,豈還會費盡心思特意親自去玄冥宮索求讓他變傻的毒藥?他要是死了,這不僅是朝野會動盪的事情,倘若一旦外傳,被其它國家的探子知道了,你以爲,我們的國土邊境還能像現在這麼太平?到時內憂外患,對本宮能有什麼好處!”

“是,這次是屬下辦事不周,還請殿下責罰。”影雙膝跪地,抱拳面無表情的請罪道。

“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是先進宮和母后商議一番再說。”精神一振,燕煜睜開了充滿了濃的化不開的陰霾雙眸,起身,將古劍隨手往後一甩,古劍在半空翻了幾個跟斗,便準確無誤的插進了影手裡的精美劍鞘中。

看着自己手中準確無誤落進了劍鞘,卻也差點削掉了自己半邊腦袋的古劍,影眸光閃了閃,太子這明顯是在警告他做事不要太過,“屬下這就着人準備好一切事宜,萬一……燕王死了,屬下也好能及時封鎖住消息。”

燕煜懶洋洋的唔了一聲,屈指彈了彈衣襬,便信步走出這書房。

沒曾想,剛一走到書房外,便瞧見了端着托盤走來的青禾,燕煜臉色微沉,語氣十分不善,“不在落水宮伺候你們家小主,到這來作何。”

青禾原就料到太子不會有好臉色,卻沒想到太子的反應如此的不快,倒是微微怔了一下,咬了咬脣,纔將手裡的托盤越發舉高,回答的十分小心翼翼,“回,回殿下,是小主覺着快到臨盆的日子了,想求殿下,給小皇孫先賜個字。”

“呵,都還沒生出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賜了字,又能有什麼用?”不耐煩的說完,燕煜便甩袖大步離開了。

沒想到如今孩子這招也是不管用了,青禾頹喪的跌坐在了地上,望着燕煜頭也不回離開的冷絕背影,不禁有些替水玲落悲從中來。

她是水玲落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水玲落和太子那點勾當,她雖然不是十分清楚,卻也能猜到個十之八.九。

試問一個女子爲了一個男人,背叛了自己所有的親人,害的滿門慘死,不光是內心受到了多大的煎熬不說,可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

不過卻是這個男人的利用殆盡,不過是這個男人的無情拋棄。

“只要太子想,便可以有無數個皇長孫。”隨後,幽幽從書房內走出的影,漠然繼續道:“這招你們還沒用膩,太子卻早就已經應付膩了。”

聞言,青禾憤怒的從地上跳起,“影大人,如果你想諷刺想挖苦想嘲笑,那就衝奴婢來好了,不要連帶我們小主一起被你羞辱!”

“如果你還想你們主子重獲太子的恩寵,就最好對我的態度放好點。”影目光冰涼的掃過青禾的脖子。

“你……!”青禾只覺得自己脖子一涼,好像被無形的刀子劃過一般,驚恐的步步倒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影不語,轉身,往如今僻靜的再不復往日那般繁華喧囂的落水宮走去。

青禾見狀,大口呼吸了幾次,一臉擔憂的追了上去,唯恐這條太子身邊被人戲稱毒蛇的冷血男人,會對自己的主子不利。

………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胭脂雪便到了二皇子府,輕車熟路悄無聲息的潛入了進去。

二皇子府不比戒備森嚴的燕王府,也不比豪華氣派奴僕姬妾成羣的東宮。

宅子不大不小,奴僕不多不少,陳設不新不舊,姬妾什麼的,更是一人沒有。

整座宅子只能用八字來形容,清幽風雅,空空如也。

其實,哪怕現在胭脂雪是大搖大擺的走進這二皇子府,也不會有人阻攔,有人盤查。

用當年子卿的一句笑談來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若沒做什麼虧心事,又何懼有人會來他這盜取什麼他的把柄,偷取他的什麼秘密資料呢?

走在空無一人的院落裡,踩着一地的梧桐落葉,望着明明春季,滿院子都長了一樹的枯葉的梧桐樹,心下,晦澀酸楚極了。

“寂寞梧桐,鎖清秋……。”緩步走至一棵梧桐樹前,撫上梧桐乾燥粗燥的樹幹,胭脂雪酸澀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梧桐原是她的最愛。

她還記得,以前來這時,這滿院種的是最好種植存活的萬年青,一年四季常青不敗。

當初她不過只是一句戲言,說喜歡晨起時,能在滿院的森森梧桐樹下,揮舞手裡的刀劍,恣意瀟灑,縱情揮汗。

沒想到子卿……

院子的正方,便是燕卿起居的主屋,爲了能時刻看到這些梧桐,時刻關注它們的長勢,燕卿便刻意着人在屋子正前方,開了兩扇落地窗。

此刻,早已朝拜完皇帝后,走了民間熱鬧小道回了府的燕卿,閒來無事,便回了主屋,到落地窗前擺放的書桌前,繼續起了之前未完成的畫作。

說來也是奇怪,平日他畫畫向來專心一致,從不走神,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卻在畫到重要時刻時,卻鬼使神差的分心望向了窗外,而這麼恰好,就將院中撫着梧桐盡傷感的白衣女子,納進了眼中。

一時,不知爲何,他被這樣傷懷悽美的畫面觸到了心底的一片柔軟,便怔愣住了。

待手中狼毫飽蘸的濃黑墨汁,吧嗒一聲,落在了雪白宣紙上,那畫好的彎弓射鵰的女子臉上時,燕卿才猛然驚醒,見畫中女子原就不美的臉上再染瞭如此大的一塊墨跡,不禁又怒又惱,拿着畫就氣勢洶洶的衝向了害他畫作被毀的始作俑者,“你來做什麼?!”

滿腹的惆悵被燕卿這怒氣衝衝的低喝聲驚醒,胭脂雪睫毛微顫,徐徐張開,側頭,撇向燕卿,素來冰冷的一雙藍眸,此刻卻有水汽浮動,似寒冰消融,“爲什麼,明明這裡不適合種植梧桐,爲什麼還要將它們種在這裡……。”

明明不適合,卻還要強制如此,換來的,就只有死亡。

子卿啊,你爲何如此執念。---題外話---現在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們很多人看文都很不仔細,看到後面都蒙圈了,連很多最基本的人際關係和一些恩怨原因都傻傻搞不清楚。我希望你們這些小傢伙最好重新看,或者評論提問,不要辜負了我這麼認真寫這文的心思,爲了能讓你們看懂,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去想那些小細節,又改了多少遍,結果你們都這樣,是想氣死我吧?還是想讓我乾脆寫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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